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季月欢有点儿不明所以,“你干嘛?”
  祁曜君看着她泛红的掌心,有些没好气,“有人跑到朕面前告你的状,说你对她动了手。”
  李修媛和段良人心头顿时一惊。
  动手?对谁动手?
  她们方才在湖边站了许久,没见旁人过来啊?
  季月欢:“……”
  那货居然还有脸告状?
  季月欢立马缩回手,背到身后,一脸警惕地盯着他。
  “所以你想干嘛?替她出头?你不会是要打我手板心吧?我跟你讲我手这会儿疼着呢,你别乱来啊!”
  这话不算瞎掰,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秦美人的脸肿成那样想也知道她的手不会一点事没有。
  不过太疼也不至于,至少比起兰馨儿那一口差远了。
  只是季月欢这具身体多少有点儿娇生惯养,皮肤嫩,但凡有点儿伤就特别显,平日里祁曜君落在她身上的痕迹好几天消不掉也是一个道理。
  所以眼下也只是看着红得吓人,但不过是手心在受力充血后半天散不去罢了。
  但不疼也不能给祁曜君打手板心啊!
  祁曜君看她防备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戳了戳季月欢的眉心:
  “知道手疼你还亲自动手?这都过去多久了手心还这么红,朕当你不知道疼呢!手臂的伤也还没好,一天天净这么折腾,朕看你是想气死朕!”
  祁曜君可还没忘,之前有次她半睡半醒间一巴掌拍到他脸上,都皱着一张小脸儿不高兴地抱怨把她手打疼了,今天把那个秦美人扇成了猪头,手不疼才怪了。
  李修媛和段良人在一旁面面相觑,两人的眼里都是毫不掩饰的疑惑和震惊。
  疑惑当然是好奇季月欢到底打了谁,而震惊则是……祁曜君眉宇间对季月欢毫不掩饰的担忧。
  他绝口不提那个被打的人怎么样,甚至完全没有问罪的意思,看起来像是真的只担心她的手疼不疼。
  可是这……可能吗?
  更让她们震惊的还是——
  季月欢撇撇嘴,“我不亲自动手能怎么办?回头打完了一句以下犯上的帽子扣下来,遭罪的还不是我的星星和霜霜?不是我说啊祁曜君,你能不能管好你的女人们让她们别烦我!我就想安安静静钓个鱼,现在鱼没钓到,还莫名其妙达成了揍人kpi,我不累的吗?”
  她们是不是……听错了?
  旭良媛这是在……指责皇上?
  李修媛更是觉得大脑一阵眩晕。
  她刚刚是不是还听到季月欢直呼皇上名字了?
  两个人战战兢兢,大脑急速运转,都在思索若是等下皇上发火,她们能帮上什么忙。
  结果却见那还未换下朝服的天子轻轻叹了一口气,放低了姿态:
  “好好好,朕的错。朕已经叫人把秦美人带下去问罪了,有她作为震慑,宫里暂时应该不会再有不长眼的凑上来烦你。”
  湘湘到底是没敢撒谎,把当时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虽然极力只陈述表象,但祁曜君什么脑子?秦美人那点儿小心思瞒得过他?
  当即震怒叫人把秦美人拉了下去,以谋害皇嗣为名,打入冷宫。
  而谋害皇嗣是大罪,祸及亲族,但皇上念秦尚书过往功劳,免了秦家死罪,只罢免了秦尚书的官职,眼下宣旨的太监只怕都出了宫门了。
  大概秦美人自己都想不到,她引以为傲的身家背景,在她的愚蠢下,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也是秦美人不走运,她可能不知道,她尚书爹爹秦飞,刚好是前些日子因为对祁曜君宠溺季月欢不满,而转投晋王的人之一。
  秦飞之前便一直是墙头草,谁给的好处多就给谁办事,但又不明确立场,若不是工部冒出个兢兢业业的季书棋,一时间名声大噪盖过了秦飞的风头,祁曜君要拿下工部,恐怕还要费上好大一番功夫。
  这次秦美人作死,简直是给祁曜君送上来的把柄。
  眼下她爹不仅丢了官,还得对祁曜君感恩戴德。
  晋王那边更是气得吐血,本以为招揽了秦飞可以顺势将季书棋收入麾下,结果转头秦飞就成了一颗废棋。
  与此同时,其他转投晋王或丞相的人也会愈发人人自危,担心自己成为下一个秦飞。
  在此情形下,但凡家中有女儿入了宫的,用不了多久就会得到家中传书,让她们近段时间安分守己,千万别惹事,等后宫那帮女人知道了秦美人及秦家的下场,越是会引以为戒。
  就连皇后,都不得不小心小心再小心
  短时间内,这宫里基本没人再敢招惹季月欢,不,应该说没人再敢自找麻烦。
  也就是说,后宫接下来会有一段时间的和平期。
  不过这些他都没跟季月欢说,一是眼下还有李修媛和段良人两个外人在,不方便讲,另一方面是……他觉得季月欢根本不会感兴趣。
  她只会打个哈欠让他别烦她。
  季月欢确实没什么兴趣,听祁曜君说把秦美人问罪了,甚至都没问判的什么罪,只是对祁曜君嘴里所谓的没人烦她表示怀疑。
  她上下打量这个男人,发现他眉宇间的认真不似搪塞,这才摆摆手,“你最好是。”
  祁曜君有些无奈,只能转移话题,“怎么想起来钓鱼?想吃的话可以直接吩咐御膳房做。”
  “自己钓的鱼和厨房的鱼那能一样吗?”
  祁曜君:“……不都是鱼?”
  季月欢不想理他。
  “反正我今天不钓了,回去吧。”
  祁曜君“嗯”了一声,伸手又想抱她,季月欢察觉到他的意图,当机立断往旁边让出一大步。
  她表情嫌弃,“你太香了,别抱我。”
  祁曜君:“……”
  本来是要换了朝服再过来的,这不是被秦美人突然打断,他又担心她出事,这才着急过来看看么。
  怎的还反过来被嫌弃了?
  祁曜君心中无奈。
  不过他又仔细闻了闻,觉得……还好?
  然而不等他多问,季月欢已经率先走在了前面。
  祁曜君刚要跟上,脚步又顿了顿,转头看向旁边因为过度的震惊已经有些石化的两人,皱了皱眉。
  这两个人不会等下也要跟过来吧?
  没见过这么没眼色的。
  李修媛率先回神,赶忙拉着段良人行礼告退。
  直到走出去老远,远到已经看不到皇上的背影时,两人才大松一口气。
  段良人蹙眉,忍不住问,“李姐姐,你……你有见过那样的皇上吗?”
  温柔的,耐心的,眉宇间全是无奈的宠溺。
  但段良人回忆起她见到的皇上,冷峻的,不苟言笑的,沉默寡言,高高在上。
  光是回忆她都忍不住打个哆嗦。
  李修媛抿唇,摇了摇头。
  见她也摇头,段良人苦笑,“方才有一瞬间我还以为是以前的我哪里做错了,讨不了皇上欢心,可若是连你都没见过的话……”
  李修媛位列九嫔,位分不算高,可也不算低,更何况她的父亲是国子监祭酒,是皇上的恩师,在此前提下,这宫里倒也无人敢轻视她,再加上她知书达礼,性子温和,听说刚入宫那会儿,与皇上也是琴瑟和鸣。
  眼下李修媛却是亲口承认,她都没有见过那样的皇上……
  段良人看向李修媛,“李姐姐,你说,皇上对旭良媛,真的只是算计吗?你……有没有发现那两只兔子很眼熟?”
  李修媛皱了皱眉,她倒是没有细看,而且在她眼里天下的兔子也都大同小异,可要说眼熟……
  “你是说……那两只兔子,是先前秋猎,她随手赠给皇上的那两只?”
  段良人点点头。
  “是,虽然当时我也没细看,可是你想,皇上秋猎第一天就受了伤,此后根本没进过猎场,怎么会忽然冒出两只兔子成为御宠?两只御宠还刚好放在倚翠轩养?”
  李修媛迟疑着点点头,“是了,秋猎每年都有,猎场的兔子更是最不稀罕的玩意儿,皇上要真喜欢,早几年宫里就该有御宠了。”
  “就是这个理儿。”
  段良人叹气道,“所以我感觉,皇上对旭良媛,只怕……”
  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但显然李修媛已经明白。
  李修媛这次静了好一会儿,还是摇头,依旧只回了那三个字,“不好说。”
  看着段良人眉宇间的不解,李修媛叹了一口气,“你还是年纪太小了,想想贵妃。”
  段良人不说话了。
  谁都知道贵妃盛宠,可如今皇上有了旭良媛之后,贵妃好似也就那样,除了位分不曾动过,该有的赏赐也不少外,皇上竟也不曾往昭明宫去了。
  那可是昭明宫,皇上当初亲口放下话来,“贵妃昭昭如日月,当与大曜同明”,这一句当时不仅震惊后宫,连前朝都掀起不少风波。
  而今,那昭明宫倒像是远不如一个小小的倚翠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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