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薛家老宅的一层客厅很大，薛家当家人薛老爷子坐在红木沙发上，他的儿女们则分散在客厅的各个角落，都自顾自地刷着手机，手机屏幕上不是绿得让人心慌的股市曲线，就是美女网红的擦边视频。
为数不多在茶几旁陪老爷子吃茶聊天的，就是薛谈和薛家的老幺薛律。
薛老爷子一脸恨铁不成钢：“你们俩给我句准话，新的一年能不能把儿媳妇给我带回来。”
二薛：“难。”
薛老爷子气得瞪大了眼：“你俩是不是身体有什么毛病，支棱不起来就赶快治。”
薛老爷子说话声音有点大，薛家最花的老大听见了，也不玩手机了，过来凑热闹：“哟，老七小十四，身体不好啊，要不要大哥给你们传授经验？”
“滚！”薛老爷子斥道：“你传授什么经验！你去年和那个什么影后上了多少次头版头条，哪次不是你老爹我给你擦屁股？一个女演员你都搞不定，还想教坏你两个弟弟？！滚一边去！”
薛老爷子越说越气，一口气没喘匀，忍不住咳嗽起来。
薛谈赶忙给他拍背：“大过年的干嘛这么生气，感情这事儿急不得。”
薛老爷子一听这话来了精神，往年一提“儿媳妇”三个字薛谈就烦，一直是说不想结婚，今年却说急不得，不对不对。
“你有心仪的对象了？”薛老爷子问。
薛谈没有否认，只苦笑一下，薛老爷子只当这是默认：“什么急不得？你年纪也不小了，都快四十了，有目标了就赶紧追。你跟那姑娘说，让她别有压力，出身啊学历啊都无所谓，只要是真喜欢你，真想跟你过日子，爸都接受。”
薛谈不置可否，还喜欢他，想跟他过日子，他倒是想。
正当此时，门外传来一道女声：“薛伯伯！我来给您拜年啦！”
薛老爷子抬头一看：“哟，是雅麟来啦！快进来来！坐薛律边上。”
薛律如临大敌：“爸，我也有心仪的对象了。”
薛老爷子横他一眼：“你有个屁，你就是不想跟雅麟相亲！”
薛家和苏家是世交，薛律和苏雅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两家人都想撮合他俩，奈何这俩人是一点不来电。
苏雅麟挨着薛老爷子坐下：“伯父您就别乱点鸳鸯谱了，我有目标了，而且薛律没说谎，前两天我还看见他跟一个女孩儿在海边散步呢。是个美女哦……”
“真的？”薛老爷子半信半疑。
“我还能骗您不成。”苏雅麟笑着说。
有了苏雅麟陪聊，被催婚的薛谈薛律终于脱了身，苏雅麟拜了年，跟薛老爷子聊完，要走的时候，薛谈叫住了她。
“聊聊？”薛谈道。
“哟，七哥还有想跟我聊天的时候啊。”
苏雅麟饶有兴致地看着薛谈。去年她有个客户知道了她跟薛家的交情，想跟薛谈合作，她就找了薛谈，想给客户牵线搭桥，薛谈一看对方资料二话不说就拒绝了，惹得她在客户面前丢了好大一个面子。
但到底是自幼相识，为这点事记仇还不至于。
苏雅麟笑了笑：“聊什么？”
薛谈没有寒暄，开门见山：“你公检法系统关系多，我想让你帮我查个人。”
苏雅麟是学法的，也是澜城至诚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听了薛谈这个要求，她明白他是想私人调查。
苏雅麟为难：“这不合规矩。你为什么要查这个人？合作对象？那你直接对他们公司和他个人进行尽职调查不就行了？”
“不是合作对象。”薛谈抿了抿嘴唇：“简单来说……是情敌。”
苏雅麟睁大了眼睛：“哇，七哥，你这百年老铁树还会开花啊……谁呀？居然能跟让你跟他一决高下？”
“这人有疑点。”薛谈没接苏雅麟的玩笑，径自说道：“他开了家建筑事务所，百度百科和维基百科都说他是清华毕业的。我拜托我清华的朋友去查他那年的毕业生信息，但毕业生名单里没有他。”
“学历造假？”苏雅麟猜测：“那这人是挺有问题。”
“不只是这样。”薛谈道：“他是被退学的，不过具体原因没有查到。能让清华退学，一般就是成绩实在跟不上，或者严重违纪违规，但这人在校期间拿过不少奖学金，是在大四上学期突然被退学的，跟成绩应该没关系。”
“所以是违纪违规……”
苏雅麟刚才沉浸于对薛谈“老来动心”的震惊中，继而忽略了很多信息，可这会儿她缓过神来，想到薛谈刚才说的“经营建筑事务所”、“清华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人。
苏雅麟想，真是老天开眼，自从加了他微信，他一直对她爱搭不理，这不正好是个和他接触的绝佳机会？
苏雅麟：“你想查的那人叫什么名字？说不定不用麻烦公检法，我在建筑行业有个朋友，也是清华的，说不定他能知道点信息。”
“徐渡。”薛谈说出了这两个字。
苏雅麟听到这个名字，怔愣良久，继而有些荒唐地笑了：“有意思。”
3
第33章
王秀在大年初二收到了徐渡的微信，徐渡说，要跟她和常浩解除雇佣合同。
当时王秀一家三口正在常暖的姥姥家，王秀还跟自己姊妹们吹嘘，说自家姑娘要去澜城读研究生，自己的雇主也刚好在澜城工作，两个年轻人已经认识了，而且彼此都挺谈得来，以后都在一个地方，一来二去的说不定在感情上有所发展。
常暖的大姨一脸瞧不起人：“你那个雇主年轻有为的，自己开公司当老板，能和咱们家暖暖谈恋爱吗？灰姑娘那是童话，现实都得讲一个门当户对。”
常暖经历了昨天去徐渡家拜年的事，本来心情不好，有些心不在焉，可一听大姨这么说，又来了斗志。
“大姨，澜大是九八五名校，我好歹也是名校研究生，论学历、论长相，我哪一点输给别人？”常暖在心理补一句，尤其是没有输给张颜灵。
大姨讪讪，嘟囔了一句“心比天高”，就不再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王秀收到了徐渡的微信，过年的喜气当场就从她脸上滑落下来，众人看得都真真切切。
“怎么了？”常浩率先察觉出妻子的不对。
王秀打了个哈哈，赶紧拉起常浩和常暖：“那个……我今早上坐锅熬汤，火忘了关，咱邻居老刘给我发微信，说屋子里有焦味儿，让咱们快点回去。”
王秀找的这个理由其实根本说不通，要真是这样，等到邻居闻到味道，房子早就着火了，哪还能这么沉得住气，就给他们发个微信了事。
可事出突然，在座的各位都来不及细想，都说“赶快回去看看吧”。
一家三口坐上自家那辆老桑塔纳，常浩又问：“到底怎么了，你坐什么锅啊，你今早上压根没开伙。”
王秀这才说：“是徐渡，说不雇咱们两个了，还说他会按之前签的合同赔偿，另外正月工作不好找，再多付咱俩一个月工资。”
常浩一听这话也有些急了，像徐渡这么钱多事儿少的雇主还上哪找啊。
“他没说为什么吗？”
“没说。”王秀满脸愁容：“这样吧，我给他打个视频问问他。正好过年咱俩还没跟他问好，打个视频比打电话更有诚意，而且见面三分情，凡事也好商量。”
“你等等。”常浩阻止：“咱先去医院，咱俩今天都不在医院本来就不合适，你在车里给他打视频咱们不就露馅了吗？先去医院，到了医院再打。”
“行。”王秀应道。
夫妻两个在琢磨着怎么继续给徐渡打工，常暖的眼眶却红了，她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有怨妒，也有委屈。
一家人到了神经内科的加护病房，王秀整理了一下心情，挤出一个笑容，给徐渡拨了视频电话。
徐渡接起来，王秀堆起笑容：“哎哟徐渡，过年好啊，阿姨刚才给你爸爸换尿袋来着，这会儿才刚看到你发来的信息。那个……阿姨和叔叔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吗？让你有意见了？徐渡啊，咱们都认识很多年了，明面上是主顾关系，但阿姨也把你当成自己家的孩子，阿姨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你跟阿姨直接说，阿姨改，但这解除合同，你看……是不是……”
“不是的阿姨。你们做得已经很好了，我爸这几年多亏您和常叔照顾，我非常感谢你们。”徐渡先是客气，继而便直言不讳道：“阿姨，我从上次回去，和常暖见过一面之后，发现她可能对我有些想法。我也跟她解释过了，我跟她之间不可能有进一步的发展。我很感激，也很感动常暖对我有心，但是感情这种事情，总讲究一个缘分。我看的出来，常暖是个有主见、也有毅力的姑娘，但如果她继续坚持下去，对我的生活会有一定困扰，而且也会耽误她自己。所以为了我和常暖以后能正常生活，我觉得咱们的雇佣关系不太适合再继续下去了，祝您和叔叔身体健康，一切顺利，另外承蒙常暖错爱，我相信她一定能找到更好的更适合他的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