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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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候,姬安在立政殿里正要吃晚饭。不知是不是被什么味道呛到,转头打了两个喷嚏。
  徐小七原本盯着人验毒,此时吓得连忙过来看情况:“陛下可是凉着了?奴让人去传御医!”
  姬安揉揉鼻子:“不用了,就是鼻子突然痒了下……可能是有人在念叨我。”
  徐小七犹不放心:“还是叫御医来探探脉,没事也能放心些。”
  姬安觉得他有点太紧张,何况自己身上有系统,这辈子估计不会有病痛之扰,安慰道:“真不用,前两日不是才诊过平安脉,过几日又会再诊。我的身体我知道,要真不舒服,我肯定不会撑着。”
  徐小七仔细看看姬安脸色,确认的确没有异样,才稍稍放下心。
  姬安吃过饭,休息片刻就照例做运动。
  最近他将跑步前的准备活动教给了内侍们,此时就和徐小七一同做准备活动。
  姬安见徐小七似乎还在担心,笑道:“只是打两个喷嚏而已,怎么就担心到这个程度。”
  徐小七犹犹豫豫地,最后喃喃:“奴不敢说……”
  姬安:“和我还有什么不敢说的,说吧。”
  徐小七犹豫再三,才小小声道:“奴小的时候,经历过一次大疫。那时奴才四五岁,却也记得很多人都是从不停打喷嚏开始病……”
  姬安一愣。
  徐小七:“奴命大,熬过来了。后来宫中去招人,本来看奴瘦小,没挑上。但听说奴熬过疫,觉得奴有点福气,才又把奴招进来。”
  姬安听得心情有点沉重,一时也不知道劝什么,只得拍拍他肩膀:“都过去了。别担心,我好好的。”
  徐小七用力点头:“陛下一定会好好的!”
  姬安一笑:“走吧,跑步去。强身健体,病痛就会远去。”
  他带着徐小七出殿,再领上已经列队等待的羽林卫,惯例绕着立政殿跑了五圈。
  跑完回来,姬安继续在屋内做完自己的锻炼,一边喝水一边等汗落。
  他正好站在铜镜前,转头就见到镜中的自己,耳朵似乎有点红。
  姬安这才察觉耳朵在发烫,抬手揉一揉:“怎么这么烫,难道有人在想我?”
  慢慢喝完几杯水,姬安出屋去了浴房。
  只是,他耳朵的烫意到这时都一直没有消下去。
  徐小七和另一名宦官守在浴房外。突然,他看到远处洪大福的身影,想了想,还是叮嘱旁边人仔细听姬安的召唤,就快步赶往住处。
  洪大福进了屋,回身刚要关门,就见徐小七跟着进来。
  徐小七反手关上门,低声问:“你下午去了哪里,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洪大福奇怪地看他:“见家人啊,我和圣上说过的。”
  徐小七:“宫门早下匙了,你后来又去了哪里。”
  洪大福被问得有点不高兴,但还是说:“我娘她们给我带了些栗子,我拿去膳房烤了。”
  一边说,一边掏出来给徐小七看,续道:“还想着晚点和你一块吃。你干什么啊,逼问犯人一样。”
  徐小七看着他手中带着香味的栗子,总算松了口气:“朱顺他们清点到最后了。这几日都有人来找过我,肯定也有人找过你。你可别犯糊涂。”
  洪大福这下真生气了,嚷道:“喂!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徐小七无奈:“谁让你在这种时候还乱跑不见人……行行,是我不对,我向你陪不是。圣上还在洗澡,我回去守着了。”
  洪大福瞪他:“那你还跑来,快去!”
  徐小七就回身打开门,快步跑走。
  洪大福重新把门关好,坐到床上,眼睛盯着手中栗子,脑子里想着先前家人听说宦官能离宫后想让自己回去的话,长长叹口气。
  在浴房中洗澡的姬安并不知道外头的事。
  今天用上了新做出来的香皂,他擦身时还特意嗅一嗅手臂,哪怕茶香味已经很淡,心情也格外愉快。
  姬安一边穿衣,一边想起给上官钧送去的三种香型,忍不住猜想一下他会不会用上,又会用上哪种。
  毕竟是自己送出的礼物,如果能得到对方的喜欢,自然会更让人高兴。
  当然,姬安也就是自己想一想而已,不会真跑去问上官钧这种问题。他们还没关系好到可以直言礼物不合心意的程度。
  回到房中,姬安刚准备躺上床,却听人来报思贤殿有人来。
  他将人传进屋,发现不是下面跑腿传话的内侍,而是上官钧身边的亲信小厮岁丰。
  岁丰捧来两只小匣子,正是姬安下午送给上官钧的那些。
  他将两只匣子交给徐小七,躬身道:“陛下,大司马说发现这香皂很耐用,感觉陛下赐得太多了,就送回一些给陛下先作他用。待日后用完了,再向陛下要新的。”
  姬安看上官钧至少留下了一只匣子,估计三块也够用一两个月的,没多想就让岁丰回去了。
  徐小七问:“陛下,这些先收起来?”
  姬安大方道:“等朱顺他们回来了,你们几个分一分吧。看看是不是刚好六块。”
  徐小七将两只小匣子放下,一一打开。
  却发现只有四块——两块浅红花的浓香型,和两块浅黄圆的清香型。
  姬安一愣,没想到上官钧是留下了五块。
  不够分就有点不好赏,姬安改口说:“那还是先收着,等下一批做出来,我再一块赏你们。”
  徐小七应了是,合上盖子,捧起两只匣子去收。
  ○●
  上官钧骑在马上,正和身旁姬安说话。
  见到姬安又向自己倾身,贴到耳旁说悄悄话似的,心中不由得叹道“真是骑马少的胆子大”。上官钧怕他往马下滑,只得伸手托着他肩头。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姬安的坐骑只是轻轻颠一颠,控马经验少的姬安真就直接向着上官钧滑过来。
  上官钧原就有所准备,倒是没慌乱,双手掐着姬安的腰,一下便将他抱到自己马上。
  不过,姬安没被马吓到,却好像被自己吓到了。
  上官钧就见姬安抬起头,瞪着眼睛看向自己。
  同时,一阵淡淡的茶香扑鼻而来。
  上官钧也是一愣。
  那香味却彷佛带着吸引力。
  上官钧感觉自己在向前倾身,似乎在查找那股香味的来源。
  两人本就离得近。
  上官钧还看见姬安的脸越来越靠近,并且染上一层绯红。
  那股茶香味也越来越浓。
  上官钧的视线不自觉地扫过姬安那透着红意的耳垂、下颌、脖颈……
  就在他感觉到鼻尖似乎滑过什么东西之时——
  上官钧睁开了眼睛。
  清晨的昏暗中,眼前是熟悉的床顶帷帐。
  上官钧静静地躺了一会儿,等脑中残留的画面消失,才翻身拉动床头唤人铃的绸绳。
  片刻之后,今日轮值的河清和海晏端着东西进来,又另有杂役宦官们抬进熏笼。
  屋内点上灯,上官钧起身洗漱。
  刷过牙漱过口,他转到水盆前,也就看到了盆边的香皂——是昨晚用过的那块茶香型。
  上官钧动作微顿,才照平常一样洗好脸,搽上一点面脂,坐下让人梳头。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受早晨梦境的影响。明明应该已经淡去的茶香,此时却彷佛还萦绕在他鼻尖。
  上官钧微微低头,看向自己双手。
  那一日掐着姬安抱到马上的感觉,又一次复苏。
  当时他不过顺手而为,却没想到,回忆起来还能如此清晰。
  上官钧手指微动,也又一次想起当时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人挺高,却那么轻。
  小厮们动作麻利,很快帮上官钧梳好了头。
  上官钧起身出到外间,让人摆膳。
  吃完早膳,未待他唤小厮们进来给自己更衣,就见河清匆匆走入。
  河清道:“郎主,秦将军求见。”
  上官钧原要起身,此时又坐回去:“让他进来。”
  河清口中的秦将军,名为秦直,正是飞廉军的统帅。
  这个时候过来,说明是宫门一开就进了宫。
  而能让秦直这么着急来禀的事,肯定不会是小事。
  秦直快步进来,见屋外河清关上门,才走到上官钧跟前抱拳躬身:“大司马。”
  上官钧指指身旁椅子:“坐下说。”
  秦直一愣——禀事就有这待遇,可还是头一回。
  不过,他也没多想,依言坐下,小声道:“大司马让查常仁佑,昨日排查到一点情况,但也说不太好是不是异常……”
  上官钧:“直说。”
  秦直细禀:“其他都未见异样,只查到他妻女以前时不时会去法渡寺上香。也不是很常去,就是一些礼佛的大日子,偶尔初一或十五也会去。但自从上次……之后,就没再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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