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挤挤。
“叫你小祝姑娘你不高兴。”
贴贴。
“叫你小祝你也不高兴。”
蹭蹭。
“之前叫你祝祝你也不喜欢。”
“那我还能叫你什么呀?”
隔着厚实的棉被,梅坞撇了撇嘴,果断摸到了祝玛那边的被子边缘,手伸了进去:
“给我暖暖先,外头好冷。”
虽然睡一起但不盖一床被子就还好,祝玛不习惯和人肉贴肉,正想把梅坞提回自己的被子里去,那人就像个阴湿的女鬼似得四肢并用地缠了上来:
“不然叫你乖乖好不好?”
梅坞回想起村里的年轻女郎们约会时,总这样亲昵地喊对方。
“不好,”本来被子就小,一人一床刚刚好,梅坞偏偏要挤进来,刚掖好的被角开始漏风了,祝玛又压了压,“听起来像在唤狗。”
她以前心情特别好的时候,也会把小狗叫乖乖。
想到小狗,祝玛的眼神暗了暗。
梅坞:“……”
很怪,这人老对她一副不耐烦甚至排斥的模样,看起来不太喜欢她。
可是又乐意收留她,还允许她上床一起睡觉,甚至还给她拿棉被!
这显然是非常喜欢她了!
若即若离,忽远忽近,冷热交加!
居然弄得她这个龙虎卫指挥使都看不穿心意了。
手段了得!
“直接连名带姓喊我名字就好。”祝玛正色道。
什么祝祝乖乖的,什么猪猪狗狗的,拜托了,就不能让她听起来像个人么?
“那太生疏了呀,”梅坞伸着手,试探地去勾祝玛腰间的系带,动作带着十足的暗示意味,“不能体现出我们,同床共枕的关系。”
同床共枕四个字,她咬得很是暧昧。
“你抱就抱,”祝玛不爽地扭了扭身体,寻找比较舒服的睡姿,“不要扯我衣服,也不要拱来拱去的。”
“痒得很。”
梅坞挑眉低笑:“痒?”
“有多痒?”
那句“要不我给你挠挠”还没出来,就听见了祝玛语气平淡带着不耐和不满:“对啊,像个老鼠一样蹿来蹿去的。”
梅坞:“……”
“你怎么像我闺蜜一样,”一巴掌拍开梅坞往她胸上放的手,祝玛侧过脑袋横了她一眼,“睡个觉动作这么多呢?”
杀手不都应该是特别高冷特别规矩那种么?小动作这么多不怕被目标发现?
“像?闺蜜?一样?”
梅坞警觉:“睡觉?”
“你难道经常和别人同床共枕么?”
思绪迷糊,祝玛没听出来梅坞说这句话时语气有多冷:“对啊,你难道不是吗?”
好理所当然的女人,她当然不是了!
眼神暗了又暗,转了又转。
梅坞听见了祝玛的补充:“啊对,闺蜜就是很好的朋友的意思。”
忘了古代没有闺蜜这个词了。
“我睡大通铺。”梅坞道。
祝玛:“那不就得了。”
大通铺的话,睡觉更要老实才行啊。
高中的时候住校睡上下铺,上铺翻个身她都要被吵醒。
当然不一样。
梅坞在心里道:我睡的大通铺,是一千个人以天为被,地为席那种。
有机会得查查祝玛的这个“闺蜜”了,百分百“包藏祸心”!
冷冽的指挥使眼里泛着杀气。
落到怀里的人的时候,又柔了下来。
梅坞继续缠了上去:“冷得很,你让我抱一会儿。”
“就一会儿,来任务了,四更天就走了。”
牛皮糖一样,对方比她高一圈力气还大,祝玛弄不开,算了,摆烂,随便吧!
大冷天的翻来覆去灌风得很。
“你想知道是什么任务么?”
但很显然,梅坞还不想睡。
“你想告诉我么?”祝玛敷衍地接茬。
梅坞表示:“你问我的话我就告诉你。”
“……”人在犯困的时候是没有耐心的,祝玛闭着眼睛:
“有屁想放你就放,不想放就闭嘴睡觉!”
梅坞:“……”
最后,梅坞还是低低着声音,同祝玛讲了苏拂苓要她查的事情。
“勾结叛国?!”
“嗯。”
“密道?!!”
“嗯。”
“点名屠杀上河村?!!!”
“嗯。”
祝玛醒了,这下是一点儿都不困了。
第140章 许易水:?
被吓得清醒的大脑运转起来,抓住关键的祝玛想起来了一桩事:
“蕊香知道吗?”
“我没告诉她。”梅坞摇了摇头。
去找海东青的时候,蕊香的确是和她一起的,但苏拂苓的信是机密,梅坞不知道蕊香的立场,也不清楚蕊香是敌是友,自然不可能告诉蕊香。
“怪不得……”祝玛喃喃。
按理说这个事情蕊香更清楚,若是她知道,应当方才就告知梅坞了。
“半年多前,上河村曾发生过一桩事情。”
“季家,季翠翠你知道吧?”
梅坞摇头。
她为什么要知道。
“就是蕊香的妻主,许易水的好友。”
“哦。”这下她知道了。
“大约是在夏初夏中的时候,季丽蓉带着季翠翠和许易水进狸山里去采蜜。”
祝玛回忆起当时自己的所见所闻:
“蜂蜜贵,季家这个采蜜点也藏得极好极深,村里挺多人都在惦记的。”
“结果这一进去,整整七天都没出来。”
“据季翠翠说,那悬崖上有刀刃一样的铁器嵌着,把她们的绳子给割断了,所以她们才摔了的。”
“我还奇怪,悬崖上怎么会有刀刃。”
祝玛看向梅坞:
“但如果是你说的敌国密道,或许,这就是痕迹。”
也是为什么南蛮点名要屠上河村的原因。
她们怀疑上河村的人已经发现了密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们可就占尽了上风。
一下又一下地捏着袖中海东青送过来的信和一个拇指大的硬质物品,梅坞脸上的笑意渐深: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可真是我的小福星~”
她说得俏皮,祝玛听得:“……”
“不要油谢谢。”
梅坞:“不解风情。”
小声喃喃过后,梅坞给她压了压被角:
“好了,睡吧。”
“非常非常有用的消息,我会去查证的。”
“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祝玛斜睨着眼瞪了她一眼,很快就睡着了。
天光从冬日里浓墨般的夜色里一点一点渗透出来,远处的山脊最先被镀上一层淡青色,然后是老槐树、小路、祠堂……最后才落到祝玛偏屋的小窗边。
伸出手探了一下,边上的被子已经冷了。
只是床边被她拿来做床头柜的方圆的矮凳上,多了好些零碎的物件儿。
不是她的。
揉了揉眼睛,祝玛支起身去看,很确定这些东西都不是她的。
小纸包带着点儿甜香味儿,祝玛揭开来,橘子糖裹在透亮的油纸里,表面的糖霜有些融化后再凝结的痕迹。
按理来说这样的天气,糖并不会化。
除非……某个人在怀里揣了很久才带给她,染了体温了。
微微叹了口气,祝玛一边捏了颗橘子糖放进嘴里,一边看梅坞给她留下的字条。
挺甜的。
她说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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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相国陈琬,贪污国库,结党营私,糜饷欺君,怀奸误国。
律以谋危社稷者,五马分尸,罪不容诛!
然则自裁谢罪,尤未解恨。
着令其尸骸压于东门砖石下,千唾万骂,以儆效尤!
钦此。”
京城的东城门暂时被拦了起来,为首的士兵捧着个木盒子,其他人则用手里的铁锹撬开青石板的缝隙。
“那些是……?”
紧跟在士兵身后的,是好几个身着官服的官员,以及六七个仆从模样的人,衣着外貌气质都大不相似,相同的是,她们的腰间都拴着一条白布。
“来接岳将军回家的人。”
跟岳家有所牵扯的人,大部分都死了,来这里的,有的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有的是奴仆,有的,甚至是“政敌”。
有撑着拐杖的老城民,看着这一幕,感叹:
“原来是一场误会……贼子当道,忠臣蒙冤呐!”
随着陈琬罪名的查清,一项一项证据陈列而出,也牵扯出了先前的岳家“蒙冤”一事。
“呸!”
看着士兵从掀开士兵的坑里,拎出一团裹着油布散发着潮气的东西,递到后头跪接的官员手中。
再放入新的,裹着陈琬骨灰的油布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