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听着季家人的一唱一和,祁曜君对季月欢在家的宠爱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跟季家人比起来,他对季月欢简直像虐待。
他也算是知道季家人为什么拦不住非要进宫的季月欢了。
就一个巴巴的眼神都让这帮人妥协到这地步,当初的季月欢可是闹绝食!季家人能不答应吗?
祁曜君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行。”
季月欢嘴角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好耶!”
看着季月欢灿然的表情,眉宇间还洋溢着狐狸般计谋得逞的狡黠,她本来就好看,年纪也不大,此刻开怀得简单而纯粹,明媚得像是天上的太阳落到他面前。
祁曜君一阵晃神。
他好像在这一刻,忽然明白了季家人的选择。
惯着有什么关系?能从她的脸上换到这样的笑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说起来,好像只有在季家人面前,她才会露出这样的放松的笑。
因为她知道,季家会给她无条件的支持,哪怕知道她的决定是错误的,但只要她想,他们都义无反顾。
偏颇的反倒是他。
就像季予风方才所言,【她虽然贪嘴,但有分寸的】。
季月欢这么大个人了,她真的不知道大病初愈不能乱吃东西吗?
她知道,但她只是想吃而已,他又何必自以为是地以为她好为名而束缚她?
她需要的从来不是那些以爱为名的枷锁。
她需要的是,绝对而纯粹的偏爱。
祁曜君看着已经重新扑回季夫人怀里撒娇的季月欢,眉眼也缓和下来。
他知道了。
*
和季家人一起用膳也是新奇的体验,所有人都像是没把他当皇上一样,说说笑笑。
祁曜君恍惚间感觉,他此刻并不是身在深宫,这就是一场寻常的家宴。
好似……父皇口中那种,帝王的孤独感,也在此刻被消解。
——虽然他从头到尾都被季家人无视。
但他非但不觉得冒犯,还觉得这是一种难得的自在。
总好过那些虚假的奉承。
才这么想,就听季夫人道:
“对了欢儿,娘亲过两天就不能进宫陪你了。”
第307章 背锅
“啊?为什么啊?”
季月欢显然有些不舍,怨念的眼神还往祁曜君脸上瞟。
祁曜君:“……”
这次真不关他的事!
祁曜君也看向季夫人。
季夫人一边给季月欢夹菜一边笑道:
“再过不久是你外祖忌日,娘亲得回乡祭拜,一来一回怕是要耽误不少时间,但你放心,娘亲肯定会赶在年前回来的。只是……”
她说着,有些抱歉,“只是娘亲这一走,你哥哥们便也不能入宫来见你了。”
到底是外男,有她这个做母亲的带着还好,可一旦没有她,三个大男人直接出入后宫就不合适了。
季月欢耷拉着眉眼,虽然的确不舍,但祭拜事大,所以她只是理解地点点头。
“没关系的,娘亲和哥哥们去便是,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季夫人瞧着闺女懂事的样子就心疼,如锋的眼神又扫向祁曜君。
祁曜君:“……”
他摸了摸鼻子,随后一脸肃然地保证,“夫人放心,朕会照顾好欢欢的。”
季夫人垂眸,一边将碗中挑完刺的鱼肉夹到季月欢碗里,一边不咸不淡道:
“希望皇上不是嘴上说得好听。”
祁曜君:“……”
季予月在一旁拍胸脯,“娘亲放心,我们都盯着呢,如今大哥也暂留京城,必不能再叫妹妹出事!”
季月欢闻言有些疑惑,“咦?二哥,你们不和娘亲一起回去祭拜外祖吗?”
——她以为季夫人说哥哥们不能进宫的意思是,要带他们一起回乡。
三人也一愣,这才明白过来刚刚季月欢那句“娘亲和哥哥们去”是什么意思。
季予阳就笑,“大哥如今有官职在身,哪里是想走就能走的?”
“就是,更何况大哥还是武职,擅离职守是重罪,可若是告假,无异于将好不容易得到的官位拱手让人,这怎么能行?”
季予月也在一旁解释,随后手里的扇子敲了敲季予风的脑袋:
“至于老三嘛,马上春闱,他需要专心备考,这时候让他一路奔波也不是什么好主意。”
“那你呢?”季月欢好奇,三个人里似乎二哥是最闲的,怎么他也不去看看?
季予月讪讪,眼睛左瞟右瞟,“我,嘿嘿,这不是损失了三十万嘛,我得抓紧想办法把银子挣回来。”
季月欢没注意到他神色的异样,闻言感觉还是自己给二哥添了麻烦,有些愧疚,“辛苦二哥了……”
“啊?”季予月显然没想到季月欢是这反应,赶忙摆手,“不是不是……哎哟!”
话没说完,桌子下的两条腿就分别被季予阳和季予风踹了一下,季予风撇嘴:
“妹妹,你别听季夜明这家伙鬼扯,三十万两于咱家又不是什么大钱,谁稀罕他挣不挣,他不回去纯粹是没脸。”
祁曜君:“……”
【三十万两于咱家又不是什么大钱】
再想想自己那空空如也的国库,祁曜君选择闭嘴。
“我靠季青云你小子翅膀硬了!季夜明是你叫的吗?叫二哥!”季予月生气。
“滚吧你就只剩二了!”
见两人一言不合又开始唇枪舌战,眼看就要打起来的架势,季月欢方才那点儿升起的愧疚也顷刻间烟消云散,她忍着笑,好奇地问:
“为什么没脸啊?二哥做什么了?”
季予风才不在乎季夜明的挤眉弄眼,直接抖他黑历史:
“因为外祖父就是就是被季夜明气死的!他才不敢去见外祖父!”
季月欢:“???”
祁曜君:“……”
他算是知道季月欢气人的本事打哪儿来的了,合着是季家人一脉相承。
季月欢显然没料到有这茬,她愣了好一会儿,才默默看向季予月,“二哥你……呃……”
她“呃”了半天,属实是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
但她一脸“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二哥”的表情,给季予月噎得够呛,拿起扇子又敲了季予风一下。
“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少在这里颠倒黑白坏我名声!”
“你的名声还需要坏吗?”
季予风躲开他的扇子,冷笑,“外祖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季予月呛了一下,闷闷地低头扒饭,不说话了。
只有季月欢一脸的茫然。
她感觉两兄弟谈起这件事的态度有点奇怪。
打个比方,如果小老头是被季月欢气死的,那季月欢可能会为这件事内疚一辈子,提都不敢提。
但是二人不仅能提,甚至还为此大大方方吵架,他二哥的脸上,与其说是愧疚,不如说是……气闷?
而且,如果真是二哥把外祖气死了,为什么娘亲一点儿表情变化都没有?比她还像在看戏。
大概是看出季月欢的疑惑,季予阳在旁边揉了揉她的头。
“别在意,青云胡说八道的,外祖是年纪大了寿终正寝,高寿,喜丧,跟夜明虽然有点儿关系,但关系不大。”
在季予阳的叙述中,季月欢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那时候的外祖父因为年纪大又病重,本来就没多少时日,他老人家又关心小辈,那会儿季月欢还没出生,这一代里最让他操心的就是季予月,这小子又不爱念书又不爱习武,一天到晚就知道到处乱跑。
有天季予月照例想要偷溜出门,被老人抓了个正着,老人便叫他回来好好写字,季予月非但不听,反倒冲老人做了个鬼脸,然后撒丫子出门玩儿去了。
老人气得吹胡子瞪眼,转头又对季夫人喊道:“你都不管管夜明?”
季夫人那会儿怀着季月欢,哪里顾得上这个野小子,闻言只是摆手,“随他去吧,男孩子这年纪都贪玩儿,长大些就好了。”
作为孩子母亲都这么说了,老人还能说什么?只得自顾自叹了一口气,“唉,夜明这臭小子!”
随后便自己回屋休息。
直到傍晚,季夫人叫老人吃饭,里屋没动静,这才觉得不对,推门进去一看,老人面容安详而宁静,只是没了声息。
理论上老人确实是寿终正寝,但谁让老人走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在训斥季予月呢?
这个锅他不背也得背了。
尤其季予月这么多年走过来,还真就是武功不如大哥,学识不如三弟,就更不敢去见外祖了。
总感觉能给老人气得棺材板都掀起来。
季月欢:“……”
嗯……这事儿吧,确实不太好评判。
季月欢看季予月的表情都带了几分同情。
季夫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