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嗯,本王上个月还看了看醉香居这几个月的账本!万万没想到,加上熊总兵他们从火州运回来的葡萄酒,边城这样的小地方,醉香居每个月除去所有的开支后,都能保持五百两银子左右的利!去了怀庆府,这个盈利翻上一到两番,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那是王爷您低估了那些老饕们的馋劲儿,尤其是从火州来的葡萄酒,以往是有钱都买不到!现在都以在昂们醉香居,用西域美酒和手撕烤兔宴客为贵呢。”
“好好好,安排,让军需官们安排明日就去怀庆府开分店!”
“小的等下就去传话......”
赵牧云现在是典型的家里有粮、有银钱,万事不慌张。
与他同频的还有渔阳城的幽州王。
幽州军田面积是边城的数倍,人家一季丰产足以养活大军三年的量。
各地军田也都传来了丰收的喜悦。
但,关内的百姓们就不是这般感同身受了。
据不完全统计:
上半年,跟着起义的农人超过了百万人,逃难离开故土的难民也有数百万。
这些主要劳动力不知道跟着打砸抢,得了多少银钱,但可以肯定的是,都错过了春耕。
国内半数以上的耕地都处于荒废状。
现在随着三个异姓王爷的崛起,好不容易达到了一个诡异的消停期。
苦等了这一季粮食的粮商们,迅速奔赴各个村子里收粮。
一找一个荒凉。
十个村子有八个村地里都长满了杂草,村里也空荡荡。
走上三五天的,好不容易才遇到了一个有人烟的村庄。
进村后,才知道。
有一帮由五十多人组成的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粮差,比粮商们先来了一步。
这些人正与村民们对峙。
气氛很是紧张。
有那五六十岁的老人竟然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痛诉:
“没天理了,建国两百多年就没听过,朝廷收这么高的田税!亩产一石米,税率为六成;亩产二石米的田地,税率为三成;亩产三石米以上的良田,要收税两成!”
“天杀的,真不给我们一点活路啊!今年春,老婆子家卖了三个孙女才买来那么点稻种!拢共就接手了六亩薄田,要是照着粮差的要求交田税,只能剩两石多点米,老婆子家里七个男丁指着这点子米,如何能熬到冬?”
“交不了,这田税一点都交不了!谁要逼着劳资纳粮,劳资就和他血战到底。看看人家定南王,不就是翻身农人做了异姓王么?大不了,再闹上一回,说不定也给劳资封个什么王!”
“咳咳,听我说!现在州府的府兵都没了,县衙里干事的也都是一些小混混,谁知道这些粮差奉的又是哪门子的皇命?”
“对,乡亲们,不要怂!抄家伙把那些个假传皇命的粮差统统赶出村子去!”
“滚滚滚!再不滚就把你们留下来当地肥!”
五十多个粮差竟然被全村村民赶出了村,追赶过程中,差点没被那些老婆子们浓痰给淹死。
实在是太腌臜了!
粮差们走之前,隐约还听见那个村长在扯着脖子招呼村里人:
“从明儿起,咱们村就要设路障,不认识的一律不要放进村子里来!硬闯的,就甭客气!”
继粮差被赶走后,粮商们也得了相同的待遇。
那个村长得知粮商们的身份后,大嗓门又开了腔:
“各家的粮食各家藏好了!谁知道接下来又有什么天灾人祸,可不能眼皮子浅的卖了。”
“村长您说的对!自家人都不够吃的,哪有多余的粮食往外卖!”
“就是,任他们说出一朵花来也没用,除非这些人愿意拿和粮食一样重的金子来换,不然休想从我们手里买走一粒米!”
“掌柜的,你也别在咱们村浪费口水了,你看十里之内有几个村还有活人的?粮食就是人命呐!”
“......”
粮商们不信邪。
一连转了半个月走了几十个村子,也没买到一粒米。
这下,苟延残喘的城里人傻眼了。
历经一年多的流民起义,都没有把这些城里人给杀光。
能活到现在的,都不缺手腕和门道。
但大部分城里人是没有田产的。
他们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才盼到秋收。
现在别说屯粮了,正常的口粮都买不到。
乡下的农人静悄悄。
城里人天天各种打砸抢。
什么商铺都开不下去,甚至很快就影响到了皇城商都。
第320章 谁是替罪羊?
朝廷上。
户部尚书顶着巨大的压力,硬着头皮进言:
“王爷,今年的田税至今还没有动静。”
摄政王皱眉问:
“不是让你们组织专门的粮差下去收田税吗?今年就不要折算税银了,把粮食全都运回来。”
打仗打到后面,拼的就是人马和粮草。
皇宫的家底都快被折腾光了,是时候屯粮啦。
户部尚书的头,差点埋到了胸腔里,低头呐呐道:“回摄政王的话,那些粮差都被赶出了村子......”
原来,那些个地痞一般的粮差还真是奉命行事的。
只不过在办差时,加了一点点“私心”,然后就遭到了全方面的抵制。
被赶出村的已经算比较好的,有些粮差是真的做了地肥。
摄政王被户部尚书的话气得七窍生烟,把手里的奏折往他头上一扔,怒斥:
“反了!反了!这些个刁民才消停多久?现在粮税又不纳了?凡有违令者,统统给本王抓起来!”
下面的文武百官,噤若寒蝉。
看他们无动于衷的模样,摄政王的声音又冷了几个度:
“怎的,本王的王令不好使?还是你们要替那帮子刁民说好话?”
现任净军首领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出列,颤巍巍拱手:
“下官领命!”
“好样的,伊统领!你带上净军给本王一个布政司一个布政司的下去查访,有那顽固不纳粮税的村子或刁民,尽管给他们来一个杀鸡儆猴!最关键的是,要把所有的田税都给送回来。”
“是......”
净军首领转身而去。
大殿上的气氛,也没有随着他的离开好上半分。
现在,文武百官中就没几个能干实事的大臣。
除了当应声虫一点用处都没有。
摄政王在上朝的时候,发了好一通火。
下朝后,又被内侍省都知急慌慌的找了来。
当他听到内侍省都知的汇报的内容,一口气险些上不了,语气森冷的问:
“你说皇宫里缺粮?缺多少?是本王和皇帝、太后娘娘明日就要断炊了吗?京郊的那些个皇庄都是干什么吃的?”
显然这些吃喝拉撒的琐事,全然不在摄政王日常关注的范围内,他的日常起居享用至今还没受到影响。
内侍省都知的头,已经在金砖地上磕破了。
却顾不得头晕眼花,低声辩解:
“京
郊的皇庄是极少种稻谷和麦子的,基本以种花卉、种蔬菜瓜果和养殖家禽为主!先皇在世时爱炼丹,有好几个庄子都用来种药材了......”
“甭与本王扯这些有用没用的,皇宫里除了几个主子,所有伺候的人加一块有两万多人,这么多人也不能指着那些皇庄的过活!以往与内务府合作的皇商都死哪里去了?”
“王爷,以往和内侍省合作米粮的皇商,今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些都是御用了数十年的,每年都会在秋粮下来的第一个月送粮食进京,不想今年就出了岔子。”
“蠢货!蠢货!他们是有多大的胆子,才敢耽搁皇宫里的买卖!为了赚钱,那些个皇商都是削尖了脑袋赔上家财都往里面钻!还不赶紧派人去查查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鸡蛋也不要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些个皇商作妖就把他们全都给换下来,谁有能耐谁上!本王还不信了,离了张屠户就要吃带毛猪。”
“是,是,下官领命,马上就去打听消息。”
内侍省都知再次磕头,连滚带爬出了宫殿。
也不放心下面的人办事,带了几个心腹小吏亲自往几个最大的皇商府上赶去。
皇商们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日。
差事办不了,谁还会傻傻的等在家里被人抓啊?
一家,没人。
两家也关门闭户。
一连跑了十来个与内侍省合作了数十年的供应商,就没有找到一家替罪羊。
大半天过去,内侍省都知整个人吓得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内衣和外衫全都湿透了。
心中止不住的打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好不容易稳下心思,让心腹小吏去打听这些皇商的事。
顶着烈日跑了一下午,才得了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