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事情发生得太多,逾声的脑容量其实已经不够用了,但是在时砚抱起他的那一刻突然想起他还浑身是伤。
  逾声的眼睛上蒙了一层水雾:“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 你怎么能替我……”
  他气不过,伸手想往时砚身上锤, 但看着他被血浸透的衣服愣是找不到一块干净的地方, 鼻子一酸:“时砚……”
  “没事了, 没事了。”时砚抱着他走到远离火海的安全地带, 俯身跪了下来, 将逾声放到地面上,手指在他四肢上捏了捏,“能站起来么?”
  逾声点了下头, 撑着他的手臂站稳。
  他只是在爆炸正中央的那一刻感受到了濒死的痛苦, 但那种痛苦发生了还没有一秒就消失不见, 他身上的伤痕也只留下了表层伤, 那些致命的伤口在谁身上不言而喻。
  站不起来的原因更多是心理上的后怕和脱力,现在见到时砚完完整整地站在他面前,逾声忙不迭从他怀里下来, 反手扶住了他的手臂。
  逾声神色焦急:“你的伤怎么样?就算吸血鬼恢复能力再强,短期失去的血也回不来,你现在感觉如何,要……”
  他一连串地说了很多,手伸在半空打着颤,却又顾及着什么不敢碰,时砚低低叹了一声,无奈地伸出自己沾满血渍的手,虚虚挡在了逾声的眼前。
  “嘘,宝贝儿,你需要冷静。”失血过多确实影响了时砚的状态,他此刻双唇苍白气息也很淡,说话的声音更是轻得要命,但莫名就让逾声安静了下来,“之后再和你解释,现在你只需要知道,我没死,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呢,嗯?”
  逾声半天才“嗯”了一声。
  时砚将挡着他视线的手放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向不远处的姜若,吩咐道:“后面的事交给你们处理,席沐那边不用管,他逃不出来。”
  姜若点点头,嘴角勾起了一丝很浅的笑,说:“老板放心,善后这种事我做惯了,不会出差错的。”
  时砚牵起逾声的手,宽大的羽翼张开将他包裹在里面,转身对那群虎视眈眈看着自己的人类说:“逾声我就先带走了。”
  说完,不等现场的人反应,时砚翅膀一展,带着逾声飞上了天,朝着市区内居所而去。
  而留在原地的吸血鬼和血猎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长袖善舞的管家先生走上前打破了他们的沉默,微微笑着说道:“各位,天色已经不早了,早些处理完也好早些离开,你们说呢?”
  *
  被带走的逾声只觉得眼前一黑,又一亮,他就出现在了熟悉的房子里,时砚轻轻将他放在沙发上,起身时瞥见自己身上湿透的衣服,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说:“我去换身衣服。”
  逾声连忙伸手拦他,眼神里透着担忧,还有些不易被察觉的怒火:“你真的没事吗?那么重的伤全部都转移到你身上,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好,你别当我没看到,你还吐血了!”
  时砚无奈地俯身,用自己尚且干净的脸贴了贴逾声的脸颊,然后起身道:“真的没事,我洗完澡便让你看,现在太脏了。”
  好说歹说逾声总算是放了手,时砚以最快速度脱下了这身衣服,扬手直接招来火烧掉,衣服在半空中消失得干干净净一点灰都没留下,时砚转身径直走进浴室。
  花洒被开到最大,冰冷的水浇头而下,时砚将碍事的长发捋到脑后,流水冲刷走浑身干涸的血迹,露出苍白的皮肤。
  他呼吸有些急促,但不是因为血和身上的伤,吸血鬼除了渴求鲜血,对那档子事的需求欲望也很明显,尤其是在情绪剧烈波动之后,像这种打架打到血液都翻滚的激烈战况后,越是高阶的吸血鬼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压抑越久,反而越容易失控。
  而时砚在逾声面前压抑着自己已经用尽了全力,现在倏地放松下来,情\yu几乎是立刻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
  时砚仰了仰头,脑海里想象着逾声身上可能出现的动作表情,手臂垂下,自暴自弃地叹了口气。
  哗哗的水流将所有痕迹冲刷殆尽,血迹混杂着别的的东西一起被冲进下水道消失不见,时砚带着一身冷气裹上了浴袍。
  只草草解决了一下当然不够,但逾声还在外面,他不想让对方等得着急。
  但当时砚从浴室里迈出一步,却突然停在了原地,眼神落到房间内的床上,呼吸骤然收紧。
  逾声已经洗过澡了,穿着一身清凉的睡衣,头发半干,正低着头给自己身上的伤口上药包扎,听到浴室开门的声响抬起头来,倏地撞入时砚眼中。
  他没多想,想到什么就问了出来:“你怎么这么久?”
  他等了一会儿见时砚不出来,有些担心,但看了看自己身上也脏脏的,所幸就去旁边浴室里简单清洗了一下,出来之后径直拿着药和纱布来到了时砚房间。
  时砚上前几步接过他手中的棉签和药水,蹲下来仰头看他,眼睛里闪烁着心疼的情绪:“疼么?怎么一个人弄。”
  逾声耸了耸肩:“早就不疼了,你看,都快结痂了,倒是你,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他扯了时砚一下,时砚不动,逾声皱着眉头瞪他,大有他不听话就要生气的趋势。
  时砚没办法,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只好直起身来,任由逾声扒开他的浴袍。
  逾声只看了一眼,眼圈就红了。
  时砚身上的伤和他身上的伤口就像是复制粘贴,位置一模一样,但轻重程度完全不同,逾声身上的伤口很浅,现在更是都快要结痂,而时砚身上的伤痕却深浅不一,胸前最深的一处裂开一道吓人的缝隙,逾声甚至能看到里面的血肉在强大的恢复能力下连结、重组,一点一点修复着这道巨大的伤口。
  而现在距离爆炸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逾声简直不敢想象最初这道伤口会有多深。
  一只冰凉的手抚上他的脸颊,抹去泪痕,时砚无奈又宠溺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你看,让你看到了你又哭。”
  逾声鼻子抽了抽,故作凶巴巴的样子,但声音里的哭腔早就暴露了他的心情:“你还说没事!”
  他扒开时砚的衣服,让他的上半身彻底暴露在空气中,扒着他肩膀看向其他地方,深浅不一的伤遍布了他的皮肤,仅仅看一眼就让逾声心里揪得喘不过气。
  “好了,真的没事。”时砚俯身抱住他,一瞬间位置调转,逾声被抱着坐在了他的大腿上,细密的吻落在他眼角,“别哭,宝宝。”
  逾声揪着他的长发,声音微微发颤:“时砚,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时砚却知道他想问什么,但只是轻笑了一声,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是我自愿的。”
  只有这短短五个字,却让逾声瞬间泣不成声。
  他抱住时砚,将自己丢脸的模样埋进他肩膀,泪水打湿了时砚的皮肤,还未愈合的伤口沾上一点,却比任何刀剑都让他感到痛。
  除此之外,时砚还不着痕迹地将逾声往外推了推,遮掩自己内里还未平息的翻滚的欲/望。
  趴在他肩膀上的人渐渐停住了哭声,逾声抬起头看向时砚,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压抑,反而是时砚主动错开了视线。
  他像抱小孩一样抱着逾声,忍得快要爆炸还坚定地控制着自己,在逾声的追问下也只是摇了摇头,擦去他眼角的泪痕:“情绪过激后的正常反应罢了,不用管,我会处理。”
  逾声却拉住他的手,固执地看着他,明明眼圈还是红的,说话声音软软的没有威慑力,但愣是让时砚不敢拒绝:“怎么处理?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他的手指在时砚心口点了点,刻意错开了那道最深的伤口,但惩罚似的手指用上了些力度。
  可惜他不知道这点力道对时砚来说不是惩罚,反而是压抑到极致还被挑动的奖赏。
  他眼神变得幽深,一瞬间那双红瞳似乎变得尖锐又在瞬间恢复正常:“宝贝儿,再说,我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唉。”逾声突然叹了口气,双手捧住他的脸,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你现在需要我,是不是?说实话。”
  “不要骗我,时砚,告诉我,是不是现在最想要我?”
  时砚闭了闭眼:“是。”
  逾声抿唇,原本就很近的距离再度拉近,两人的呼吸碰撞在了一起。
  无需再多言,时砚明白了他的意思。
  逾声闭着眼去寻那双失血苍白的唇瓣,同时悄悄咬破了自己的舌尖,顺着凿开的那条缝隙探进去。
  血腥味在两人嘴里弥漫,时砚抱着他的手臂倏地收紧,紧到逾声恍惚以为自己要被勒进对方的身体里,永远融合在一起。
  进到最深处时,逾声在时砚后背上留下了几道深刻的抓痕,闷哼一声,偏头露出的整只耳朵都已红透。
  他没有睁眼,所以也没有看到时砚眼中毫不遮掩、全然暴露的欲念和爱意。
  那股浓稠的好似要将一切融化的爱意在他体内流淌,浸透每一个角落,让他的身体无限接近于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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