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呼!今天回来好晚。”
他打开卧室门边衣帽间的柜门,拿出黑白配色的家居服。
然后走到镜子前,摘下黑框眼镜,撩起蓬松柔软的卷毛,倾身向前靠近镜面。
眨巴眨巴眼睛,伸出两根手指凑到瞳仁表面轻轻一捏,拿出两片黑色美瞳。
“美瞳戴得太久了,眼睛里面好涩啊。”
南清喻眨眨眼睛让眼球湿润,再次看向镜子确认眼睛有没有泛红。
镜中少年眉目如画,左瞳曜黑如夜,右瞳却是近乎鎏金的琥珀色,美得近乎妖异。
南清喻平常戴眼镜,并非因为近视。
主要因为高三暑假那年,南清喻颅部莫名其妙受了重伤,连续昏迷很长时间。
幸好没影响高考!!!
苏醒后,南清喻大部分记忆变得模糊,并且发现自己的右眼只能看到黑白灰三色,被医生确诊为单眼完全性色盲。
随着年龄增长,原本曜黑的右眼,瞳色越来越浅,渐渐变成现在的浅琥珀色。
他不想因为身体残缺引起关注,再加上医生交代受伤的眼睛应该尽量避光,所以才通过眼镜和黑色美瞳遮挡。
由于右眼失去色觉,南清喻平常生活,主要依靠左眼。
只有回到完全没有色彩的房间,右眼才能发挥正常作用。
洗完澡换了家居服,南清喻爬上床拿起墨水屏,给自己经营的小公众号写文案。
色觉失衡之后,看电视或者打游戏都会加重眼睛负担,南清喻主要爱好变成阅读白纸黑字。
身为文学系学生兼图书管理员,中外名著早在中学时期就拜读过了。他又读不懂专业性太强的理科类书籍,偏好不知不觉倾向于‘流行文学’。
呃,说白了就是狗血文。
奈何身边的朋友,都看不上他喜欢的狗血文学,南清喻只能换个方式抒发分享欲。
运营文学类公众号已经好几年了,南清喻始终没有掌握‘小帅小美三分钟讲完《百年孤独》’的流量密码。
因此公众号没什么太大热度,只有几百个兴趣相投的粉丝坚持关注。
所幸南清喻不在意流量变现,纯纯用爱发电,每次都认真写文案分享故事。
敲敲打打完成文案部分,南清喻打开音乐软件,为这篇稿子配上一首适合沉浸观看的舒缓音乐。
音乐榜to1的位置,蹦出一个陌生的名字——闫辰。
南清喻经常给公众号选bgm,对于音乐领域多少有几分涉猎,可从未听过这位叫‘闫辰’的歌手任何作品。
“咦,难道是新人吗?”
刚出道的歌手,立刻被捧上top1,力压各路天王天后。
这不是妥妥的营销咖吗!
即使公众号没什么流量,南清喻也要爱惜羽毛,做出正面引导。
万一哪个明星塌房了,自己经常用他的歌,肯定会被扣粉籍卷入饭圈大战。
南清喻不敢轻易启用营销咖,继续翻动页面,感觉越来越震惊。
见过营销咖,没见过这么能营销的。
热歌榜前十名,有七首都挂着‘闫辰’的名字。
哪家新出道的太子爷?炒作起来没轻没重。
没见识过如此阵仗的南清喻,戳进第一首歌的评论区,却发现只有自己觉得闫辰是营销咖。
评论区粉丝个个真情实感,看样子不像(五毛一条,括号内删除)那种。
【恭喜闫辰哥哥脱离苦海!拉皮条的狗公司有多远滚多远!】
【大好的日子别提狗公司,它除了pua闫辰,逼他给大佬卖笑陪酒,还做过什么?】
【回楼上,还安排记者偷拍辰辰的黑料呢~论坛扒出来,闫辰所有黑稿都是前公司发的】
【我忏悔!我真以为辰辰为了上位主动勾搭大佬,还觉得顾大佬特别宠辰辰,给他安排那么多资源】
【+1,谁当年没嗑过大佬和他的家养金丝雀?】
【呸呸呸!姓顾的老逼登坏事做尽!】
【多亏闫辰及时清醒,摆脱了老登和狗比公司,直接在演唱会上宣布自己有喜欢的人,还把压轴曲送给对方】
【太浪漫了!如果我是闫辰喜欢的人,肯定会幸福到晕倒~】
【闫辰女友粉含泪祝福……我家宝贝太太太真诚了,那个人一定要好好对他啊!】
……
南清喻翻了好几百条评论,并没有找到闫辰的实质性黑料,心底萌生一丝丝愧疚。
明明自己孤陋寡闻,却给闫辰扣上‘营销咖’的帽子。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抱着‘贼不走空’的心态,他轻轻点击播放键,闭起眼睛欣赏闫辰的表白曲。
“风凭物画,影随月斜。”
“既定的命运轨迹枯朽倾塌。”
……
整首歌旋律舒缓,闫辰嗓音干净,没有任何刻意炫技的部分,只有满腔赤诚祈求爱人给予回应。
南清喻仿佛听了两遍,确定是自己最喜欢的音乐类型。
思考片刻,他重新打开刚才编辑好的页面,把闫辰的表白曲添加为背景音乐。
第4章
夜色渐深,经纪人韩幡拿出备用钥匙,打开闫辰的出租屋房门。
谁能想到,坐拥千万粉丝的流量明星,租的房子还不到20平方米。
闫辰这两年赚的钱连本带利,全部被公司以违约金的形式收走。
昔日对家得知闫辰沦落到如此下场,兴奋地买了三天黑热搜,嘲讽闫辰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假如他乖乖同意当顾烽的情人,不敢想象有多么风光。
小小的出租屋非常拥挤,摆满了乐谱、乐器、录音设备,韩幡甚至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闫辰独自坐在外面的小阳台,斜斜靠着栏杆,抱着吉他拨了两段旋律。又叼着拨片腾出手,把刚才的旋律写下来。
夜风吹拂,他身上只穿着宽松的白背心。
过肩的长发松松挽起,没有做任何造型,看起来毫无偶像包袱。
韩幡回想上个月的闫辰,光鲜亮丽,住的不是豪华别墅就是五星级酒店,出行至少有几十个工作人员贴身照顾。
单单造型师就有8个,奢牌高定超季随便穿。
也不知道闫辰抽什么风,用一种决绝到无法挽回的方式向公司提出解约。
并且在演唱会最后当众宣布有喜欢的人,狠狠打了一直砸资源力捧自己的大佬的脸。
“唉。”
韩幡叹了口气,捡起地上四散的乐谱。
“瞧瞧你现在这样,连个写歌的房间都没有,后悔了吧?顾总让我给你带话,只要你低头认个错,那档s级音综的资源依然按约定给你。”
“后悔?认错?”
闫辰搁下笔,似乎才注意到韩幡闯入自己房间,一脸‘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
“如果你来替顾烽当说客,就请回吧。”
“闫辰,你……”韩幡见他态度坚决,无奈地说,“我只是不想你过苦日子。”
“我不觉得现在的日子苦。”闫辰再次拨动吉他,“我终于可以自由的写歌了。”
像从前那样扮演顾烽白月光的替身,牺牲人格被他玩弄操控,才叫苦日子。
幸好在他即将堕入万劫不复时,有个声音告诉他:闫辰就是闫辰,不是谁的替身,更不是谁的玩物。
那样的声音,闫辰只听过一次,却始终念念不忘。
他后来遥遥无期的寻觅,声音的主人却下落不明,没有留下任何讯息。
“闫辰,你太天真了。”韩幡痛心疾首地叹气,“就算能写歌有什么用?顾总和前公司只手遮天,你得罪他们相当于被软封杀,哪个商业活动敢请你?哪个音乐公司敢帮你发歌?”
闫辰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大不了我去街头卖唱,想听的人总能听到。”
听见这话,韩幡眼皮狠狠跳了下,压低声音问,“说起来,你那个单恋对象,有没有听到你的表白曲?”
闫辰手底下一乱,吉他弹错了音。
韩幡继续问,“他回应你了吗?”
“……”闫辰抿唇,沉默地低下头。
“哈?合着你就是根搅屎棍子,一头热啊!”韩幡气得翻了个白眼,掏出手机问,“他号码多少?我直接帮你问问。”
闫辰放下吉他,慢吞吞转过身45°仰望天空,留给韩幡一个落寞的背影。
韩幡气笑了,“电话号码也不知道?联系方式也没有吗?那你表个屁白!指望他用漂流瓶回应你?”
“闭嘴!”
破防来得如此轻易。
.
清晨7点40,南清喻抓起书包急匆匆冲向露天停车场。
“啊啊啊!要迟到了要迟到了!”
他明明定了七点整的闹钟,结果闹钟响起时,熬夜听闫辰唱歌的南清喻嘟囔着‘再睡五分钟’,迷迷糊糊翻过身蒙起被子。
等到再次睁开眼,时间直接来到七点半!
从家里到学校,骑行时间大约15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