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你……”墨凤的指尖悬在半空,最终只是轻轻擦过青梧唇角,“不怕死?”
青梧将银针精准刺入最后一道穴位,声音低得只有她们能听见,“你死了,我去哪儿再找一只凤凰?”
石屋突然陷入黑暗。
哭狼的火折子被风吹灭,贪狼的咒骂声中,墨凤感觉到青梧的手覆上自己眼皮。
“闭眼。”那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最近眼睛先别见光。”
蛇毒有诡异。
黑暗里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墨凤听见青梧解开发带的窸窣声,闻到她衣领间残留的香混着血腥气。
当微凉的衣料蒙上她双眼时,墨凤突然抓住了青梧的手腕。
青梧的呼吸乱了一拍。
而墨凤的拇指按在她腕间跳动的脉搏上,“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布料撕裂的声音突兀响起。
青梧扯断自己半幅衣袖,将浸了药汁的布条重重按在伤口上。
墨凤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听见头顶传来更重的喘息——向来冷静自持的青梧,气息比中了蛇毒的她还要乱。
“中毒了会胡言乱语。”青梧说着,手下力道却放轻了。
她摸索着将墨凤散开的前襟拢好,指尖不小心擦过锁骨下的旧伤——那是去年任务时为她挡箭留下的。
墨凤突然轻笑,“青梧,你手又在抖,杀手的手可不会轻易地发抖。”
回答她的是骤然逼近的温度。
青梧的鼻尖几乎贴上她的鼻尖,蒙眼的衣料被呼出的气息拂动。
“等毒清了……”青梧的声音像埋在雪里的刀锋,“你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
石屋外传来夜枭的啼叫,贪狼的呻吟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墨凤在黑暗中精准地找到青梧的唇,却只吻到对方仓皇躲开时扬起的发丝。
“可我记性不好……”她喘息着靠回石壁,“不如……现在就……”
“趁我还记得赶紧亲我。”
话音戛然而止。
哭狼递来的解毒丹被人捏碎在掌心,青梧俯身将药汁渡入墨凤口中,苦涩的味道在两人唇齿间蔓延。
“你……真是……”
墨凤猝不及防间被吻住了唇。
檐外月光破云而出,将相拥的影子投在石壁上,恍惚间竟像一个人。
说实话,当青梧的唇压上来时,墨凤首先尝到了铁锈与苦药混杂的味道。
那解毒丹的苦涩在舌尖炸开,却盖不住唇齿间愈发鲜明的心跳声——不知是她的,还是青梧的。
“唔……”墨凤想说什么,却被青梧更用力地封住了唇。
那只常年执刀的手此刻扣在她脑后,指尖陷入发丝,力道大得几乎令她疼痛。
石屋外夜风呜咽,檐角铜铃叮当作响。
贪狼的呻吟早已经停了,晕过去了。
哭狼的火折子滚落在墙角,将熄未熄的火星映出两人交叠的轮廓。
墨凤的指尖触到青梧腰间短刀的冰凉,却在那人突然加深的吻中软了力道。
青梧的舌尖扫过她上颚,将残余的药汁尽数渡入她喉中。
那动作本该是粗暴的,却因微微颤抖的指尖而泄露了心事。
“……你当真不怕死?”分开时,墨凤喘息着问。
蒙眼的衣料早已被汗水浸透,隐约透出底下那双瑞凤眼的轮廓。
她感觉到青梧的呼吸喷在自己鼻尖,带着药香与血腥气。
青梧没有回答。
她的拇指重重擦过墨凤唇角,抹去一丝溢出的药液。
黑暗中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墨凤听见银针落入皮鞘的细微声响,听见青梧吞咽时喉间的轻颤。
“第二次。”青梧突然说。
“什么?”
“这是你第二次问我怕不怕死。”青梧的声音比平时低哑,手指却轻柔地整理着墨凤散开的衣襟。
“但我想告诉你,我不怕。”
她停了一会儿,又说:“我还记得你跟在我后面,故意说脚疼。”
墨凤轻笑一声,牵动伤口时却倒吸一口冷气,青梧立刻按住她肩膀,指尖的温度透过单薄衣料传来。
“原来你都记得。”墨凤仰起头,蒙眼布下渗出些许湿润“我还以为那个冰块脸的冷面杀手,从来不会记得这些小事。”
青梧的手顿住了。
檐外月光忽然大亮,透过石窗棂照进来,在她侧脸投下斑驳光影。
那些平日里藏在冷硬面具下的情绪,此刻在月光中无所遁形。
“我都记得。”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记得你每次受伤的位置,记得你有时毒发时的症状,记得……”
她的指尖无意识描摹着墨凤锁骨下的箭伤,“记得你说过的每句胡话。”
墨凤突然抓住那只游走的手,她精准地找到青梧腕间脉搏,那里的跳动快得不像话。
“那你也该记得,”她将青梧的手引向自己心口,“我每次说胡话时……这里跳得有多厉害。”
掌心下的心跳透过层层衣料传来,青梧像被烫到般想抽手,却被墨凤死死按住。
黑暗中她看见墨凤唇角勾起那个熟悉的、带着挑衅的笑——哪怕蒙着眼,这人也能精准地戳中她所有弱点。
“蛇毒会勾人说真话。”墨凤喘息着凑近,“青梧,你现在手抖得比我还厉害,是不是也中毒了,而且比我还深?”
青梧的呼吸骤然紊乱。
她猛地将墨凤按回石壁,却在即将触到那两片苍白的唇时停住了。
月光下她能看见墨凤蒙眼布下渗出的细密汗珠,能看见她因疼痛而微微发抖的嘴角,能看见……
“看着我。”墨凤突然说。
青梧一怔。
“我记得我们是共生体,那你说不定还真中毒了。”她笑了。
这时春蝉的声音才传过来,“这蛇毒,好像会致幻?”
贪狼正死死抱住他,让他脱不开身,而哭狼还在一旁笑成大傻子。
不过,这些话青梧却仿佛听不见了。
她只是盯着墨凤不断开合的唇,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实。
她不仅能听见墨凤的声音,还能听见她急促的心跳,感受到她血液流动的方向,甚至……能感知到她此刻汹涌的情绪。
那种感觉就像有人在她脑中点燃了一把火,而火里全是墨凤的影子——去年上元夜沾了桂花酿的指尖,为她挡箭时雪地里绽开的血花,还有方才那个带着铁锈味的吻……
“青梧!”墨凤狠狠咬破自己舌尖,血腥味在两人唇间弥漫,“集中精神!别乱想!”
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吻截断。
青梧扣住她后脑的力道大得惊人,另一只手却温柔地拭去她唇角的血。
那种感觉奇妙极了——明明是被粗暴地对待,墨凤却觉得五脏六腑都化作春水。
她能清晰感知到青梧每一分克制与失控,就像在触摸自己心底最隐秘的渴望。
“你……”分开时墨凤气息紊乱,几乎快要喘不过来气,浑身发软。
“这时候发什么疯……”
青梧浅褐色的眸子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她将额头抵住墨凤的额头,呼吸交错间低声道,“既然是共生体,不如一起疯。”
“记住这种感觉。”青梧又说,然后将最后一枚银针刺入墨凤颈侧,“等蛇毒解了,我要你再说一次。”
“别忘了。”
墨凤在喘息中轻笑,染血的唇擦过青梧耳垂,“说什么?说我喜欢你,还是……”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危险,“说你其实早就对我……”
青梧猛地拔出银针,而墨凤在她怀里也猛地软了身子。
而后青梧打横抱起昏迷的墨凤,准备就这么抱着睡。
她将人抱到石屋角落的干草堆上,月光恰好在此处割裂出明暗交界。
低头看着怀中人苍白的脸色,青梧突然觉得墨凤像一捧即将融化的雪——明明危险无比,此刻却脆得能看见皮肤下青色的脉络。
石屋另一头传来窸窣响动。
“别看。”青梧头也不回地甩出三枚银针,钉在春蝉脚前半寸,“转过去。”
春蝉讪笑着退到阴影里,顺手拖走还在昏迷的贪狼。
哭狼摸着鼻子往门外挪,木门吱呀合拢时带起一阵穿堂风,吹得青梧后颈发凉。
窗外月光忽然暗了。
待到次日。
哭狼点燃的新火折子爆出火星,惊醒了青梧混沌的神智。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正无意识摩挲着墨凤后颈——那是杀手下意识的致命擒拿,此刻却成了暧昧的抚触。
第64章 又一个吻
昨夜的一切如潮水般涌回脑海——墨凤的唇,自己的失控,还有那个带着血腥味的吻。
身旁的墨凤还在沉睡,蒙眼的布条松垮地搭在鼻梁上,露出小半截睫毛。
青梧伸手想替她重新系好,却在指尖触到肌肤时如遭雷击般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