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上官钧点头道:“可惜快谢完了,怕是撑不到婚礼那日。”
的确,树上的花都已剩得不多。
姬安看他像是喜欢,就说:“反正我会买花,到时让人粘到枝头上,你想粘多少粘多少。”
上官钧不禁心头微暖,应道:“好。”
姬安又拉起他的手:“趁着现在还有花,我们先来拍一张。”
两人走到桃树下,姬安先让上官钧站好,自己拿着平板查找好看的角度。
结果左转转右转转,最后不得不承认——他的审美比不上上官钧。
姬安有些挫败地对上官钧招手:“二郎,还是你来看怎么拍吧。我总感觉没你的构图好看。”
上官钧过来换手,让姬安站到桃树下去。寻好了位置,再把朱顺叫过来,教他怎么拍。
朱顺一过来,跟着的内侍小厮们再按捺不住,都到他身后看。连王晦、郑永和黄义,都没能忍住好奇,也跟着一同看,只是站得更后一点。
上官钧走到姬安身边,转身和他并肩站好。
姬安感觉这样照是不是太呆板了点,可前面那么多内侍小厮在看着,他又不好意思摆什么姿势。
却在这时,上官钧伸手揽到他腰间,微侧过身,手上用力让他向自己靠。
姬安吓了一跳,下意识回抱过去。
随后就听见朱顺笑道:“陛下、大司马,拍好了,特别好看。”
姬安感觉腰间的手松了力,连忙退开一步,小声抱怨:“你也不说一声!”
上官钧莞尔:“若是先说了,四郎大概还会僵得像块木头。”
姬安揉揉鼻子:“大庭广众的……”
见朱顺拿着平板过来,他停了话,接过平板看照片,却是愣了下。
姬安还以为自己会是吃惊的表情,但——眼中的确有点惊讶之色,可脸上却是笑着的。
照片中,桃花映衬下的两人有种自然的亲昵感,对视的目光勾勾缠缠,一看就是小情侣。
姬安感觉脸上有些烫。
上官钧看完,淡定地按熄了屏,夸奖朱顺:“拍得很好,一会儿有赏。”
朱顺笑着谢赏。
上官钧一边拉着姬安往下走,一边继续对朱顺道:“这段日子你再教一教旁的几人用用,都拍一些照片和视频来给我看,挑个拍得最好的出来,婚礼那日专为四郎与我拍摄。”
朱顺忙应了是。
姬安一时都感觉有些奇妙——没想到他都穿到了古代世界,和爱人办婚礼时也还能有人跟拍。
两人来到新房前,上官钧就没让人再跟,只牵着姬安进去。
新房没有选在正殿,而是选在上官钧一直住到十六岁的那间偏殿,大小和立政殿差不多。
此时殿中还没有挂红绸、贴喜字,不过一应家具都已换上新打的,瞧着件件都沉稳大气。
两人一间间房看过,最后走进卧房。
布局和立政殿的卧房相差无几,只是少了一张书桌。并且,应姬安的强烈要求,没有摆穿衣镜,只摆了梳妆镜。
上官钧问:“四郎可喜欢?”
姬安:“你准备的,我当然喜欢。”
上官钧目光落在他脸上:“听起来不像实话。”
姬安失笑:“实话是——我真看不出什么区别。对我来说,只要好用,我就喜欢。”
上官钧凑到他耳畔:“那我们先试一试这床好不好用。”
姬安笑着推人:“别闹,床上什么都没铺呢。”
不过,还是过去细看了看床。
姬安看不出什么名堂,只知道和现在睡的那张一样宽敞,都不用伸手摇,只看这名贵的紫檀木就知道绝对结实。
只是换了雕花,新床上雕的是龙凤呈祥和并蒂莲。
姬安突然想起来问:“你以前的家具呢?”
上官钧:“先搬到了空处。待婚礼过后,将这些家具都换到立政殿去,再把这里复原成以前的样子。”
姬安勾勾他手指:“你要是哪时想回来住,我们就过来。”
上官钧笑着凑过去,在姬安脸上亲一下。
*
看完元德殿的新房,两人出宫去大司马府。
姬安决定把太阳能蓄电设备装在大司马府中,没有宫里那么打眼。
黄义引着两人去他挑好的地方,指给姬安看:“建屋宅时这院子就是专用来晒书的,一整日都能照到阳光。”
姬安稍微转了转,确认道:“秋冬也可以?”
上官钧回他:“春夏摆在这半边合适,秋冬就换到那半边去。碰上雨雪,就搬进屋里。”
姬安就将太阳能取出来,按着说明书组装好,再教黄义指派来的人怎么看指示灯,怎么更换蓄电池。
这边刚忙完,有人来报有一名道人上门寻黄义。
黄义很是莫名其妙:“什么道人,可有名帖,还是吴真人派来的?”
家仆:“没拿名帖,穿着旧衣,头发有些花白了。他没说名字,只说是旬州沧阴县来的,刚刚进京。”
听到“沧阴”两字,姬安和上官钧不由得对视一眼。
上官钧吩咐:“黄义亲自去迎,领到花厅奉茶。陛下与我这便过去。”
黄义连忙应是,跟着那家仆匆匆离开。
姬安刚才脱了外衣、绑了袖子干活,现在重新打理好,再和上官钧一同往花厅去。
一边走,姬安一边说:“沧阴来的,有点年纪,该是玄灵子了吧。他居然一个人来,也不带上徒弟。”
上官钧:“回想起来,当年看他像是三十出头,如今该过五十五了。但他既能去云游,身子应该还健朗。”
姬安惊讶:“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
上官钧:“四岁时的事,也就记得那一桩,一想便能有印象。当年他帮我批过命之后,先帝还让人打探过,据说他卜算极准,却很难请得动他出手。也不知道怎么的,竟会主动找上门来。”
姬安玩笑道:“该感谢他当年给你批的命。如果没有那句批命,你即使没娶三妻四妾,也肯定英年早婚。那我们就绝对没缘分了,我可不会看上有妇之夫。”
上官钧也是一笑:“的确当给他一份谢媒礼。”
两人说着话走进花厅。
厅中原本坐着的那名道士立刻起身,目光一下落在上官钧脸上,眼中立刻浮出感慨之色。
上官钧先招呼道:“玄灵道长,多年不见了。”
玄灵子回过神,目光不自觉地往上瞟一眼,才落在姬安脸上,随后行礼:“陛下、大司马,贫道玄灵子有礼了。”
上官钧带着姬安落座,等黄义上过茶,就将他遣出去关好门。
姬安笑着寒暄:“玄灵道长一路辛苦,你两位徒弟可还好?”
玄灵子:“谢陛下惦念,他二人都好。”
说完,目光却是一直停留在姬安脸上,面容中渐渐露出悲伤的神色。
上官钧看得皱眉:“玄灵道长这是何意?”
玄灵子这才收回目光,苦笑道:“贫道可是害了那个进京来的孩子?”
姬安顿时心一跳,上官钧亦是目光一凛——玄灵子竟能一眼看穿姬安不是原主!更没想到,他还是当年留高王找去卜算的那个人。
玄灵子却像是没有察觉,迳自道:“当年留高王用徒儿威胁贫道,贫道不得不从,明明看不真切,却还是说了那些话。实是贫道之过。”
姬安不禁和上官钧对视一眼。
上官钧:“听令徒说,道长对两次卜算耿耿于怀。另一次看不真切的结果,可是我?”
玄灵子点头道:“为留高王卜算之后,贫道一直无法释怀。之后又卜算一回,被卦象指引到京中东宫。按着卦象,贫道得再为一人卜算,方能对上回之事弥补一二。
“当时贫道见到年幼的大司马,亦有那种看不真切之感。两种感觉一样,贫道便觉得,卦象所指之人该是大司马。因此,即便看不真切,也为大司马批了命。”
说到这,他长叹一声:“但,终究难过贫道心中的坎。自那之后,贫道便绝了卜算一道。”
上官钧再问:“那元秀秀又是怎么回事?道长可还记得,就是给我批命那日,你也给一女童留下一言。”
玄灵子:“贫道记得。当时贫道瞧见那女童,发现她亦是不一般,心下又疑惑会不会卦像是指向她,便给她也略略一卜。”
姬安好奇问:“看她能看真切吗?”
玄灵子目光在两人脸上快速扫过,才回:“她能看得真切。只是,世人总以为卜算出的结果必不会改变,实则不然。一时一运一命,贫道也只是卜出其人当下最有可能的一条道。”
姬安听得感觉还挺有趣:“从结果来看,道长对我与二郎倒是算准了,对元秀秀就……”
虽然也不能说不准,但的确是变了。
玄灵子闭眼片刻,再看着姬安道:“贫道当年看那孩子的母亲是早亡之相……”
姬安感觉到上官钧再次紧张,当着玄灵子的面伸手过去,握住上官钧的手,再对玄灵子说:“那孩子的母亲的确很早过世,至于那个孩子,倒也不能说是道长害了他。若他留在留高王府,或许都活不到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