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姬安走近过来,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人练剑,看入迷了。”
  上官钧将剑放在剑架上,接过布巾擦汗,面上依旧淡淡的:“强身健体而已,花架子罢了,不当用。”
  姬安:“那也比我强多了。我估计啊,我都挥不动你这把剑。”
  一边说,他一边伸手去拿那把长剑。
  果然重。单手还是吃力,姬安用上双手,才能将剑举起来。
  上官钧看他动作,便说:“陛下还是不要挥了,用力不当容易胳膊脱臼。夜里院中风大,不如进屋说话。”
  姬安很听劝,把剑放了回去,跟上官钧一同进殿。
  他还打量下站岗的羽林卫,好奇地问:“他们的枪和刀,也和那把剑一样重吗?”
  上官钧:“枪差不多,刀要更轻便。陛下若想学,我可为你安排人教。”
  姬安笑着摇下头:“想是想,但现在实在没有时间。等有空的时候再找吧。”
  上官钧:“既然如此忙,此时来寻我,是有何事。”
  姬安看看他,无奈地回:“你也不用马上就拆我的台吧。下午忙完了,今晚总算能休息一会儿。”
  又向他示意身后洪大福手中的食盒:“我让人榨了果汁,就想过来和你一起喝。好久没向大司马交过束修,有了空就来交一回。”
  上官钧目光在食盒上扫过,没说什么,只和姬安一同在榻上隔桌而坐。
  洪大福打开食盒,将两杯果汁摆在小桌上,便退了出去。
  姬安端起自己那杯,边喝边说:“他们按我的口味调的,放的糖少,不知合不合大司马的口。”
  上官钧刚练完剑,本就口渴,此时端起来尝过一口,杯子就没再离唇。直到不紧不慢地饮尽,才将空杯放在桌上,掏出巾帕擦嘴。
  姬安捧着杯子乐:“看来挺合的。”
  上官钧看向他:“陛下当真无事?”
  姬安眨眨眼:“其实,还真有一件小事,想要拜托大司马。”
  上官钧微一扬眉,眼神中透着一种不出所料的意味。
  姬安只当没看见,放下杯,从袖袋里摸出一张巴掌大小的对摺纸片,倾身递给上官钧:“真的只是很小很小的事,就是麻烦你念一下这句话。”
  上官钧接过打开,见上面写着——【赠予四郎大礼包】。
  他重新看向姬安:“我可没有东西能赠予陛下。”
  姬安:“没要你送,我就是想听你念念。”
  上官钧:“为何。”
  姬安将手肘撑在桌上,向前倾着点身,眼中含着笑意:“就当哄我呗,这两天你都不叫我‘四郎’了。”
  上官钧微眯起眼。
  姬安再眨眨眼:“我不会用这种话术套你,不用这么警惕。”
  上官钧:“……”
  这一句是以前上官钧对姬安说过的话。
  上官钧垂眼再看一次。
  姬安轻叹口气:“你要真不愿,就算了。”
  上官钧抬眼,凝视姬安片刻,终于开口道:“‘赠予四郎大礼包’。”
  姬安一下笑弯起眼。
  他早就已经唤出系统,此时向前伸手,做势要拿回上官钧手上那张纸。
  手指捏上纸片之时,姬安的掌心也像是无意般贴在上官钧手背上。
  就在这一刻,姬安果断下指令:【抽奖!确认!】
  下一瞬,系统弹窗跳出——
  【恭喜抽中大礼包。】
  第37章 夜聊
  姬安眼前,上官钧看不见的半透明柔光面板上,背包空间中,显示着好几排物品卡。
  一个大礼包,让姬安体会了一次大丰收的快乐心情。
  关键还一点能量也没花。
  姬安都要拚命克制,才能不高兴得叫出声来。
  只是眼中的喜悦根本藏不住。
  上官钧看看他抽回去的那张纸片,再看看他晶亮的双眼,很不理解:“真这么开心?”
  姬安点头:“是啊。哦,我是不是没和你说过,我挺喜欢你的声音,听着很舒服。”
  上官钧的脸色变得颇为复杂,姬安感觉都能在从中看出四个大字——“你在逗我”,心里更乐了。
  上官钧仔细观察下姬安,发现他是真的高兴,也真不像是另有目的,猜测着问:“陛下喜欢人唤你‘四郎’?”
  姬安随口找个理由回道:“都可以,但‘陛下’人人都叫,‘四郎’就只有你叫啊。”
  为了增加说服力,他还举例子对比:“你看,王晦、黄义和你亲近,都会叫你‘二郎’。我这边除了你,也就只有李太嫔了,我又没什么机会见到她。”
  上官钧注视着姬安:“陛下与你那几个内侍也颇为亲近。”
  姬安摆下手:“不一样的。他们以前就没叫过,我要是让他们改口,双方都会觉得别扭。”
  上官钧想起姬安的身世,感觉理解了一些:“陛下以前在封地,也是行四。是否令堂——你生母,是这样唤你。”
  姬安一愣,完全没想到上官钧会联想到那里去,连忙搜索原主回忆,随后摇摇头:“不是,我……我娘她,是叫我‘安安’。”
  说到这里,姬安不自觉地露出怀念之色,整个人都柔和下来:“我的名字,就是我娘起的。她什么都不多求,只希望我能一世平平安安。起先这只是乳名,后来留高王懒得重新起名字,‘安’就成了大名。”
  姬安嘴里说的是原主,心里想的其实是自己。
  他和原主一样,可以说都是身边只有妈妈一个亲人。他爸爸牺牲得早,妈妈给他起名“安”,也是希望他能平平安安一辈子。
  可惜的是,原主的娘也好,他爸爸妈妈也好,都好人不长命。他妈妈前两年患病过世,姬安曾消沉过好一段日子。
  上官钧见姬安脸上渐渐流露出伤感,心头彷佛没来由地颤了下,不自觉地升起些许歉意。想安慰两句,又不知从何安慰起。
  最终,他说:“虽说刚才那话是陛下让我念的,但既出我口,自当为陛下备一份大礼。陛下可有什么想要。”
  姬安再次一愣,连忙摇头:“真不用、真不用,我真不是来和你讨东西的啊。”
  上官钧:“我知道。陛下真想讨什么,也不必拐这个弯。”
  姬安一笑:“大司马知我。”
  上官钧:“是我想赠。陛下既无要求,我便看着准备了。”
  姬安的笑中透出无奈:“那我是不是也该准备一份回礼。”
  上官钧唇角微微扬起:“陛下不必勉强。”
  姬安就玩笑道:“这可是你说的,我要不回礼,你可不能偷偷介意。”
  上官钧靠上软枕:“这是自然。”
  随即转个话锋:“虽然不是礼,不过,倒是有一样东西要给陛下。本想明日拿给你,既然你来了,便先给了你吧。”
  说完,上官钧拿起榻上的铃摇一摇,吩咐进来的海晏去取来一份摺本交给姬安。
  姬安打开一看,是上回他托上官钧覆核身边六名内侍的结果。初六说的,今天初十就有了结果,可算是相当快了。
  上官钧:“六人都未见可疑之处。朱顺和徐小七已无亲人,洪大福和何万利家中离得近,已去村子里核实过。关忠和汤开泰家离得远,且与家中几无往来,就没让人去,和朱徐二人一样只查了宫里的事。”
  姬安一边应着,一边快速浏览调查报告。
  大盛皇宫中的宦官,都是从小被收进宫中培养。除了极个别特殊情况,来源就只有两种:一种是家里卖进来,或自卖自身进来;另一种是罪犯亲属。
  比如这次沧阴王的案子。大理寺判的时候也提过一句,几家主犯从犯家中六至十二岁的男孩,依律都可送进宫中为宦官。只是现在宫中无需补人,才免去这条。
  而姬安身边的这六名内侍中,朱顺和徐小七都属于罪犯亲属。
  朱顺是四五岁没了爹娘,跟着叔叔过。但叔叔家里待他并不好,简直就是当成下人使唤。后来叔叔犯事,被砍了头,家人充为奴婢。那年宫里要人,十岁的朱顺符合条件,就被收进宫中。
  徐小七娘早死,爹是军中一个小校尉,在一次对打鲁骨的作战中牺牲。那一仗大盛败得尤其惨烈,后来查出是军中有细作,徐小七的爹就是一个。六岁的徐小七就成了罪犯亲属,被收进宫。
  洪大福、关忠、汤开泰、何万利四个,就都属于家里穷,过不下去了,卖身进来的。像他们这样的,在宦官里占大部分。
  姬安若有所思:“其实我先前就有一点不太明白……”
  上官钧:“何处。”
  姬安:“为什么会收罪犯之后呢?就不怕他们心怀怨怼,寻机搞事报复?”
  上官钧:“那些罪犯之后,当时都年纪尚小,罚为奴隶做苦役,十有八九活不过几年。宫里的条件总比外面做苦役强,若是运气好,日后还能富贵一生。
  “他们进宫时就知道这些,就算怨怼,也该怨那些犯事的亲属,不犯事自然不会牵连他们受苦。要说寻机生事也是有,但都是因为宫中利益争斗,倒是和出身关系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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