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秦直应了是,看姬安和上官钧都没有其他指示,便想退走。刚要转身,突然想起一事,又道:“臣的部下今日还看见,那个卖题的人先接触了田守朴。”
昨晚姬安和上官钧出宫,四周也有飞廉军秘密跟着。秦直想起部下说姬安和田守朴聊得挺好,就顺便提了一句。
姬安果然问:“他买了吗?”
秦直:“目前看着是没买。”
姬安点下头,挥手让他下去了。
随后拿起那份所谓的“考官们的答案”,对着题目看,却是越看越好笑,忍不住对上官钧道:“五十两银子,就这。买考题先不说,真会有傻子买这个?”
上官钧:“大多数举人都不差钱。”
很多人未必不会怀疑真假,但哪怕觉得假的成份大,也会为求心安买来看看。卖的人利用的就是这种心理。
姬安一笑:“虽然不差钱,但真当了冤大头,不知道会不会觉得郁闷。”
说完,写了张条子,让洪大福亲自送到《旬报》编辑部给石庭芝。
上官钧在旁边看得清楚,姬安让石庭芝在下期《旬报》上刊登那两份考题。
想到姬安已经出好的会试题,他不禁叹道:“等他们看到题,就会知道,陛下的偏好根本不需要猜,就明明白白写在题上。”
姬安:“其实也好。现在想得越多的人,到时看到题估计也会多想。这一多想,倒是更容易暴露出自身的真正倾向。”
事情说完,两人也就一同起身往外走。
秦直是在午饭后来的,今天议事结束晚,姬安和上官钧一同吃午饭,也就一同听了他禀事。此时姬安要去书房,上官钧则去枢密院。
临出门前,姬安突然感觉上官钧向自己挨近了些,不由转头看去。
恰逢上官钧俯身,两人鼻子差点相撞。
姬安赶紧后仰躲开:“怎么了?”
上官钧自然地伸手托着他后腰,开口问:“下午散了衙,我可否来书房等着陛下。”
两人离得近,姬安感觉上官钧的气息都扑到自己脸上,连忙后退一小步:“是今晚有什么事?”
上官钧定定看着他:“没有。但十八日起我就得待在贡院中,要和陛下分离至少半月之久,进去之前便想和陛下多相处一些时候。”
姬安听得心头有些软,脸颊有些烫,但犹豫片刻,还是嘟哝着说:“这种理由……你留下来岂不是更让我分心……”
上官钧只得轻声一叹。
姬安看他脸上流露出些许落寞,眼珠一转,伸手扯扯他袖子。
上官钧被扯得斜下肩。
姬安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不如,我晚上到贡院去?”
上官钧:“每晚?”
姬安:“有何不可。”
听到上官钧说半个月见不到面,姬安才想起,贡院和宫中的距离已经超过了能量接收范围。如果想保住上官钧每天提供的那份能量,要么得先花能量扩大接收范围,要么就得设法靠近到足够的时长。
那姬安自然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和男朋友贴贴。
姬安直接拿个现成的理由用:“开科取士乃国之大事,我勤去查卷不也是应当的。”
上官钧轻笑:“陛下是去看卷子,还是去看我。”
姬安扬眉:“就不能都看吗。”
第110章 策问
三月十八,清晨5点,姬安被系统闹钟唤醒。
他很久没有这么早起过了,得依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才能睁开沉重的眼皮。
就见身边上官钧已经坐起身。
姬安抬手揉着眼睛,含糊地道:“你醒了就好……”
自从一块住之后,上官钧原本早睡早起的作息都被他带晚了。姬安就担心上官钧醒不过来,小厮内侍们又不敢进来叫,才特意调了闹钟。
上官钧给他扯被子:“吵醒陛下了。我这就出去,你继续睡吧。”
姬安却摇摇头,撑坐起身,靠着被窝外的凉气来让自己清醒一点,一边说:“我送你。让他们端水进来,洗把脸就清醒了。”
上官钧听得心中暖暖的,凑过去在姬安额上亲一下:“不必送了。陛下不是晚上去贡院,那时又能见着。”
姬安摸摸被亲的地方,故意玩笑道:“我可没说今晚就去啊。我是去查卷,今晚又没卷子可查。”
最早一份卷要明天中午才交。
上官钧扬下眉:“陛下想让我今晚独守空房?”
姬安被他这用词逗得笑出声:“贡院里那么多人呢,大司马若觉寂寞,可以去巡场。”
上官钧点头:“的确该仔细巡几回,把那些长得俊俏的都挑出来,先黜落了。”
姬安笑得肩膀都在颤:“谁能想到本届主考竟是以貌取士……”
这时,外间传进时和的轻唤:“郎主?”
上官钧这才扬声道:“端水进来,陛下也起了。”
时和应过一声,向外传了话,又先进来点起蜡烛。
不一会儿,杂役内侍们端着洗漱用具进来,近身伺候的内侍小厮们也进来服侍姬安和上官钧起床。
两人吃过早饭,上官钧道:“陛下送到宫门便好,一会儿去了永昌殿的休息室,还能再补睡一觉,可以先不用梳头。”
姬安应一声,等着他更衣梳头,就一同出殿。
两人并骑行到宫门。
上官钧勒住马,看向姬安道:“陛下回吧,我自去了。”
两人都还在京中,其实也算不上分离,姬安原本没什么感觉,但此时听到这句,突然就涌上一点离愁。
他伸过手去,无意义地扯扯上官钧的斗篷,彷佛只为将这一刻时间拉长一些。
最后,姬安叮嘱:“要好好吃饭。”
上官钧微笑道:“陛下都特意派了厨子过去,不必担心这些。”
姬安扁下嘴,小小声嘟囔:“吃不好饭就只是厨子的问题?”
骑着马的两人隔着距离,上官钧似乎没听清,也伸手过来扯一下姬安的斗篷,温声道:“陛下早点回吧,还能多睡会儿,我看着陛下。”
姬安没和他争这个,点点头,拨马回转。
他能感觉到上官钧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为了克制回头的冲动,只得催马走得快些。
*
考生比考官还要早起得多。
田守朴在夜半寅时就起了床,收拾一番,再仔细检查一遍考篮,稍微吃点东西,就提着灯笼出门。
贡院卯时开始放人入场。田守朴来到贡院门前之时,这里已经非常热闹,除了参考的举子,还有送考的家人,以及路边卖吃喝的小摊贩。
不说家在京中那些,都有众多家人相送,便是外地举子,也多是三五成群地同来。田守朴是少有的独自一人,不过他并不在乎这个,只寻了个队伍末端排上去。
排在他前方的几人还凑在一起讨论《旬报》上登的题。自从十二日那期《旬报》一发,似乎许多举子都认准了,这次会试的题必会与那有关联。
田守朴也仔细看过那两份题,但他不是那种背书到最后一刻的类型,而且那两份题在他看来并不难,没有什么好背的。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去买碗胡辣汤暖暖身之时,身后排过来的人向他招呼道:“田兄。”
田守朴回身一看,就笑着拱手:“杜兄、宋兄。”
杜阳就排在他身后,宋远之该是来送考的。
两边寒暄几句,杜阳突然靠近田守朴,小声问:“田兄有没有听说,有人在卖那份选拔卷的考官答案?”
田守朴点头道:“有人找我了,但我觉得是骗子,就没买。杜兄应当也没买吧?”
上回他既和李震士说了,后来就没再去寻杜阳。想着杜阳连十几两的报名费都会犹豫,应当不会上这个当。
果然,杜阳就露出放心之色:“我们也觉得是骗子。原想提醒田兄,才发现那日忘了问田兄住在何处。”
田守朴连忙将自己的借宿之处说给他,看杜阳挺放松,笑道:“杜兄这状态好,越放松越容易发挥出平日的水准。”
杜阳也笑道:“我就没想过能考中,只是来体验一下。”
宋远之在旁同样笑着插话:“他真的该来一回。我帮他收拾考篮,才知他好多事不会。还得教他怎么生炉子,以及在那小小一间号房里怎样才能休息好。”
杜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三人就聊着这些琐事,放松地等到贡院开门。
所有考生都要接受过严密的检查,才得以迈进贡院大门。
田守朴和杜阳的号房不在一处,两人进门就分开各自查找。
此时天还黑着,幸好贡院里四处都燃着火把,相当明亮。还有许多手握长枪的士兵站岗,一进来就能感受到一股肃穆之气。
田守朴拿着号牌,寻到自己的号房,将号牌挂上去。
号房很小,进深不足两步,宽也只有堪堪一步,桌椅全都是横下来的板子,每个房内配有一只蜂窝煤炉子和水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