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苏丽曼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虽然挂着职业性的假笑,但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尽快打发走这个闲杂人等,好去服务真正的贵客了。
没等对方开口,苏丽曼就抢先出声了,她的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欢迎:“最新款都在那里,你要看什么?”
这句话说完,苏丽曼也完全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贺衍自己走到柜台前看了看。
其他店员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默契地低头整理柜台。
新来的柜员刚想上前服务,就被同事拽住了衣角,同事压低了声音:“别管多闲事,苏姐最讨厌别人抢她的客户。”
整个店面突然陷入诡异的忙碌之中,无一人愿意抬头跟这位客人目光相接。
贺衍目光落在中央展示柜里的腕表上,铂金表壳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表盘上的陀飞轮装置在精密地运转。
贺衍眉梢微蹙,但这里面并没有他刚才在手机上看到的款式。
苏丽曼掀了下眼皮,随口问道:“有喜欢的吗?”
贺衍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根本不记得那个手表的那一长串的名称。
长得帅又不能给自己带来业绩,再帅又有什么用,穿着看不出牌子的休闲装,手腕上光溜溜的,连块像样的手表都没有,估计又是一个只看不买的。
苏丽曼在心里冷笑一声,这种客人她见多了,要么是攒了大几个月的工资来充面子的愣头青,要么就是来拍照发朋友圈装逼的网红。
“稍等,我再看一下我想要的那款表的名字。”贺衍拿出手机,重新点开之前搜索的页面,哦,找到了,梵时阁诗岸时刻系列。
苏丽曼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这人的衣服连个她认识的牌子都没有,全身上下加起来估计都不超过三千块,可能连店里最便宜的手表都买不起。
贺衍没在意她的态度,他拿着网图给柜姐看:“就是这款,标价四百九十九万的手表。”
苏丽曼的眉毛一挑,下意识撇了下嘴,这款诗岸时刻系列“星空陀飞轮”全联邦限量十八枚,可以说是她们店里的镇店之宝之一了。
“这款需要提前预约才能查看。”苏丽曼假笑着,指尖敲了敲玻璃柜,“而且价格方面——”她拖长音调,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可能不太适合您现在的……消费层级。”
贺衍神色不变:“价格不是问题。”
他是按照手表价格排序搜索的,何眷蓉给自己的卡里有五百万,这款表刚好卡在四百九十九万,多出来的那一万就当是他来这里一趟的跑腿费了。
苏里曼差点笑出声来。这种硬撑场面的顾客她见多了。
她夸张地叹了口气:“如果您真的感兴趣,这边有几款入门级的……”
她指向角落里标价“仅”二十多万的基础款,“这些可能更适合初次接触高端腕表的顾客。”
梵时阁的大门再次打开了,骄纵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耐,金色的发梢在灯下愈发闪亮:“妈,我真是搞不懂了,你为什么非得亲自来,让他们送到家里选不就行了吗?”
女人金色的卷发在灯光下泛着蜂蜜般的光泽,每一缕都精心养护得柔顺光亮,只有眼角微微的细纹泄露了年龄。
“方盛寒,”她声音很轻,压着几分不耐:“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罪贺琚了,现在要是再没点诚意让贺家的人消气——”
她的唇角勾起一丝冷笑:“你那辆宝贝跑车的油卡还有每个月的零花钱,我全都给你停了。”
她怔在原地,指尖还悬在半空中,不过眨了眨眼,方盛寒就没影了。
下一秒,她扭头便看见儿子快步奔向店内的某个展示柜前,一个黑发的年轻人正站在那里。
方盛寒肩膀微微前倾,连声音都比刚才放软了三分:“贺衍,怎么这么巧,在这里都能遇见你。”
贵妇人眯了下眼,贺衍,贺家的那个私生子?哪怕是在贺琚面前,她也没见过儿子这样殷勤的姿态。
“方太太,您来得正好!我们刚到一批新款,我特意给您留着呢。”苏丽曼立刻扭着腰肢迎了上去,脸上堆出十二分殷勤的笑容。
这才是值得她耐心服务的贵客,有钱的才是主顾。
苏丽曼故意提高音量,眼角的余光瞥向那个仍站在原地的年轻人,嘴角的一抹讥诮还没露出来,就僵在了脸上。
那是方少爷对吧,怎么对那个人那么殷勤,近乎在讨好了。
方盛寒的绿色猫眼里已经全然没了别的东西,心心念念地就只有贺衍一人。
“挺巧的。”贺衍修长的手指随意拨弄着手机,连半分余光都没分给方盛寒。
但方盛寒却像是没察觉到这份疏离和冷漠,甚至又往他身边蹭了半步,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下:“那,那一会儿要不要一起逛一逛,我知道这里有一家店,应该——”
“不用。”贺衍终于抬眼,眉梢挂着毫不掩饰的厌倦和冷意。
他不想在这里浪费更多时间了。
第59章
方盛寒一脸沮丧, 他结结巴巴地回了个好。他垂着头,耳尖通红,但半垂的睫毛下, 瞳孔却亮得惊人, 目光如灼烫的丝线般慢慢缠在了贺衍身上。
他喉结滚动,呼吸放得极轻, 仿佛连眨眼都是浪费,目光舔舐般一寸寸落在了贺衍的手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手背上浮着淡青的筋络。
方盛寒呼吸发颤,幻想着那双手掐住自己脖子时陷入皮肉的力度,攥紧拳头时手背凸起的青筋, 还有指骨抵在他的皮肤上碾磨的触感。
他舔了下嘴唇, 膝盖软了一瞬, 但很快又鼓起了勇气,方盛寒抬头望着贺衍:“你来这里是要买手表吗?是自己用,还是要给别人买?我可以推荐的, 我有好多梵时阁的腕表。”
贺衍看了眼时间,他从走进这家店到现在已经浪费了十几分钟, 但是进度依旧是零。
“给别人买。”贺衍蹙眉,说完直接走到店内的角落那里, 指了指手机上的图片, “有这只表吗, 我要买。”
“直接刷卡, 有的话就给我包起来,给别人的生日礼物。”贺衍将何眷蓉给的那张卡递给这个人。
新来的柜姐一脸惊讶地看着贺衍,呆呆地接过了银行卡,这可是将近五百万的手表, 自己的提成都能有几万,他不会真的买得起吧,自己不会中大奖了吧。
她礼貌地微笑着点头:“当然可以,先生,您先在这里稍作等待。”
生日礼物,方盛寒抿着唇,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果然是要送给贺琚的啊。
在贺衍生日那天,方盛寒告诉了贺琚他喜欢贺衍,他本以为就算贺琚会生气,但只要自己好好解释,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但在贺琚知道这件事后,对自己的态度就彻底冷了下来,他离开圣洛莱索去姆扎州出差的那两周,没有回过自己的任何一条消息。
这次贺琚的生日宴会请帖,虽然照例送到了方家,但并没有再像之前那样,会单独给自己一份。甚至当初由自己牵手凑成的一个和贺家的合作,也彻底没了后文。
他本以为是因为贺琚讨厌贺衍,所以才会在知道自己喜欢贺衍后是这种态度。
方盛寒并不想失去贺琚这个朋友,也不想失去和贺家的关系。
上周贺琚回来之后,他亲自去找贺琚道歉,结果刚好看到贺琚和贺衍并排走着在说话。即使他不想承认,但贺琚眼里的神情,他很熟悉。
柜姐查了下银行卡的余额,压抑不住的内心惊喜和激动,居然真的有这么多钱。她的态度比刚才还要恭敬,将那只表取了出来:“先生,您要看一眼吗?”
没什么好看的,他不想再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
贺衍摇头:“直接装起来吧。”
方盛寒盯着那只腕表,眼神忽然阴鸷了一瞬。
贺衍知道贺琚喜欢他吗?
可就算贺琚喜欢又怎么样呢,他们是如假包换的血亲,他难道还能越过贺忠载去乱|伦。
方盛寒唇角抽动,紧抿成一条直线,心底的恶念在蠢蠢欲动。如果贺衍知道贺琚喜欢他的话,他还能和贺琚和平相处吗?他还会亲自来给贺琚挑选生日礼物吗?
苏丽曼的余光一直注意着那里,但好在被她服务的这位方太太也和她一样。
金发的贵妇人眯了下眼,上次贺家举办的生日宴会她没去,今天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贺家的私生子。
“方夫人,您今天来是打算要哪款腕表呢,最近新出了……”苏丽曼轻声细语地介绍了一番,“您要试试吗?”
“不用了。”女人从沙发上站起来,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儿子身上,他似乎极其迷恋这个贺衍。
“方盛寒,回来。”冰冷像是裹着刀子一样的声音在方盛寒的耳边响起,他眼底黏稠的痴迷像被泼了盆冰水一般瞬间凝固。
方盛寒极不情愿地挪动步子,离开了这里。他不甘心地回头看了一眼,但贺衍没有投过来半分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