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黄弘资震惊地指着男人,半晌没说出话来:“你……你是行水?!!”
  贺衍猛地睁开眼,冷汗浸透了后背。
  身后披着的薄毯随着他的动作滑落,他还穿着昨晚的衣服。
  窗外晨光熹微,桌面的台灯散发着暖黄的灯光,宿舍里还回荡着黄弘资均匀的鼾声。
  现在才六点不到,他比平时早醒了一个多小时。
  所以,他这是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整夜?
  贺衍身体僵硬,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叫嚣着酸涩难耐。
  是在做梦?
  可那些残留的触感还在皮肤上灼烧。
  贺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恍惚间似乎还能尝到血腥味。
  他倏地收回手,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贺衍撑着桌面慢慢坐了起来,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打湿,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他推开了洗手间的门,镜子里映出他此刻的模样,衬衫被扣到了最上面。
  除了可能是刚睡醒,眼尾有些泛红。
  下唇有一道不自然的咬痕,但也可能是他自己睡觉的时候咬的。
  好像一切都很正常。
  他扯开了扣子。
  “……艹。”他对着空荡荡的宿舍低咒一声,一拳砸在瓷砖墙上。
  洗手间的水龙头开到了最大,贺衍将脸埋进冰冷的水流,直到氧气耗尽才抬起头。
  第91章
  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阳光穿过窗户缝,刚好照到了黄弘资眼皮上,没有早八真爽啊。
  黄弘资又翻了个身, 他眯着眼摸到手机看了下时间, 结果消息框里弹出来的却又是一条社会新闻:[奎尔丹尼州某地区发生爆炸,这是近两年来, 联邦地区发生的……]
  怎么又爆炸了,黄弘资不感兴趣地叉掉消息,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记忆只停留在跑出窄径的那一刻,他完全没有自己回到宿舍的画面。贺衍冷不丁地出声问道:“你还记得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吗?”
  黄弘资的哈欠打了一半, 他朝着发声的地方看去, 贺衍站在宿舍中间, 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黄弘资脑子反应了一两秒才说:“我那时候在打游戏,听见开门的声音,扭头的时候就看到你已经趴桌子那里睡着了。我喊也喊不醒你, 就给你找了毯子盖上。”
  他这也不算说谎,只是选择性地隐藏了一些没说。
  行水说贺衍是他哥哥, 但因为父母的原因,贺衍对他并不是很亲近。他不希望贺衍因为自己的原因再生气, 所以拜托自己不要告诉贺衍是他送贺衍回来的。
  黄弘资摇了摇头, 倒也不是他轻易相信别人, 但一个大明星, 手里还有一堆和贺衍的合照,有必要骗自己这种小人物吗。
  贺衍淡淡道了声谢。
  黄弘资不过眨眼的工夫,贺衍就消失不见了。
  星河湾宿舍不远处的树林,这是一片枫树林, 九月的枫树林尚未染上秋色,茂密的绿叶在晨风中沙沙作响。
  阳光穿过叶隙,在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岑靳很明显已经不在这里了。
  贺衍捡起地上一片提前掉落的枫叶,忽然握拳碾碎了这片叶子。
  按照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在岑靳手底下过一招都过不了。
  贺衍手背上的青筋暴突,他眯了下眼,他实在厌倦这种任人宰割的生活了。
  他现在这种可笑的样子,连自己都厌恶。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贺衍伸开了手,任由枫叶从掌心掉落。
  “阿衍,该做治疗了。”
  鄢忬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带着不容拒绝的沉稳:“我在办公室等你。”
  贺衍盯着那片被他蹂躏的皱皱巴巴的叶子,无声嗤笑了下:“今天停一次。”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紧接着传来了打火机开盖的脆响声:“阿衍,别闹。如果你不愿意去办公室,去我家也行。一会儿我过去接你。”
  枫叶在头顶沙沙作响。
  贺衍眸色晦暗,他勾起唇角,眼里却一片冷意:“不用接我,我去你家找你。”
  与其被狗咬,不如狗咬狗。
  铜海大学家属院。
  贺衍走进了一栋单元楼内,鄢忬的公寓在六楼。
  前天,鄢忬给他一把备用钥匙。
  贺衍走到公寓门前,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微微垂眸,把衣领扯得更大了一点,露出了部分颈侧的咬痕,那是岑靳留下的。
  那些淤血泛着红,在冷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他打开了门,刚推开门,发现鄢忬就站在玄关那里。
  鄢忬的手抚上了他的发丝,很重又很轻,他的手顺着脸颊滑下,落在了颈侧。
  指腹重重地擦过他颈侧的齿痕,鄢忬眸色幽暗,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他从不会在贺衍的脖子上留下痕迹。
  “阿衍,你的脖子上是怎么回事?”
  贺衍被反身按在了玄关镜前,镜面映出了两人的身影。
  贺衍没有反抗。
  他垂着眼睛,盯着地面,眼里闪过几丝讥诮。
  鄢忬掐住他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指腹在他破皮的嘴角摩挲,另一只手扯开了他本就已经敞开的衣领,露出了身上的暧昧的痕迹。
  那些痕迹的走向与鄢忬的习惯完全不同。
  “阿衍,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让其他人碰你。”
  贺衍感受着腿间勃发的热度:“我今天不想——”
  鄢忬的语气有些危险,墨绿色的眼眸翻滚着汹涌的暗色。他把贺衍拦腰抱起,扔到了卧室的床上。
  “那个人是谁?”
  “这里……还有这里……”
  鄢忬揉搓着他眼下的泪痣,指尖划过每一处痕迹,最后停在腿根处:“阿衍,这里他也碰了吗?”
  贺衍无声笑了下:“是又怎么样呢,他该做的都做了。”
  那双眼睛忽然看向了鄢忬,满是自嘲地说道:“叔叔,岑靳不是和你一样,在治疗我?”
  贺衍扯了扯嘴角,语气明明带着强烈的攻击性,可他的神色太脆弱了,整个人都在发抖,眼尾泛着红,睫毛颤抖,几乎一碰就碎。
  酸涩感顺着胸口蔓延到了指尖,鄢忬却愣在了原地,轻轻抱住了他:“阿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贺衍却转身背对着他,喉间溢出了半真半假呜咽。
  事后鄢忬替他清理时,贺衍趴在枕头上闷声说:“他以后还会来怎么办。”
  “让他来。”鄢忬将沾满浊液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声音森然:“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贺衍把脸埋进枕头,藏起嘴角的冷笑。
  或许是因为身体太累,他睡了过去。
  鄢忬望着他,心里的某个部分忽然软了下去。
  日落时分,贺衍从梦中醒了过来。大脑一时间还有些昏沉,他的神情恍惚,直到从床上走了下来。
  肌肉带来的酸胀感让他瞬间清醒。
  贺衍穿上了床头放着的衣服,刚好合适的尺寸。
  “阿衍,今天不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吗?”
  鄢忬的声音很轻很柔,似乎害怕什么东西碎了一样。
  贺衍垂眸摇头:“我想回宿舍休息,不用送我了。”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没再见过岑靳。
  周日上午,贺衍挂了铜海医院。
  这家医院在姆扎州也称得上数一数二,但贺衍其实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挂号,看病,抽血化验。
  贺衍把检查结果递给这位上了年纪的老医生,医生姓吴,叫吴健凯。
  吴健凯看着他的单子,听着贺衍讲述的问题,眉头皱得很紧。
  他抿着唇,然后摇了摇头:“我没见过你这种症状,如果让我给你开药,可能开得也是那些你已经吃过的药。可如果按你说的那样,这些药对你也不会有作用。”
  就在贺衍准备失望离开的时候,吴健凯忽然开口:“你再去其他医院看看,如果还是没有办法,你可以试试针灸。”
  贺衍眨了眨眼,针灸?中医?
  “这是姆扎州传统的医学方法,其实传统医学并不差,但是因为和近些年来推崇的医学治疗体系不一样,所以很早之前就被废弃了。现在还干这个的不多了,大部分都转行了。”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如果你真的想治疗,可以去试试。”
  医生撕了一张病历单,写下了那个地方的地址。
  铜海市泽伊区阳岗县,阳岗针灸馆。
  这个地方,距离铜海市中心有四五十公里。
  贺衍从医院离开,便打了出租直接前往城际高铁。
  一个小时后,贺衍从阳岗站下车离开。
  这是一个很空旷的高铁站广场,只有马路边有几个卖小吃的摊贩,连马路上都没几辆车经过。
  贺衍点开网约车软件,但没有司机接单。
  贺衍走到一个小吃摊前,礼貌地问路:“阿姨,请问您知道怎么去阳岗针灸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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