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认识好几个月,南清喻已经习惯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虽然只能听懂七八分, 不过听他这么一解释,南清喻确实少了很多烦恼。
毕竟自己已经是世界的主宰, 还烦恼什么呢?
作为回报, 南清喻把殷妄送出医院, 看看时间到了饭点, 顺嘴问了句‘要不要一起吃饭’。
搁以前, 南清喻可不敢随随便便请首富吃饭。
不过上班的过程中, 偶尔跟殷妄一起用餐,发现他的口味竟然跟自己区别不大。
他也喝全糖加两份奶盖的奶茶。
殷妄自然同意,南清喻在医院附近选中一间家常菜馆, 点了几道自己这两天经常吃的菜。
正午, 不大的菜馆坐满了人, 厨师把铲子抡出火星,上菜速度依然很慢。
南清喻托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跟殷妄聊天, 话题不经意拐到这两天烦恼的事情。
“那个……说出来你好像不信, 我觉得自己失过忆。”南清喻揉揉头发,不确定地说,“应该不算失忆,就是记性差。感觉我人生每个阶段都有印象,就是记不清楚。”
毕业旅行之后,南清喻回想过好多次, 发现人生中没有哪个片段完全缺失。
他记得自己是一条小小鱼,因为性格太i,被安排当班里的图书长。
有些e人同学,喜欢拿i人当玩具,明明童话书就摆在那里,非要让南清喻帮着拿。
记得自己升入中学,课业紧张。
其他男生通过运动消解压力,一下课就跑到操场踢球。
唯有南清喻,连围观的兴趣都没有,自己呆在教室看书。
语文老师走进教室,见小鱼这副求知若渴的模样,笑着说他以后适合从事文字类工作。
本来可能只是随口开玩笑,没有人生方向的南清喻当真了,追着老师询问应该选哪个专业。
记得高考前夕,即将成为大鱼的南清喻,看到周围同学抓紧最后的机会表白,才意识到比起女生的美丽自己更欣赏男性。
他有些慌,不知道应该向谁寻求帮助,有人温柔的安慰他没关系。
无论男生女生,最重要的是跟他共度余生那个人……
明明这些记忆非常连贯,没有缺失的部分。
可它们模模糊糊,仿佛焦点只集中在南清喻自己身上。
他想不起小学时,让自己帮忙拿书的同学。
想不起中学时,帮自己指明方向的老师。
更想不起高考前夕,究竟谁说了那番话。
“我是不是有什么病啊?”南清喻紧张地问。
“不是,别担心。”殷妄一如既往平静,“其实,人类大脑有保护机制,会对不合理的记忆自我修复。”
“啊?”南清喻皱起眉,“这些记忆很正常,哪有不合理?”
刚嘟囔完,听到服务员吆喝,“菜来了,趁热吃!”
这家餐厅的味道果然很家常,虽然不及高级餐厅精致,却有种让人胃口大开的松弛。
南清喻化烦恼为食欲,添了两碗饭,把自己吃得差点晕碳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筷子。
卸下烦恼,重新回到医院,正好赶上江惟在外留学的堂妹来医院探望老爷子。
堂妹名叫江沁,跟江惟一样是心字辈,名字都带着‘心’。
她出身于豪门世家,却从小不服管教。为了摆脱原生家庭,早早就闹着要去外面‘追求艺术’。
独自闯荡十多年,竟然真的让她追出点门道。
听闻老爷子病重,江沁正在国外举办个人画展,本来想立刻中止展览回国。
还是江惟拦住她,告诉妹妹老爷子没有大碍,让江沁办完画展再回来。
江沁回到国内,本来想立刻见见十多年没有联络,但依然关心自己的堂哥。
结果没想到,江惟太受欢迎,自己要见还得预约。
“……我跟惟哥十几年没见过面,他就不能特意为我空出时间吗?”江沁向老爷子抱怨,“我好歹是他妹妹,就那么不重要?”
江老爷子心里有气,怼道,“你也知道十多年不见?这么多年,都不说回家看看。”
“我敢回来吗?”江沁伶牙俐齿地说,“我好不容易脱离原生家庭,在外面自由自在。万一回到家,你跟我爸肯定给我安排联姻。”
南清喻恰好回到病房,听到这句,小声嘟囔,“那确实不能回来。”
“是吧!”江沁连忙寻找认同,“家里就我一个女孩子,他们不想着怎么托举我,反而计划怎么用我的婚姻,给他们置换利益。”
“以我多年看小说的经验,这样的婚姻不会幸福的。”
“就是就是。”江沁猛得点头,“也不知道这群人怎么想的,非要干涉别人的婚姻。当初二伯就是,在家里的安排下娶了身体不好的二伯母,对她也算相亲如宾,去世后考虑到惟哥还小,守了好几年。后来遇到新的二伯母,温柔美丽知书达理。两个人那么般配,还有共同语言,这群封建大家长非要跳出来反对!”
南清喻听到这话,仿佛遇到知音,连续说了好几次‘对啊对啊’。
江沁跟南清喻说了半天,才想起来问,“对了,你是谁啊?”
南清喻左手空空,右手拎着打包的饭菜,看起来不像普通探病的客人。
瞧他的样子,也不像护工啊。
被指桑骂槐的江老爷子冷哼,没好气地说,“他就是你那个新二伯母,带来的拖油瓶。”
“哦!”江沁恍然大悟,“我当时准备出国,都没跟你打招呼。你好你好~我叫江沁,算是你……你几岁?”
“二十一。”
“我二十二,我竟然比你大?”江沁觉得不可思议,又很快接受这个事实,“那我就是你堂姐了,太好啦~我不是家里最小的。”
南清喻假装没听到自己多了一个姐,把病床前的小桌板放下,让江老爷子吃饭。
江沁锲而不舍,非要让南清喻叫姐姐才肯罢休。
南清喻被缠得没办法,小声叫了姐姐。
江老爷子不知道是饭菜不合口味,还是嫌碍事,脸色又拉下来。
南清喻问,“怎么?不喜欢吃吗?”
“别管他,我爷爷就这样,喜怒无常的。”江沁拉着南清喻,坐在旁边叽叽喳喳聊天。
没说几句,江老爷子才闷闷地说,“没礼貌。”
“谁?”江沁和南清喻同时问。
“你叫她姐,叫江惟哥,从来没有叫过我,不懂规矩!”
南清喻还没说话,江沁首先站起来,“爷爷,你说话得讲点道理。瞧瞧你对人家的态度,让小鱼怎么尊重你?”
短短几分钟,江沁对他的称呼,已经自然而然变成小鱼。
“嗯。”南清喻提醒,“你前两天还说,不会把我当成亲孙子。”
江老爷子讨了个没趣,话题转到江沁身上。
“那你呢?这么多年不回来,一回来就气我。”
江沁气不过,拿出手机给江老爷子翻聊天记录,“你们也知道我这么多年不回来,一回来就给我安排相亲,今天秦家少爷明天刘家公子的!”
“秦家少爷?是秦峥吗?那个人不行。”南清喻害怕刚认识的堂姐掉坑,三言两语科普那位秦家少爷的‘白月光朱砂痣’情节。
想必沈家变故,跟沈家深度绑定的秦家也收到影响,迫切想要攀附江家。
江惟那边自然没戏。
倘若他愿意牺牲自己商业联姻,多得是更有权贵的对象。
所以秦峥不惜装直男,将目标转向江沁。
“这不是骗婚吗?简直缺了大德!”江沁气得咬牙,“爷爷,你真的要让我当同妻吗?”
江老爷子连忙撇清,“我这几天都在医院呆着,哪有空让你相亲?这件事肯定是你爸安排的,他那个人你也知道,从来不关心家里生意,估计就是随便应承,回头我说说他。”
“然后呢?”江沁跺脚。
江老爷子问,“还有什么然后?”
南清喻悠悠提醒,“包办婚姻是犯法的。”
“知道了知道了!”江老爷子摆摆手,“从今往后,你的感情自己做主。但是结婚前,还是要带回家里……”
“知道啦~我才不会选渣男呢。”江沁赶紧说完,朝南清喻挤眉弄眼,两个人击掌庆祝。
临近傍晚,江沁和南清喻已经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感慨高山流水遇知音。
南清喻的手机突然响起,打断两人聊天。
江沁有些扫兴,看到来电提示,竟然是江惟。
江惟刚结束工作,听说江沁没见到自己,去病房找南清喻,便邀请她来家里做客。
“好啊好啊~我跟她说!”南清喻高兴地转向江沁,“要去我家吗?我哥做饭可好吃了!”
“谁?江惟?他竟然会做饭?那我必须去!”江沁拿起包包,朝江老爷子摆摆手,跟着南清喻走出病房。
走出好几步,还能听到江老爷子发脾气,让南清喻明天把饭带到病房给自己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