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演讲即将开始，南清喻临时做背调，拿出手机搜索殷妄的资料。
  搜索结果五花八门，大多关于殷妄的商业版图，对他本人的报道少之又少，甚至连年龄都没有准确定论。
  最近一篇关于殷妄私生活的报道，暗示他即将跟家里安排的对象联姻。
  报道发出没多久，撰稿者便出面道歉，澄清‘联姻’之事未经证实。
  南清喻翻了好久好久，对‘殷妄’这个人仍然一无所知。
  突然，大礼堂内的同学们同时安静，校领导亲自推开侧前方的门。
  “殷先生，您请进。”
  同学们激动地窃窃私语。
  “来了来了，排场真大啊！”
  “那当然，殷妄可是投资之神，市场经济操控者。国内外好多排名比咱们高的高校邀请他，殷妄没答应。”
  “n大不知道背着我们做了什么py交易，不仅请到殷妄，他还给图书馆捐了200套绝版书。”
  大家越说越激动，等不及从位置上站起来，伸长脖子看向门口。
  ‘哒、哒、哒——’
  伴随着有节奏的敲击声，半截纯黑拐杖首先探进教室。
  “咦？”南清喻诧异地戳戳搜索框，输入‘殷妄为什么拄拐’，发现网上没有任何相关报道。
  随着敲击声再次响起，侧门出现一位面色苍白的男人。
  跟想象中英挺、成熟、冷硬的形象完全不同。
  殷妄的脸很年轻，年轻到混入大学生中毫无违和感。
  墨黑短发衬得脸色更白，近乎病态，拄拐的手透过薄薄皮肤能数清血管。
  所有人都说殷妄城府深沉，喜怒无常。
  偏偏他那双桃花眼非常清透。
  南清喻见到他的第一感受，竟然是凄艳。
  仿佛小说里，易碎感拉满的病弱美人。
  “你们好，我是殷妄。”
  殷妄走上讲台，坐在早已准备好的位置。
  “非常荣幸跟n大的同学交流经验。”
  南清喻刚听了个开头，已经开始犯困了。
  来学校演讲的大佬，十有八.九用这套模板，然后洋洋洒洒讲许多假大空的成功学。
  南小鱼本来就对金融没兴趣，趴在那儿懒洋洋打哈欠。
  下一秒，殷妄短短两句话，把南清喻震醒了。
  “那些金融学理论和毒鸡汤，想必在座各位已经听厌了。”
  “接下来，我分享几个不触犯法律的前提下，通过降低道德标准实现原始财富积累的途径。”
  翻译成人话就是：如何钻法律空子赚黑心钱。
  “woc！”
  “讲这个？太狠了！”
  南清喻猛得抬起头，瞪大眼睛看向殷妄。
  ——你讲这个我可就不困啦！
  “哲学上有一个概念叫‘全能悖论’，通俗来讲，没有什么事情是你绝对做不到的。”
  殷妄浅浅举了几个例子：
  “灵魂欲望是命运的先知，只要欲望足够强烈，每个人都有可能重生、穿越时空、或成为首富。”
  底下人窃窃私语：
  “啊？我能当首富？”
  “真的假的！”
  “当然，想知道成为首富的最快捷径吗？”殷妄视线扫过求知若渴的观众席，落到南清喻身上，突兀地停顿片刻。
  即使殷妄的表情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暗暗收紧的手一时失控，竟然撞到了桌边的水杯。
  水杯倾倒，满杯温水全部洒在殷妄身上。
  全场哗然，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南清喻迷茫地抬起头，看向主讲台上的殷妄，连忙起身跑过去。
  身为图书馆安插在演讲现场的管理员，南清喻算半个校方人员，有义务处理现场的突发状况。
  他跑到主讲台，收走倾翻的水杯，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拭桌面和殷妄身上的水。
  殷妄正坐在桌前，大半杯水全都洒在胸口和裤子。
  “你没事吧？”南清喻凑到他胸前，担忧地抬起头问。
  殷妄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西装，吸水性太好，根本擦不干净。
  因为哥哥的缘故，南小鱼对高贵的时尚圈多少有些了解。
  像这样的西装只能干洗，沾水等于废了。
  这杯水是学校放的，万一殷妄要求赔偿，他们上哪搞那么多钱？
  “没关系，是我的失误。”殷妄握住南清喻的手腕，客气地说，“我自己来，不麻烦你。”
  “好的。”南清喻把纸巾递给殷妄。
  剩下的水洒在西装裤，位置比较尴尬，南清喻确实不方便。
  他动了动手腕，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却发现殷妄看似病弱，触碰自己的手指微凉，但力气挺大，不像一个常年卧病的人。
  殷妄接过纸巾擦了擦，继续演讲，“有个办法，能让你立刻成为首富。”
  “什么办法啊？”南清喻太好奇，忍不住当大家嘴替。
  殷妄顺势看向他，半真半假回答，“嫁给我，继承遗产。”
  “……”
  打扰了，告辞。
  殷妄位高权重，家大业大，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跟别人结婚？
  资本家的致富捷径，果然不适合自己这种普通人。
  [笑一下算了.jpg]
  南清喻回到座位，困困地发呆到演讲结束。
  等到礼堂内的同学陆续离开，南清喻再次走向殷妄，讲出提前酝酿好的措辞。
  “殷先生，谢谢你向我校图书馆捐赠的图书，不知你是否愿意赏光参观我们的图书馆？”
  殷妄耐着性子等南清喻说完，拒绝道，“今天算了。”
  南清喻毫不意外。
  首富分分钟几百万上下，哪有时间浪费？
  没想到，殷妄紧接着给出理由。
  “不好勉强一个带着情绪的人。”
  “？？？”我带着情绪吗？
  确实。
  今天经历了太多不顺心的事，南清喻直到刚才还在烦恼。
  本以为自己掩饰挺好，没想到被殷妄看出来了。
  “真抱歉……”南清喻愧疚地低头，陷入自我检讨。
  馆长老师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自己，结果搞砸了。
  “没关系。”殷妄拄着拐离开。
  南清喻留在礼堂，独自反思了一会儿，越想越emo。
  突然，有个人折回来，递给南清喻一张纸条。
  “这是殷先生的私人联系方式，他让我转告：期待你正式邀请。”
  “欸？”南清喻迟疑地接过纸条，有些难以置信。
  纸条正面写着号码，背面有几个走笔利落的字：
  ‘骤雨不终日’
  单看这五个字，似乎是安慰人的空话。
  南清喻好歹是文学系的，立刻想到这句话出自《道德经》二十三章，第一句为‘希言自然’，警示某些人不要滥用权利。
  此处@班长。
  一时间，南清喻不知该惊讶殷妄洞悉人心的能力，还是惊讶他竟然读《道德经》。
  人呐，越没有什么，越需要什么。
  与此同时，送纸条的助理回到车内，疑惑地请示殷妄：
  “殷先生，您已经查清楚事情始末，为什么不采取行动？”
  凭殷妄的能力，完全可以给南清喻安排一个更好的岗位，让奚落他的人羡慕嫉妒恨才对。
  殷妄慢条斯理地说，“结果高于最终期望但背离原始诉求，会导致预期违背。”
  “……”听不懂。
  “现阶段，他需要应有的机会。即使我把位置让给他，也无法解决本质问题。”
  助理不太敢听懂。
  市值top1企业的ceo位置，您说让就让？
  殷妄话音刚落，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你好，我是南清喻……”
  第17章
  放学没多久，南清喻早早回到家。
  推开门，屋内一片明亮，江惟正坐在客厅处理工作。
  南清喻自作多情地想：难道哥哥在等我回家吗？
  因为我决定脱离江家，江惟终于甩掉了拖油瓶，所以决定最后这段时间善待便宜弟弟吗？
  就像死囚即将行刑前，也会有一段特殊关照时期。
  南小鱼心情有些复杂。
  把‘江惟体面’打在公屏上。
  “哥，我回来啦！”
  “嗯。”江惟关闭正在画设计图的平板，淡淡问，“吃饭了吗？”
  “没有。”南清喻不太喜欢吃学校食堂，晚上经常回家点外卖。
  “换衣服，我带你出去吃。”
  “！！！”南小鱼眼睛亮了起来。
  哥哥未免太体面了，简直像莫名其妙换了个人，对自己好得过头。
  朝夕相处三年，两个人一起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
  南清喻受宠若惊，好奇地问，“因为我早上给你做早饭，你要回请我吗？其实不用分得那么清楚啦。”
  江惟撩起凤眼，平平看他，“我们是彼此的家人，一起吃饭需要理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