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贺琚漫不经心地笑了下,“哥哥,收拾一下你的书,我们走吧。”
  “你一直都是这样吗?”
  贺琚眼睛微眯,歪了下头,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什么意思?”
  贺衍也笑了下,那是贺琚之前从来没见过的笑容,那个表情让他有种被看透的战栗。
  “没什么,等我五分钟。”
  两人擦肩而过,贺琚盯着贺衍的背影,黑眸中的墨色翻滚,哥哥,好像有哪里变了。
  贺琚的瞳孔轻颤,呼吸微微急促,但嘴角的笑意扩大,但是变得更有意思了。
  贺衍走进教室,轻轻敲了敲马英帆的桌面,声音平淡地说道:“我没有做过那些事。”
  马英帆本还在呆滞,忽然就站了起来,他看着贺衍离开了四班的教室,失落和后悔像潮水一般袭来,他好像不该那么说,他好像没机会成为贺衍的朋友了。
  一班的教室在二楼东侧,要么直接坐电梯,要么绕过德伦丘斯的大厅,从外侧的走廊绕一大圈在另一侧的楼梯上去。
  一般人都会选择坐电梯,但显而易见,贺琚不是。
  一路上,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在看着他们。
  贺琚很显然已经习惯并且享受这种瞩目,他轻轻勾起唇角,和一旁面无表情的贺衍形成了鲜明对比。
  贺琚脚步变缓,“对了,哥哥,你的宿舍也换到诺布莱斯区了。不过,学院现在来不及再准备一套新的别墅,所以,就要委屈哥哥和我住在一起了。”
  贺衍点了点头,表情几乎没变化,接下来也没有再分给贺琚半分注意。
  啊,居然是这种反应吗,贺琚微眯了下眼。
  “对了,还有一件事。爸爸肯定没有告诉哥哥吧。”贺琚略微压低声线,像是羽毛轻拂耳畔一样,勾的人痒痒的,“裴屷今天下午选的课程是击剑。”
  贺衍终于看了贺琚一眼,“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一楼的走廊尽头,拐角处就是通往二楼的阶梯。贺琚却停下了脚步,贺衍也只好停下来。
  贺琚眼睛几乎眨也不眨地观察着贺衍的表情,他轻声低语:“爸爸已经把你选的其他课改成这个了,而且明天下午的你选的课也被改成和裴屷一样的马术课了。”
  贺琚狭长的眉眼满是笑意,冷漠和戏谑同时出现在他的脸上,“哥哥,你觉得现在的你像什么呢?”
  第18章
  贺琚眸中闪过似有若无的期待,哥哥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气愤,恼怒,生气,还是说会压抑不住情绪地再次提起自己的衣领。
  贺琚的目光轻轻地攀到贺衍的脸侧,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的表情。这么说起来,他的眼尾今天好像一直泛着红,眼睛也像是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泛着盈盈的光,动人心魄,比昨天平添了几分姝色,倒比昨天看着脆弱了几分。
  贺琚忽然晃了下神。
  昨天他离开游泳馆之后,难道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没等贺琚细想,就被贺衍的话夺去了注意力。
  “你想是什么就是什么吧。”贺衍的语气平静,甚至还有些无所谓。
  贺琚有些错愕,他的鼻尖微颤,怎么能是这种反应呢,他明明那么期待,为什么不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呢,明明是自己的玩具。贺琚笑意凝固在脸上,眸色黑得可怕,他微微眯起眼睛,“哥哥,明明是我的语气不对,为什么你不生气呢?”
  贺衍手指轻揉太阳穴,跟贺琚说话真费劲,这家伙就不能有话直说吗,“你绕了这么多路上二楼,就是想说这些废话吗?”
  终于看向自己了,他眨了眨眼,把那种诡异的满足感抛到了脑后。
  “对不起,哥哥,是我错了。可我只不过是想和哥哥多相处一会儿罢了。而且,我还想着中午和哥哥一起吃饭呢?毕竟我的钱都给哥哥了。”贺琚笑了笑,“别着急拒绝,如果哥哥和我一起吃饭,那我就告诉哥哥我的银行卡号。”
  贺衍掀了眼皮,“先告诉我,不然我就不还你了。毕竟,你应该也知道贺忠载想让我干什么,他应该不会吝啬这些钱。”
  贺忠载为什么不让贺琚去跟裴屷示好,他目前还没搞清,但昨晚贺忠载的话,让他更加确定了自己还有某种的价值,而且是贺琚不能替代的价值。所谓的价值,贺衍眸底闪过一丝嘲意。
  可是贺琚是这本书的主角,而且这也无法解释为什么贺忠载会对贺琚如此看重。
  贺衍想到了刚到这里的那个晚上,贺忠载话语含糊的解释,他微微眯了下眼,或许不是贺琚不能去做这件事,而是贺琚本身有比这更要重要的价值。
  贺衍垂眸沉思,他绕过贺琚,径直走上楼梯。
  哥哥怎么突然之间学聪明了呢。明明是我的玩具,为什么在自己没有玩腻之前,就有人想要插手抢走呢。柔和光晕打在贺琚的头顶,衬得他的面容愈发俊美,像是白玉,但此刻这玉上却骤然出现了些许裂痕。
  贺琚很快就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标准微笑,眼底却涌动着暗流,快步追上贺衍。
  二楼,一班。
  方盛寒眼底冒火,他紧盯着一班的大门,唇瓣越抿越紧,他完全没想到贺忠载居然会真的管这种事情,居然还顺藤摸瓜找到了是自己的手笔,半夜他爹甚至打电话亲自把他警告了一顿,还扣了他一个月的钱。
  那个私生子真是好样的,以为到了一班,他就不敢把他怎么样了吗。他老子远在天边,就算再宝贝这个私生子又怎么样,圣洛莱索可是自己的地盘。
  方盛寒瞥了一眼坐在窗户旁边的裴屷,暗啧了一声,只要避开裴屷就好了,其他的都好说。
  现在距离上课只有五分钟,一班的学生基本上都在,有的人在说话,有的人在睡觉,和普通的班级也没什么区别。
  一班有三十个座位,但实际上只有二十八个学生。
  s级的只有裴屷一个人,圣洛莱索全学院的a级学生都在这里,剩下的人都是成绩拔尖的b级学生。
  路德维格看了眼手表,又再次问了一遍身旁在玩篮球的红发雀斑男,“埃迪,你确定你那个小表弟没瞎说,怎么都快上课了,也没见到贺琚领着人上来。”
  埃迪·道蒂咧着嘴笑了下,“方盛寒昨天把人收拾得那么惨,你还没满意啊,还想欺负他一顿。”
  路德维格翻了个白眼,“我有那么恶毒吗。既然今天贺琚把人领上来了,就说明他的确是贺家的人,不管是不是私生子。打狗还要看主人,我表面上至少也得为昨天的失礼道歉。”
  路德维格挑了下眉,完全忘记了昨天的教训,他舔了一下嘴唇,“你说我中午请贺衍吃饭,诺布莱斯餐厅的包间怎么样?”
  诺布莱斯餐厅的包间可没有监控。
  “你那表情真猥琐。随便你,反正私生子而已,也没有继承权。”埃迪无所谓地说了一声,他随后压低了声音,瞥了一眼墙角那里的脸色阴沉的方盛寒,“看他的样子,好像早知道贺衍和贺家的关系了,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路德维格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说道:“为了贺琚呗,不过我看见贺琚昨天下午离开圣洛莱索了,不知道他清不清楚昨晚发生的事。”
  坐在第一排的嵇雅君耳朵一动一动,听着后面两个人说话,老天奶,怎么没人告诉自己这个消息,贺衍要转到一班了。
  贺琚领着贺衍刚走到了一班门前,方盛寒听到门外的动静,立刻冲了出来。他把人拦到门外面,双拳紧握,语气很冲:“你这个家伙——”
  贺衍盯着方盛寒,忽然笑了,原来他也在一班啊。贺衍露出了很普通的笑容,而且是肉眼可见的开心。
  方盛寒第一次看见贺衍这样笑,不是学院大门那里冰冰冷冷的无视,也不是昨天那种带着厌恶和挑衅意味的笑。他只是唇角微微向上,眉眼微弯,可泪痣却让眼尾的那抹红愈发显眼。
  方盛寒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贺衍不知道这家伙的心理活动,他扫了方盛寒一眼,越过他走进了一班。
  贺琚指了指窗边,“哥哥,那是你的位置。”
  贺衍顺着贺琚的视线,第一眼就看到了窗边的裴屷。他此时正在静静翻阅着一本书,纤长的手指翻开书卷,仿佛自成一个世界。
  贺琚悄声说道:“昨天在这里坐着的还是另外一个学生,不过现在,他已经到二班去了呢。真巧呢,对吧,哥哥。”
  贺衍没有再看贺琚,他只是拉开椅子,坐在了裴屷的身后,把那摞从湖边拿回来的书放到了桌面上。
  听说圣洛莱索的图书馆极其丰富,那一定有联邦律法这类的书吧。清风送来徐徐的桂花香气,贺衍眉眼舒展,望向窗外,正好可以看见图书馆的塔尖。
  自始至终,前面的那个身影没有分过来半分注意。
  第19章
  路德维格看到贺衍,眼睛一亮,他正准备起来去找他,第三节的上课铃就响了起来。
  这一节是艺术鉴赏课,戴着老花镜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正在认真地讲解着屏幕上的珍品——一尊色彩艳丽、富丽典雅的掐丝珐琅莲纹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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