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季翠翠:“是吗?”
许易水也点了点头。
季翠翠会想了一下:“那她怎么没有叫我?”
“嗷!”下一瞬,来自王蔓红的一个爆栗就敲在了季翠翠的脑门儿上,疼得季翠翠一下子就叫了出来。
“蕊香怀着孕呢,叫你什么就叫你?!”
倒是边上的蕊香,只看着自己妻主被驯得哭唧唧的,直笑。
“嘶——”黄静思摸着下巴,“这都说一孕傻三年。”
“我怎么看这蕊香小嫂子怀孕,傻得反而是老季呢?”
王蔓红欺负她,那是因为是她阿娘,季翠翠可不会任黄静思揶揄她,当即就要打闹起来。
“老许,快帮我揍她!”季翠翠先前上山就走累了,哪儿比得过已经歇息好的黄静思,立马就喊许易水帮忙。
苏拂苓看向许易水,正在猜测她会帮谁。
就见自家妻主两只手环在胸前,不语,只默默深处了脚。
“噗——”
好家伙,给两人一人一脚摔了个大马趴!
季家因为蕊香的缘故,布置得要更柔软一些,也更复杂一些。
许易水这边就要简单得多了,稻草一铺,席子再一垫上,怎么也够凑合过今晚了。
“你这就好了?”黄静思只有一个人,甚至上河村也没准备她的安置点,但她脸皮够厚,也够自来熟啊,硬是在许易水和季家这片儿挤了个地方打地铺,“果然还是年轻人方便。”
许易水倒是有点儿见不惯黄静思这副欠儿登的模样,她们太熟了:“说得好像你马上就要老死了。”
一边说着,许易水还在一边铺稻草。
“上去踩踩。”许易水对苏拂苓道。
苏拂苓正羡慕着许易水在黄静思面前的放松,冷不丁就听见她说了这么句话。
“哇,”黄静思也在倒腾自己接下来这段时间要浅住一下的窝,没往许易水那边看,“姐妹你真的,上嘴唇舔下嘴唇的时候,不会被自己毒死吗?”
“这种时候了,对我这个功臣能不能有好一点?”
毕竟是黄静思跑马送来的消息,她这次的确是整个上河村都得感谢的功臣。
“你积德积德呢姐妹?”
王蔓红守着阿母阿娘,季翠翠又得顾着蕊香,季家主要动作的是季丽蓉,听着小年轻们互相调侃着说笑,也不由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季丽蓉难得语调比较轻缓:“行啦!”
“走吧,走吧,孟书吏还找我们呢。”
是的,季家季翠翠没有被邀请,但季丽蓉有被邀请。
孟寒雁也不止找她们几人,村子里但凡有把子力气的,能够走得开身的,都被孟寒雁叮嘱过,召集了起来。
“大家都是村里的顶梁柱,”见人来了,孟寒雁摘下斗笠,让所有人都能够看到她的脸和表情,“事情紧急,我就不绕弯子了。”
“我让大家过来,也是想组织大家一起做点事情,泄洪已经开始,我们能做的无非就是救人、救物资以及打捞……”
孟书吏沉静的面容上,满是真挚的神情。
“救人救东西我能理解,”有人疑惑,“这个打捞是什么?”
“这个事情有点危险,”孟寒雁解释道,“就是在泄洪的洪水边去捞东西。”
“捞东西……鱼吗?”
沉吟片刻,孟寒雁点头:“也可以有,这个到时候算加餐。”
“更多的是打捞一些你觉得有用的东西。”
“这次泄洪来得并不算突兀,但……这么说有点残忍,可的确是总会有人来不及跑,也总有人固执而没有防备。”
“总会有一些东西从上游被冲下来。”
“如果合适的话,我们就捞上来。”
不是所有的村子都能想到像她们一样,将箱子那些物品锁进祠堂,也不是所有村子都有这么个相对而言地势比较高,可以拿来房东西的地方。
捡漏的这个做法可能不太地道,但特殊时期只能特殊处理。
“不愧是读书人呢,脑子就是会算计。”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人群里忽而传出一个声音,刺了一句。
“呵。”
黄静思不乐意了:“要不是读书人算计,你现在在哪儿呢?”
“早掉河里去了,还能站在这儿张嘴喷粪吗?!”
许易水顿了顿。
果然,玩笑是玩笑,真的骂起人来,她还是比不过黄静思。
“我清点了一下,还有李家娘子…几个人没有下落。”
孟寒雁没说话,只抬眼扫视了众人一番,等到都安静下来,规规矩矩站定后,这才继续有条不紊地继续安排:
“许易水黄静思,你们几个腿脚快的小年轻,去看一下她们到底是什么情况。”
“能找到就找,以自身安全为主明白吗?”
“好!”
“明白的。”
孟寒雁点了点头。
“张大娘子您行事比较稳妥,就不跟着她们去找人了,我有另一项事情要交给您……”
避难所按部就班,主心骨们有事情做,秩序飞快的稳定了下来。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许易水不在,苏拂苓睡不着,也不想打扰季翠翠给蕊香肚子里的季嘤嘤讲故事,想了想,走到了孟寒雁身边。
七殿下文韬武略,在这样的时候,能做的事情自然非常之多。
但孟寒雁只是侧了侧身,示意苏拂苓往棚子西边靠东的地方瞧。
昏昏暗暗的潮湿之地,女人戴着黄褐色的帽子,耷拉地拖着一条腿,一歪一扭的正在抱稻草。
不是贾真,还能有谁。
第87章 敢不敢往上一点?
夜雨里,倾泄而下的洪水来势汹汹,所过之处,摧枯拉朽。
混浊的浪尖上裹挟着衣物、箱匣、树枝残叶,甚至还有某些骇人的房屋碎片,随着水流急速翻滚,拍在早已被大雨泡软的山崖土坡之上,哗啦啦的碎石泥块儿争相掉入河水里,却连水花都不曾溅起。
准确的说是,溅起的那点儿水花和滔天的洪水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身强体健的青壮年们被组织起来,举着摇摇欲坠明明灭灭的火把穿梭在洪水边缘,架起所有人对于未来的希望。
待在庇护棚里的其他人也几乎没有闲着,这样的情况下,每个人都单独做饭太过麻烦了,于是孟寒雁带着人按照每家的人头收了七天的粮食。
“收粮?”一开始苏拂苓有些诧异,“她们会给么?”
毕竟是天灾面前,粮食就是最重要的东西。
“会给,”孟寒雁却十分笃定,“边陲的小地方,大家都没读过什么书,土地的春耕夏种秋收冬藏,都是家家户户彼此帮衬着过来的。”
“每一个人都非常清楚,在大灾大难面前,个人的力量有多渺小。”
“只有当族群的数量足够大,人数足够多的时候,抵御风险的能力才会足够强。”
“而且七天的粮并不算多。”
大家都饿过肚子,知道粮食的重要性,因此哪怕是最穷的人户家里,也想办法至少给自己准备了一个月的存粮。
加上提前搬上来的祠堂里的公粮存粮,差不多凑够了前十天的公共粮。
“如果这十天里水有下降的趋势,那么大家手里剩下的粮也就够了,不会引起恐慌。”
“如果第五天或者第七天的时候,雨还没停的话,剩下的三天也足够让人进山先找一批粮回来了。”
孟寒雁一边思考,一边说道。
这话也不止是说给苏拂苓听的,更是说给帮忙收粮的大家听的。
不是所有人都能想到这一层,她需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利害关系和安排最清楚的传达给所有人,这样能够省去很多麻烦。
虽然收粮,但只要每个人手里还有一些存粮,自己也表明态度不去打那部分粮食的主意,在有活下去的底气的前提下,庇护棚的绝大部分人都会愿意听安排。
愿意听她们的安排,那么秩序就不会太乱。
因为预言的关系,祝玛在上河村里的地位直线上升,公共粮便搬到了祝玛身边,和她的那些草药放在一处。
又拿了防水布。
“粮食和药最精贵,可不能打湿了。”
这样的情形,又是第一个晚上,几乎没有人能睡得着。
张大娘子领着人正在给卖力气的青壮年们煮粥。
“快快快,生姜也放进去!”
“待会儿大家也都喝一点,去去寒!”
“这境况,可不能病了!”
听了她的话,庇护棚又是一阵骚乱,好些人都把自己身上的湿衣服先褪下来,找干些的地方生了火,一边烤,一边也自己多穿两件其他衣物。
苏拂苓默默地混在人群里,感受着在认知里没什么决定性力量的群体,在天灾面前展现出的惊人的韧性。
心中顿感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