第10章

  谈言清抿唇，将两包糖重新塞回了口袋。
  训练结束，也到了放学时间。
  简悠让简好上楼拿书包，她在楼下等。
  等谈言清和简好上了楼，收拾了书包，转头发现简好不再座位后，谈言清便只跟祝新岁打了招呼，背着书包离校了。
  她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周围的繁闹被她屏蔽，好似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她谁都不用理会。
  可偏偏，有了世界之外的声音。
  “谈言清！”
  “谈言清！你等等我！”
  谈言清脚步顿住，侧身看向身后。
  将校服系在腰间的简来，身着纯色白t，骑着一辆红色的自行车，从校门口乌泱泱往外涌的人群中穿过，直直地奔向她。
  简来的头发随风扬动，脸上明媚的笑彻底如同太阳照入了谈言清的世界。
  车在谈言清的面前停下，“谈言清！”
  简来笑着：“我送你回家！”
  第9章 我的马普尔小姐
  谈言清微微吐出一口气，眼里的情绪就又恢复了原先的模样。
  她转头向前走，声音低沉：“不用。”
  简好“欸！”了声，单脚踩地滚着车轮，跟在谈言清身边。
  “别呀~”
  “新岁就只借我骑这一次，我想多骑一会儿，你就让我送送你嘛~”
  她语气很娇，可不矫情，听上去不惹人烦，反而可怜兮兮的想让人一口答应她的请求。
  谈言清扭头看了一眼车和人，“岁岁呢？”
  “我妈——”
  简悠嘴秃噜皮叫漏了嘴，对上谈言清微挑的眉，简悠咳嗽一声，掩饰道：“我嘛…骑她车，她自然没车骑，没车骑怎么办呢？哎~”她说相声似地拐着语调，“当然得是简悠送她回去喽。”
  谈言清眼神平淡。
  想来她们早上在耳边窃窃私语，就是交换车的事。
  “不过新岁不让我跟你说。”简好眨了眨眼，道，“她怕你介意。”
  谈言清：“但你还是说了。”
  简好笑，拍了拍后座，“你上来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谈言清顺着她的动作望了过去，简好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个垫子垫在了自行车后座。
  看得出她的用心。
  可——为什么？
  “来呀来呀！”简好催促着，“咱俩都堵路了。”
  咱俩。简好把她和谈言清绑定在了一起。
  谈言清抬眸，凝望着简好的脸，简好似乎看不出她的抗拒，还非常开心的对着她笑。
  她想简好到底是没心没肺，缺心眼儿，还是为什么？
  后面的路确实有了拥堵的迹象，也为了弄清简好是为了什么，谈言清动了。
  看着谈言清上车，感受到车上突然多出的重量，简好嘴角勾了勾，骑车向前走，道：“坐稳噢，怕掉下去就搂着我。”
  谈言清自然没有搂简好。
  简好也不在意，反正人都在她后面了。循序渐进嘛。
  谈言清住在哪里简好是知道的，因为谈言清三十多年就没有搬过家，现在住的跟之后住的是一个地方。
  她在25年也是骑自行车上下学，有时候会在谈言清家住，所以从学校到谈言清家的路，她闭着眼都能知道哪有红绿灯，哪该转弯了，甚至连一些七拐八拐的小路她都探索了出来。
  哪怕现在是08年，道路跟25年有了变化，简好也不会迷失方向。
  可是她忽略了一个问题。
  当她熟稔地转过一个路口，一道没有起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怎么知道我住哪里？”
  简好心猛地一跳。
  她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我不知道啊。”
  她没有停下，继续向前骑着：“就是新岁跟我说了一声你住哪，我就往新岁跟我说的方向走，忘了问你。”
  简好想借口想得飞快，但还是被谈言清听出了一些不自然。
  谈言清：“所以你失忆，是怎么知道哪条路是哪个路口的？”
  “……”
  啊！！！
  简好心里土拨鼠叫了一声，但面上从容不破，她停在路边，扭头看着谈言清。
  谈言清掀起眼帘，眼里满是对她失忆的怀疑。
  简好面露无奈，抬手指了指路边，失笑道：“我的马普尔小姐，我是失忆，不是失智。”
  谈言清望向简好所指的路牌，沉默两秒，最后回头，“如果不记得，不可能这么熟悉路。”
  “天生方向感好。”简好说。
  谈言清眼睛微眯了起来，但她没有再说什么，别过头，避开简好的注视。
  “所以现在我能继续骑了么？”
  她问完，过了几秒，一道听不出情绪的“嗯”传到了她耳中。
  简好弯眸轻笑，重新踩起脚蹬子，继续往谈言清家骑。
  但这次她没有再表现的那么熟悉了，而是到了几个需要拐弯的时路口就会看一看路牌，表现自己不太确定，然后还问了谈言清家的具体地址。
  对此谈言清没有再说什么，倒是她忍不住询问：“为什么觉得我是装失忆？”
  “失忆的人眼神会带有涣散，但你不一样——”
  非但没有任何的惶恐，反而还像是有一个势在必得的目标。
  谈言清抬眸望着简好的后背，说：“你的眼里聚着光。”
  简好听了，心里惊讶谈言清观察细致，嘴上说：“可能因为我是光的传人？”
  她只是开玩笑，却没想到谈言清问她：“是月亮光还是太阳光？”
  简好觉着好笑，谈阿姨小时候这么可爱的么？
  “你觉得是什么？”
  这会儿，路边的路灯已经亮了，马路上的车也开了车灯，周边的店铺也有些五彩斑斓的霓虹灯。
  简好骑行的速度不快也不慢，这些灯光从谈言清的眼中划过，让她不自觉地说出：
  “一切能发光的东西。”
  简好不可思议，面露愉悦：“我在你这里评价这么高呢？”
  但谈言清没再接话，而是换了个话题。
  “你怎么会知道马普尔？你爱看推理小说？”
  简好早就提高了警惕，面对谈言清诈她的话，她慢声回：“不知道，脱口而出的。”
  还特别困惑地问：“马普尔是谁来着？”
  “阿加莎克里斯蒂。”谈言清给了个提示。
  简好故作思索了几秒，“想不起来，没印象。”
  话音落下，她听到后面的人一声轻笑。
  简好快速扭头。
  看到的就是谈言清那双常年冷漠的桃花眼含笑的模样，仿佛凛冽寒冬已过，迎来的，是百花齐放的春夏。
  可也就是一瞬间，在注意到简好在看她，谈言清眼里的笑意就慢慢消失了。
  简好暗道可惜。
  她问：“你笑什么？”
  谈言清懒懒地撩了下眼皮：“不能笑？”
  简好：“。”
  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谈言清是在笑她装又装不像，还非要装。
  “反正过几天警局就能找到我家人了，说不定那个时候我也就恢复记忆了。”
  身后的人没有回应她。
  简好却越来越心虚。
  早知道就不跟祝新岁说她失忆了，以简悠表妹的身份示人不好吗？
  简好便说：“如果你很介意我的来历，你可以把我当成简悠表妹。”
  身后人依旧不回应她的话，而是在一段时间后，问：“你住在简悠家，应该知道简悠讨厌我，但你为什么送我糖？”
  “她不讨厌你。她只是以为……”简好没有再说，她答应简悠要保密的。
  她顿了顿，说：“要说为什么…就跟我送你回家一样。”
  这时，车停在了某独栋二层小洋房的栅栏前。
  谈言清下车。
  她没有立刻往家走，而是停在车边，等简好告诉她原因。
  “我想跟你做朋友。”
  简好朝她伸出右手，“谈言清，我们做朋友吧。”
  谈言清看着简好伸出的手，睫毛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简好等了十多秒，在她以为谈言清不会伸手的时候，她讪笑了声，刚想收回手说点别的话题。就看到谈言清手伸到了口袋里，从里面掏出了两包东西，没等她看清，谈言清拿着东西的手握上了她的手。
  她感受到了谈言清手指尖的冰凉，也感受到了那两包东西包装袋的微凉。
  谈言清抬头看她，语气平平：“给你的。”
  说完，谈言清收回手，转身往家走。
  简好低下头，看着手里的两包酸妞糖，笑了出来。
  她抬头，谈言清早已进了家，并且关上了门。
  可她还是冲着谈言清家喊：“谢谢！我很喜欢！！”
  “明天见！！！”
  没有开灯的家里，昏暗的门后，谈言清书包抵着门，背向后靠着。
  听到门外的喊声，她冷白脸上，唇角微微上翘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