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教室外的郑云昭平静下来,他看向张颜灵阳光下的侧脸,甚至有点想哭,从那时候起,他就喜欢她了……
  只不过那时候有徐渡,郑云昭只能在暗处。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徐渡拿什么和他比?!
  他一定要追到张颜灵,把太阳拥在怀里。今天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是一个独属于他和张颜灵的开始。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
  张颜灵用的药里,对抗支原体的阿奇霉素有些刺激胃,打得很慢,张颜灵打完针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她拔了针,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医院外头走。可脑子越来越沉,她伸手摸一摸自己的额头,果然又有点发烫。内科那老头也说了,这次流感很凶,烧退了也还是会反复,张颜灵想,得赶紧回去吃布洛芬。
  走到输液区大楼外头的时候,张颜灵已经烧得有点迷迷糊糊,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她已经绝望地做好了迎接身体疼痛的准备,可最终她摔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张颜灵眯着眼抬头,是做梦吗?
  “徐渡……你……怎么在这……”
  张颜灵觉得今天接连遇到两位“老同学”也实在是太巧了一点。
  “唔!”
  下一刻她一声惊呼,就已经被徐渡打横抱了起来。
  注:
  奥司他韦:流感专用药。
  2
  第25章
  反复发作的高烧使张颜灵昨天晚上的记忆变得破碎模糊。
  今天醒来的时候,她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深灰色的床上四件套,木质装潢的房间。
  虽然上次来没进卧室,但因为装修风格的统一,张颜灵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徐渡的房间。
  她昨天晚上烧得迷迷糊糊,已经不记得在医院巧遇徐渡之后发生的事情了,她只记得在他把她抱起来放到了车上,后来她就睡着了。
  张颜灵走出卧室,客厅的餐桌上有保温壶和水杯,水杯下头压着一张纸条,是徐渡的字迹——“卫生间壁橱里有新的牙刷牙杯,黄色毛巾是你的。我去买菜,在家等我。”
  张颜灵抿了抿嘴,什么叫“在家等我”,说得这么暧昧,招人烦……
  张颜灵摸摸自己的额头,烧已经退了,但体温散去过程中淋漓的汗液使得她浑身黏腻,她很想回家洗个澡。
  可她还没走到玄关,雪媚郎就叼着他的空饭碗一扭一扭跑到了她身边。
  张颜灵叹口气:“你爹出门没给你放饭啊……”
  雪媚郎露出无辜的八字眉表情:“唔……”
  张颜灵无奈,徐渡今早上溜没溜雪媚郎啊……这狗子跟着他也是遭了老罪了。
  因为这只无辜萨摩耶,张颜灵暂时打消了不告而别的念头,她从橱子里给雪媚郎拿吃的:“先吃饭,吃完了姐姐带你出去玩。”
  雪媚郎高兴地摇着尾巴,张颜灵则走进了洗手间,用徐渡给她准备好的洗漱用品洗脸刷牙。
  水龙头打开,温热的水流被张颜灵双手捧起来,一簇簇打在自己的脸上,她的记忆也被温水打醒一些。
  昨晚……好像不是什么事也没发生……
  记忆碎片一点点重新浮现在张颜灵的脑海里。她昨天晚上好像在迷蒙中醒过来几次,床头灯一直是亮着的,徐渡的脸就安静地呆在昏黄的灯光里。
  他的眼尾猩红,像是生气,也像是……哭了。
  张颜灵隐约记得自己问他哭什么,但她不记得徐渡怎么回答的,只记得他说:“不要生病。”
  她就这样睡了醒、醒了睡,对徐渡最后的记忆,就是他缓慢凑近的脸,还有她唇上的某种触感,那触感温暖湿润,她就在这样的触感里陷入了昨夜最后的酣眠。!!!
  等一下!!!
  张颜灵猝然伸手摸向自己的嘴唇,温暖湿润!!!怎么会温暖湿润!!!是什么情况才能让嘴唇温暖湿润!!!所以……所以她和徐渡是接吻了吗?!!!
  但张颜灵转念又想,应该不会。她流感高烧……接吻会传染吧……徐渡就算臭不要脸,但也不会这么视死如归吧……
  对!一定是梦!反正自从她和徐渡重逢之后,她也做过几次和徐渡有关的春/梦,尺度还更大呢。区区一个吻又算什么,小场面小场面……
  张颜灵想到这里,觉得安心了不少。
  她用毛巾将脸上的水渍擦干净,一低头,才发现毛巾的角上绣着一株小小的向日葵。
  “喜欢什么花?”
  张颜灵想起十年前,她在地铁口问徐渡的这个问题。
  那是她和徐渡的第一个情人节,徐渡虽然长得狐媚惑主,但内里是个纯度百分百的理工科直男,情人节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什么“正规”的礼物都没准备,而是给了她一张建设银行的储蓄卡,里头是他参加学院竞赛获奖之后的奖学金,一共五千块。
  凭良心讲,这在十年前实在是一笔很拿的出手的钱财,但钱财不是礼物,实在不符合张颜灵对浪漫爱的幻想。爱情与铜臭在年轻人的价值体系里是天然相悖的。
  张颜灵对那张银行卡嗤之以鼻,狠狠扔回给徐渡,怒吃三个门丁肉饼,都没对徐渡消气。
  徐渡战战兢兢陪着张颜灵,什么话都不敢说。晚上徐渡送张颜灵回学校,在地铁的出口看到了一个卖花的老人。
  张颜灵决定给徐渡上一课:“喜欢什么花?”
  徐渡看着张颜灵气鼓鼓的脸,瞬间就悟了,他赶紧掏出手机:“阿姨,给我一束红玫瑰。”
  可张颜灵狠狠瞪了徐渡一眼:“谁要你给我买花了?我是问你喜欢什么花!”
  徐渡:“向……向日葵……”
  “阿姨,给我一束向日葵。”张颜灵又拍掉徐渡想要付钱的手,自己掏出手机扫了付款码。
  张颜灵捧着向日葵,两人一路沉默,就在即将分别的时候,在未名湖畔的路灯下,张颜灵把向日葵双手递给了徐渡,在徐渡的怔忪里,她有些羞怯地微笑起来,继而踮起脚,在徐渡的脸颊上印上一个吻。
  “虽然你不喜欢玫瑰,但是情人节快乐,我的小王子。”
  之后,张颜灵得到的反馈,就是她人生当中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激/吻”,那个吻激烈到张颜灵觉得但凡光华学院他们系主任看到这一幕,高低都得因为“有伤风化有辱师门”给她个处分……
  从那之后,徐渡在两人相爱的日子里,再也没有错过任何有纪念意义的日子。
  张颜灵的生日、七夕、情人节、他们俩的交往纪念日……鲜花、礼物、烛光晚餐、结伴旅行……徐渡一次都没有忘记过。
  大学舍友们对此羡慕得不行,都说张颜灵对男朋友调/教有方。张颜灵虽然努力摆出谦卑的姿态,但也实在为此得意了很久。
  直到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决绝的分手……
  张颜灵有些出神地摸了摸毛巾上那个小小的向日葵,所以……那几年所谓的相爱,究竟是真的,还是徐渡为她编织的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
  此时开门声响起,张颜灵有些慌乱地将毛巾放好。
  徐渡注意到她失调的肢体动作,但并没有追问什么:“量体温了吗,还烧不烧?”
  “没量,但摸着……”
  不等张颜灵说完,徐渡的额头已经抵到了她的额头上。
  张颜灵一下子僵住,她刚要发作,徐渡的身体就离开了她:“不烧了,饿了吧,你跟雪媚郎玩会儿,我给你煮荠菜瘦肉粥。”
  张颜灵气笑了,这么自然的性/骚扰她还是第一次见:“你……”
  “我刚才去菜市场,手碰了肉和海鲜,一股腥味。”徐渡在厨房忙活,顺便给张颜灵解释了为什么不用“触诊法”去判断她的体温。
  张颜灵讪讪,满心想着四个字——诡计多端。
  徐渡只忙了一会儿就从厨房出来:“粥煮二十分钟就好。”
  张颜灵身上实在黏糊得难受:“我回家洗个澡,待会儿上来吃。”
  徐渡:“在这儿洗吧,浴巾都是新的,睡衣也是新的,昨晚都已经洗好烘干了。”
  张颜灵:“……”
  所以,徐渡还给她准备了新的睡衣,不是……他什么时候准备的啊?!他准备这玩意儿干嘛啊?!
  张颜灵拒绝:“不了,我回家洗。”
  说罢她就走到门口,可她的手刚把门打开,徐渡的手就放到了她的手上,硬生生又把门关了回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张颜灵真的生气了,她回头狠狠瞪着徐渡。
  可徐渡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眼神里渐渐有了委屈。
  张颜灵更生气了,这是个什么表情,他装无辜给谁看?!
  这时徐渡有些期期艾艾开了口:“昨晚的事,你不记得了?”
  张颜灵心中警铃大作,昨晚的事?昨晚什么事……
  “我昨晚生病不舒服,我……”张*颜灵本来理直气壮,但徐渡这样的表情语气,就让她不那么自信了:“昨晚能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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