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如果这个说法是真的,季月欢觉得自己简直卑劣透了。
“怎么在外面?”
熟悉的声音将她唤回神,眼前忽然靠近的大脸让她微微一怔,嗯,要不是那张脸过分好看,她可能一巴掌呼上去了。
祁曜君正皱着眉,将她领口的披风又拢紧了几分,“外头风大,若是喜欢秋千,便在室内做一个。”
季月欢听得无语。
“秋千就是外面才好玩儿,哪儿有室内的?我没你想的那么娇弱,上次是意外,现在又没下雪,别那么紧张嘛。”
她说到这儿,顿了顿,将最后一个糖葫芦咬下,起身,“算了,我困了,我回去睡会儿。”
可才走出去没两步,手腕便被祁曜君拽住,他只是一个用力,便将她拢进怀里。
“我一来你就困,躲我?”
第353章 让你当皇后好不好
季月欢低着头。
算不上躲吧,她只是还没有整理好心情怎么见他。
虽然昨晚他们已经将话都说开,但祁曜君当时质问她时,眼中无意间泄露的情感被她清楚地捕捉到了。
她太了解祁曜君了,这个男人骨子里的强势和霸道从来没有变过,就像她无论如何也劝说不了他放弃,他可以暂时妥协,但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说什么“不在乎我也没有关系”,可惜,季月欢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缓兵之计。
皇后,这两个字于她而言属实是太吓人了,她不可能答应坐上那个位置,也不敢去触碰他眼底那份炽烈的感情。
祁曜君或许不知道,季月欢在现代虽然受到过很多排挤,但因为面容姣好,天生的长相优势让她从来不缺追求者。
她收过情书,也被人面对面表白过,可无论在何种场合下,她都是冷着脸毫不留情地拒绝,对方若是她不认识的人还好说,如果是认识的,她会当机立断拉黑。
她不会给任何人死缠烂打的机会。
她的微信、qq、甚至通讯录,但凡存在黑名单的地方,被她拉黑的人,理由无一例外都是因为喜欢她。
谢宇之所以能在她身边待那么久,很直白的一个原因就是,他很有分寸,从他们认识到结婚之前,他都一直以朋友的身份待在她身边,他从来没有正儿八经表白过。
和谢宇结婚的理由也很简单,如今回忆起来她仍旧愧疚——并不是这个男人的坚持打动了她,只是当时她需要一个人安小老头的心,而谢宇刚好在,而已。
如果不是谢宇那天突然的冲动,千里奔袭前去找她,当时和她结婚的就是别人了。
大概是被父母婚姻的影响,季月欢对爱情两个字充满戒备,她也很难信任任何男人。
原本打定主意单身一辈子,可那时小老头生病,分明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他,可他眼里化不开的全是对她的放心不下,她舍不得他担心,便干脆找个人结婚,反正她对婚姻没什么所谓,对方未来要离婚要出轨或者问她要钱,无论怎样都没关系,只要当下肯配合她演戏就行。
她只是需要一个人结婚,是谁都好,张宇李宇都没有关系。
或许谢宇也曾幻想和她先婚后爱,可惜现实毕竟不是小说,他们的婚姻也终究走到尽头。
而眼下的情况则更为不同,时代所限,她没办法和祁曜君离婚,更没办法将这个人直截了当地拉进黑名单,再也不见。
面对他那浓烈到几乎快要掩饰不住的心思,她除了回避好像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是,当初她是答应了祁曜君不后退,可那时她以为他对他不过是短暂的兴趣,在经历长久的挫败之后他迟早会放弃,就像谢宇,不,作为帝王,他的耐心必然比谢宇那样的老实人差多了。
可当昨晚触及到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她才发现自己错了,他一点没有放弃,他真的在学着怎么去爱她,他真的想和她白头偕老,他甚至在认真考虑他们孩子的未来。
可笑。
她不会生孩子的。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季月欢就够了。
祁曜君见她始终低头不答,就知道自己的预感是对的。
他今天如果不来,她也不会找他,他们的关系将止步于此,他之前苦心经营的一切功亏一篑。
但是没关系。
他来了。
“欢欢,”他开口,声音前所未有地柔和,却仿佛一碰即碎,“就非要这么对我吗?”
季月欢捂住自己的耳朵。
她声控,受不了这个声音。
“祁曜君,我这是为……”
为你好三个字不知怎么,才吐出一个,她就有些说不下去。
或许因为太耳熟,或许因为太伤人。
“为我好,是吗?”
祁曜君却擅自将她的话补全,他抓开捂住自己耳朵的手,非要自己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
“可是季月欢,一如我曾经试图为你好,却愚蠢地用错方式一样,你又怎么会觉得,你所谓的为我好,是真的为我好?”
“我说过了,你可以站在原地等我,这条路,我自己走。你说过很难,我也知道很难,但我愿意,哪怕我撞得头破血流都跟你没关系。你也早就告诉过我,你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那就完全把自己当做石头。地底的宝石会在意挖掘的人有多痛苦吗?不会的,一切都是挖掘者的选择。”
季月欢有些颓然地缓缓垂下双手。
祁曜君跟谢宇真的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像她方才的拒绝,如果是谢宇,就会在她话没说完之际就明白她的意思,然后识趣转身。
但祁曜君会把她的体面撕碎,将她盘绕在喉咙里那些,所有刺耳的、伤人的话强硬地自己摆出来,然后一一反驳,再尝试从别的角度切入,说服她,改变她。
如果说季月欢心里有一扇门,一直以来房门紧闭,那谢宇和祁曜君的区别就在于,谢宇会礼貌上前轻轻敲两下,得不到回应便又得体地离开,过两天再来敲两下,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他发现这扇门始终无动于衷,他前来扣门的周期也会慢慢延长,从一天一次,到两天一次,到几天,几个月,直到最后放弃,彻底离开。
但祁曜君不会,他会以最蛮横的姿态,敲门,捶门,撞门,甚至砸门,他会毫无风度地在门外大喊大叫,他不会离开的,他就站在门外,累了就歇一会儿,然后打起精神换另一种方式再次尝试。
作为君王,作为这个时代的最高统治者,他有一整个天下给他兜底,他有数不尽的方式进行尝试,他甚至愿意为此引来狂风暴雨,不惜引发山火地震,只为了让那扇门为他敞开哪怕一丝缝隙。
太可怕了,这个男人真的太可怕了。
她避无可避。
说不上来是无措还是恐惧,季月欢的身体开始轻轻颤抖。
祁曜君离她那么近,第一时间便将这份颤抖感受得分外真切。
还是吓到她了吗?
他轻叹一声,拍了拍她的背脊,只能用平时他用惯了的招数——转移注意力,缓解她近乎崩溃的情绪。
“算了,先不说这个,你要的签名我给你带来了。”
“签……名?”
果然奏效,季月欢停止颤抖,只是茫然地抬起头,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
祁曜君朝早已退出去不知道多远的崔德海扬了扬下巴,崔德海会意,迈步上前,将袖中早已备好的“签名”双手呈上。
季月欢疑惑地接过,才看了两眼,口中便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这哪儿是签名?这分明是祁曜君的罪状。
上面洋洋洒洒全是对祁曜君的指责,用词之犀利,言辞之激烈,还有一些个拐弯抹角看似幽默实则讽刺的引经据典,她不用猜都知道是出自何人之手。
原著里大理寺卿第一次出场,是在年底的万朝会,将一个傲慢的外邦王子怼得哑口无言。
想不到啊,原来我们宋大人的本事,这么早就显露无疑了。
不过……
她指了指最后,那在一篇措辞风雅的字句末尾,显得格外突兀的三个字:
“这也是宋大人写的?”
祁曜君面不改色心不跳,“当然,如假包换,你看字迹就知道了,从头到尾没变过,可不是我仿的。”
季月欢真是气笑了。
“我是说,这真的是宋大人自己想表达的?”
祁曜君认真思索了一下,再次一脸认真地点头:
“他本来就看我不顺眼,心里肯定也这么想过,只是他不敢说而已。”
季月欢:“……”
她脸上写满了无语,“不敢说但是敢写?你看我信吗?”
“哦,”祁曜君挺直了腰板儿,语气还有点儿自豪,“我让他写的。”
季月欢:“……”
她就知道!
见季月欢一副不想认识他的样子,他揉了揉她的头发,一脸的无所谓:
“不是想学骂我的本事?喏,专门让他给你写下来了,好好学。可惜你不能上朝,不然今天真该让你去旁听,骂我的人可多了,都不带重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