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
江粲从大理寺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数日后了。
他看着外面的日头，一时有些恍惚，很快又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原来这就是自由的味道啊。
被关在大理寺的时候，有那么一刻，他以为自己再也出不来了。
江淮看着江粲的样子，鼻子发酸。
江粲的下巴全是冒出来的青髭，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也皱皱的。
他一向最是注重仪容仪表，以前哪里出现过这种情况。
江淮放轻了声音，生怕吓到江粲：“大哥，我来接你回府。”
他见江粲没有反应，又上前轻声说道：“大哥，咱们先回去吧。”
他见江粲没有反应，又走上前：“大哥，咱们先回去吧。”
江粲这才回过神来，由着江淮把他搀扶上马车。
马车上，江粲依旧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江淮见状，心里一阵难受。
这桩案子已经判了，江苡柔下药谋害宁阳侯府世子的罪名成立，已经被收押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缘分，关押她的牢狱跟当初收押小韩氏的是同一间。
母女俩这辈子都要被关在同一个牢狱里，再也出不来了。
江粲虽然不知情，可如果当日不是他把江苡柔带到明国公府的宴会上，宁阳侯世子根本不会被下药，自然也不会发生后面的那些事情。
因此，江粲也被视为从犯。
他虽然不用坐牢，却被免去了官身。
在大梁，但凡因为犯罪被解职，免官及除名者，除非罪名被洗脱。否则哪怕遇到大赦，也终身不得再入仕。
当时得知此事，江晋荣就晕倒了。
江粲是他最为得意的长子，从小就闪耀夺目的长子，这叫他如何能够接受这个结果。
醒来后，江晋荣在家中痛哭了一场，然后又病倒了。
江晋荣父子三人都知道，江粲从此再无前程可言了。
他们当初酿下的苦果，如今全都咽下了。
第261章 百思不得其解
气味难闻的牢狱之中，江苡柔身穿囚服，缩在墙边的一个角落里，身子瑟瑟发抖。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在这里面待了多久，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境地。
这里每一寸地方，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不仅阴冷潮湿，还有一股难闻，带着腐朽的气味。
白日里还好，夜里不仅有跑出来咬人的老鼠，有时还会传来让人毛骨悚然的哀嚎声。
江苡柔被关进来有一段时日了，可江家没有一个人来看过她。
如果不是每日定时送饭来的狱卒，她都要以为自己被所有人给遗忘了。
江苡柔努力地思考着自己的计划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却完全想不明白是哪一步出了差错，才让她落得如今的田地。
这件事里面，可以说几乎所有人的反应都在江苡柔的计划内。
唯有陈霖绝食一事让她始料未及，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发生那种事，吃亏的明明是她这个黄花大闺女。
她还未寻死呢，陈霖倒是开始作天作地了。
明明陈霖一直对她和颜悦色，甚至还多次为了她跟方青玉起了争执。
江苡柔敢断定，陈霖是喜欢她的，至少并不排斥她。
可是，他后来为什么会做出那样反常的举动呢？
其实一开始，陈霖压根就不是江苡柔满意的对象。
虽然他相貌不凡，出身尊贵。
可这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出身显贵的公子哥了。
京城的众多贵公子中，并不是没有比陈霖更优秀的。
平心而论，单论样貌才学，陈霖在京城贵公子中其实是排不上号的。
江苡柔被小韩氏养得心高气傲，眼高于顶。
两人一心都想着在京城里寻得出身不凡又年少有为的贵公子作为江苡柔的夫婿，以后好压江苡宁一头。
自从被谢宴青用剑冷冷威胁过后，江苡柔就对那些粗鄙的武将有了阴影，一心只想从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里面中寻得自己的如意郎君。
在通过江粲结识陈霖后，江苡柔还细细地把世家公子们做了一番对比。
那些权势地位差不多，甚至比宁阳侯府优越的世家里面，就有一些特别优秀的贵公子。
沈家那三兄弟，周泽彦，姜诚还有广平侯府的小侯爷薛琮的样貌都远在陈霖之上。
论才学，陈霖更是比不上沈恪庭和姜诚。
对那几人，江苡柔并不是没打过主意。
只是沈家那三兄弟和周泽彦眼里只有他们那个傻子妹妹，根本瞧不见旁人。
江苡柔也想过从那个小傻子下手，可沈家和周家将那小傻子护得跟眼珠子一般，根本没有办法靠近。
后来无意中见识到他们是如何对付那些说小傻子坏话的人时，江苡柔突然想到了当年眼里泛着寒光的谢宴青，也就断了对沈家兄弟和周泽彦的想法。
至于姜诚就更不靠谱了，如果说江苡柔还能够摸清沈家兄弟和周泽彦在乎的人是谁，那么姜诚的想法她是完全摸不清楚的。
在一次聚会上，江苡柔见姜诚一个人在凉亭里吃点心，便借故靠近。
她当时想要个借口留下，制造一个跟姜诚单独相处的机会，就试探性地说了一句自己饿了。
谁知姜诚听了她的话，不仅没有其他贵公子一般邀请她坐下，吃糕点的速度反而快了起来。
在吃东西的过程中，姜诚还一直用警惕的眼神盯着江苡柔，好像她会扑过去去抢他的吃食一般。
最后更是当着她的面，把最后一块糕点直接塞进嘴里，然后就径直离开了。
江苡柔简直被那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她从未见过如此不解风情，毫无风度的男子。
薛琮倒是比那几人正常了些，不管对着谁都彬彬有礼。
可不管江苡柔使出何种招数，薛琮始终和她保持着距离，就连那份礼貌中都透着明显的疏离。
最终，江苡柔还是选中了性格正常，也比较好接近的陈霖作为自己的目标。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
小韩氏说过，男子天生就对一些弱小事物有着极强的保护欲。只要对着男人示弱，就能够引起他们的怜爱之心。
故意在陈霖面前被旁人“刁难”了几次以后，陈霖就彻底把江苡柔纳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有一次，得知陈霖跟方青玉约好了去万柳湖边放风筝。
江苡柔就在他必经的路上假装偶遇，还“不小心”崴到了脚。
结果当然是陈霖把江苡柔送了回去，徒留不知情的方青玉则在万柳湖边苦等。
这一来一回自然耽误了不少时间，后来突然下起了大雨。
方青玉淋了雨，回去得了风寒，还跟陈霖闹起了别扭。
江苡柔耐心地等待着方青玉多闹几日，让陈霖觉得她恃宠而骄，从此厌弃她。
谁知没过几日，陈霖竟然亲自上明国公府求和。
那方青玉也是个没骨气的，被陈霖一哄就和好了。
不过江苡柔不急，小韩氏告诉过她，男人就没有一个不吃腥的。
只要耐心等待，总有一日可以将自己看中的男子收入囊中。
江苡柔一步一步地按照自己的计划来，一点点离间陈霖和方青玉之间的感情。
她明白，不管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再深厚。一旦有了裂缝，旁人只需要轻轻推一把，不管从前再深厚的情谊都会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可是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打断了江苡柔的计划，先是小韩氏出了事，然后江晋荣又匆匆为她定下亲事。
江苡柔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更没有退路。
她不愿意嫁给那小官家的儿子，只能兵行险招。
只是，最终还是没能如愿。
明明一切都是按照她的想法来的，明明她已经跟陈霖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了关系，让宁阳侯府推脱不得，也让方青玉彻底寒了心。
明国公府也退了婚，可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呢？
难道是她算错了？
可是，她怎么会错呢？
之前不都还好好的吗？
*
江苡柔陷入自我怀疑中，牢狱的另一边，小韩氏正像见鬼一样看着面前的人。
“佩兰，你不是跟韩茵那个短命鬼一起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小韩氏记得清清楚楚，当初韩茵死后不久，她的院子里就起了火。以前伺候韩茵的那些人都死了，佩兰就是其中一个。
佩兰看着身形狼狈的小韩氏，眼里满是痛快。
“我就是姑娘留下来的眼睛，代替她看着你们一家最终下场的。又怎么能死呢？”
小韩氏瞬间意识到当初佩兰是假死，她恨恨地瞪着佩兰，“现在你见到我的下场了，满意了吗？”
佩兰脸上慢慢展开一个笑容：“挺满意的，其实我这次来，除了要看看你到底有多狼狈。还想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