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冯掌事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奴婢不知啊!奴婢这就回去查,务必将那贼人揪出来!”
季月欢思索半晌,却摇了摇头。
“多半是找不到了。”
所有人再度朝她望了过来。
太后好奇,“为何?”
“很简单的逻辑,这件衣服一定是在鄂阳兰睡下后被调换的,否则谁能让鄂阳兰大白天换上二十六的脏衣服?而鄂阳兰中毒是在睡觉之前烤火的时候,也就是说一共有两套染毒的衣服。”
季月欢比划了一下,“一套鄂阳兰穿在身上,中了毒,她不知道,在她睡下,或是昏迷或是毒发后,有人偷偷潜入,将前两天她送去洗衣房的衣服拿了回来,调换了她原本的那件。而现在……”
她指了指猎犬那边,“这件也被危竹证实上面残留的是挥发之后的毒,那么这件衣服挥发出来的毒去哪里了?”
答案已经不言自明。
幕后之人既然手段如此缜密,那个负责调换衣服的人,指定是活不成了。
太后震怒,再度看向浣衣局掌事。
冯掌事都吓哭了,连连说浣衣局婢女数十人,她也不知道底下会出如此纰漏,她回去一定好好清点,看看究竟有没有宫女已经遇害。
太后只说不必,治了冯掌事御下不严的罪过,夺了她的掌事之职,又派宫中侍卫前往浣衣局,将所有宫女控制起来,挨个审问搜查,务必找出线索。
事情到了这一步基本已经没有季月欢的事儿了,不过因为她出色的表现,太后给了不少赏赐,连带着皇后也不情不愿地跟着赏了不少好东西。
季月欢照单全收,打着哈欠,坐上武侯车又慢悠悠地走了。
“月欢!月欢!你等等我!”
李修媛追了出来。
季月欢示意南星放缓,她回过头,发现一同跟来的还有段良人。
她朝两人笑了笑,“怎么了吗?”
李修媛满眼的崇拜,“月欢,你真的好厉害啊!”
她都找不出溢美之词了。
季月欢又打了个哈欠,“还好吧,正常发挥。”
李修媛微微一顿。
是她的错觉吗?怎么听她这话的意思,她像是已经经历过类似的污蔑无数次似的?
她张口想问,但话到嘴边又注意到季月欢的神色,见她没精打采的样子,以为她受了皇后的影响,此时对她爱搭不理起来,抿着唇开口:
“月欢,你是不是生气了?”
“啊?”
季月欢努力地睁开眼,茫然地看向她,“生什么气?”
李修媛认真地看着她,见她眉宇间的疑惑不似作假,松了一口气。
但她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有必要说清楚,她很喜欢季月欢,也很珍惜这份友谊,不希望两人之间存在疙瘩。
于是她直言道:“我是说先前皇后说的话,你会不会……也相信她所说的话?”
季月欢睁着空茫茫的眼睛半天没说话。
李修媛的心也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下沉。
就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即将涌上心头的时候,她听见季月欢问:
“皇后……说了啥?”
想半天没想起来。
不怪她,先前她舌战群儒,又是沈采女又是皇后又是贤妃又是兰馨儿,一帮人叽叽歪歪她还不停头脑风暴想法子应对,这会儿好累,脑子完全转不动了,根本想不起来皇后说了啥。
李修媛噎了一下,随后轻笑出声。
“看来你完全没放在心上。”
边儿上的段良人适时提醒,“李姐姐是指先前她提出先将沈采女关押之时,皇后和贤妃暗讽她别有居心一事。”
这么说季月欢就想了起来,她好笑地看了李修媛一眼,摇头道:
“我还没有那么没脑子好吗?你是对的,如果当时处理了沈采女,后面哪怕只出现一丁点的反转,我包括太后,都会被推上风口浪尖,就像这次的祁曜君一样。”
不同之处在于,这一次祁曜君被弹劾,他还能让太后处理,可如果太后也没能处理好,那么整个皇家的威信都会大打折扣。
届时为了挽回颜面,或者说为了大局着想,季月欢多半会被推出来,以平众怒。
她仰起脸朝李修媛笑了笑,“其实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提出来,我根本想不到这一点。”
她可以在李修媛提出来的一瞬间想清楚她的动机,却不一定能在先前那种时候未雨绸缪至此。
只能说李修媛不愧是在宫里浸淫许久的人,宫斗脑袋不是白长的。她未必会用那些手段主动害人,但防人也够用了。
她说到这儿,也看向段良人,“也谢谢你。”
段良人目光闪了闪。
“我,我也没做什么……”
“你能在所有人都不出声的时候选择声援李修媛已经很好了,不论你是出于怎样的目的,总归也算帮了我,所以这声谢谢还是要的。”
段良人垂在身侧的手无声收紧。
第406章 我还是不是你的小宝贝了?
李修媛拉了拉段良人的手,笑道:
“我也没想到蕊蕊会站出来,你看吧,我说什么来着,蕊蕊性子很好的。”
“我……我……”
段良人有些吞吞吐吐,季月欢敏锐地发现她表情不太对,于是的目光一点点冷淡下来。
她直言不讳道:
“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不要消耗我和迎夏姐姐对你的好感。”
李修媛一愣,拉着段良人的手也僵住。
段良人抿着唇,苦笑一声,主动将手从李修媛的手中抽出。
她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凉亭,“去那边说吧。”
李修媛看向季月欢,她点点头。
南星于是推着季月欢往那边走,李修媛看她始终一副倦怏怏的样子,有些好奇:
“你今日不是大放异彩吗?怎么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害她方才还误以为是因为她呢。
“啊?”季月欢茫然了一下,随后打了个哈欠,嗓音困倦又含混道,“祁曜君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把我的睡觉时间又给我缩短了,我困死了。”
李修媛:“……”
段良人:“……”
“缩短……?”
李修媛好奇,“那你现在一天睡多久?”
“十二……哦不,六个时辰吧。”
李修媛和段良人再度沉默。
一天就十二个时辰,她一半的时间都在睡觉,还觉得短?!
李修媛悻悻,“这一点上我支持皇上。”
季月欢幽怨地盯着她,“迎夏姐姐你怎么这样?我还是不是你的小宝贝了?”
李修媛捂起嘴噗嗤一乐,“是是是,当然是。”
她另一只手捏了捏季月欢的脸,“哎呀我们月欢宝贝撒起娇来怎么这么可爱呀,这谁招架得住?”
季月欢:“……”
段良人站在旁边,看着两人之间的亲昵,羡慕的同时,眸光也黯淡了两分。
进了凉亭,李修媛也止住了笑容,两个人同时看向段良人。
“说说吧蕊蕊,到底怎么回事?”
段良人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李姐姐应该知道,鄂阳兰阴狠毒辣,作恶多端,这宫里希望她死的人不少,我便是其中一个。”
季月欢闻言默了默。
她好像这时候才恍惚想起来,虽然她觉得鄂阳兰很可怜,但这整个宫里,除了太后外,应该没有人真正为鄂阳兰的死而感到惋惜,大部分暗地里拍手称快也说不一定。
多可悲的一生。
李修媛却面色顿变,“蕊蕊,你……你在说什么胡话?!难道你跟这件事……”
她不敢再说下去,但是面色有些苍白。
段良人眸中有几分怅惘,她长呼一口气,脸别向它处,不敢看眼前的任何一个人。
“我没有杀她,但我确实……有过制止的机会。”
在段良人的叙述中,季月欢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不过真要说起来,其实这件事跟她的干系不大。
上次段良人和李修媛因为季月欢的事情产生分歧之后,虽然李修媛对她的态度没什么变化,但是她却很少再主动去找李修媛了。
宫里的人惯会看人下菜碟,之前因为段良人跟李修媛走得近,所以宫人们都对她比较客气。
可当段良人疏远李修媛之后,哪怕是她主动疏远,可在外人眼里那也是两人之间有了嫌隙,于是段良人的日子便不如之前那么好过了。
比如她的衣物,按道理也是浣衣局负责浣洗,可因为她的位分低,浣衣局那边都是能拖便拖,那日她送去的衣物,原该第二日由浣衣局送回,可她足足等了三日,那边还是没动静。
眼看就要到贵妃生辰宴,她担心自己届时连件得体的裙裳都没有,叫人看了笑话,只得无奈之下自己跑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