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总勿扰,谢小 姐要二嫁了 第225节
堂姑姑哎呀一声,握住手,将阿野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几遍。
“小伙子长得蛮好的嘛,阿暖有眼光。”老太太眼一眯,“阿野啊,今年多大啦,在哪里工作啊,有编制吗?”
此话一出,村干部习以为常的眼往天上看,谢时暖则尴尬地咧嘴,琢磨着去把老太太拉回来。
但沈牧野仍旧笑眯眯。
“马上30了,在京市的金城集团工作,没编制。”
老太太眉头一皱:“那工作忙不忙啊,工资按时发吗?你这个年纪,年薪起码得六位数往上才行呀,房子车子有了吗?全款还是贷款啊。”
谢时暖听得恨不能钻地底去,她看了一眼村干部,村干部依旧看天,端的是个事不关己绝不说话。
她又和沈牧野挤眉弄眼,意思是换个话题。
奈何沈牧野全当没看到,耐着心作答:“挺忙的,工资倒是准时,年薪算是六位数往上吧,车子房子都有一点,一般都是全款。”
“哦!”老太太舒展眉头,“挺好的,阿暖啊,你别怪堂姑姑多事,你妈生病,就你一个小姑娘在外头,万一遇到个渣男,什么都没了呀!尤其是男人,长得好看吧十个有九个花心,堂姑姑得帮你把把关!”
谢时暖扶过她,笑道:“我听您的。”
“这就对了,多听长辈的话没错的,你堂侄子你还记得吧,结婚早,一直住的是他爸的老房子,我觉得挺好的,可他老婆不喜欢,几年了,没少为这事吵架,一度闹得要离婚的,最近终于有新房了,和好了,还打算要二胎了,我跟你说,男人啊脸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上进心和腰包里的钞票。”
堂姑姑伸出两根手指搓了搓,嘴里絮絮叨叨她几十年丰富的男人经。
谢时暖垂头听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沈牧野倒是时不时应上两句。
“您放心,阿暖要是肯嫁我,我肯定不委屈她,钞票都给她管,我只拿三百块当零花,房本上都写她的名字,孩子我来带。”
堂姑姑欣慰点头:“这话好听,我记下了。”
几人走进村委会办公室,空调一吹,堂姑姑感叹上了。
“说起来,你爸曾经是咱们村最有出息的,长得好学习也好又会赚钞票,对亲人对朋友都没的说,他嘴又甜,没人不喜欢。”她骤然一叹,“可惜了。”
老太太眼圈发红,眼看着是伤感了,谢时暖只得劝:“都是过去的事了,您别想了,省得伤心。”
堂姑姑抹了一把眼睛,道:“嗯,不提这个了,怪我,小毛,迁坟这事你跟她聊吧。”
村干部小毛哎了一声上前。
“谢小姐。”小毛迟疑了一下,望向沈牧野,“您贵姓?”
“免贵,姓沈。”
“哦,谢小姐,沈先生,那条路涉及到的地块,有坟的人家都迁得差不多了,就剩你们一家了。”小毛挠头,“所以时间上可能就不宽裕了。”
“有期限吗?”
“最迟两个月吧。”
谢时暖松了口气,时间比她想的充裕,她道:“没问题。”
小毛也松了口气,之前他屡次三番登门,谢老太太各种刁难,又是扯赔偿又是拖时间,动辄就捂着心口要发病,愁得他头发掉了好几把,没想到,突然有一天,老太太想通了,直接叫来了正主,正主还这么痛快。
他激动道:“真是太谢谢了!谢小姐!你帮了大忙了!”
说着就握住了谢时暖的手奋力的摇晃。
谢时暖被他的情绪感染也跟着笑:“不谢不谢。”
“迁坟的风水师傅我帮你找,绝对是十里八乡口碑最好,服务态度最佳的,法力最高强的!”
“好的好的。”
“谢小姐如果不迁去京市的话,可以送进那边的陵园,之前几个迁坟的人家都迁去那边了,陵园是前年新落成的,风水好的吉穴很有不少,可以好好挑!”
谢时暖继续好的好的。
小毛正要再说两句鼓励鼓励,一抬眼看到谢小姐身后的男人,他鹰眼微眯,凉凉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毛先生,这些都是后话,不如先带我们去看看谢伯伯的坟,我女友她很想念父亲。”
男人的语气比目光更凉了好几度。
小毛迅速抽手,尽力扯动嘴角露出诚恳的表情:“瞧我,太激动了哈,沈先生提醒得对,谢小姐一定很想见你父亲,我这就带你们去。”
谢骏的坟位于谢家祖宅后头,村里人早年间都是这种风俗,亲人去世葬在房子后头的园子里,久了便围出一片祖坟。
但谢家祖宅后头并没有别的坟,只有谢骏的墓孤零零一个坐落在半人高的枯草里,要不是石头墓碑高耸,猛一看根本看不清这里还有个坟。
谢时暖一愣,疾步上前拨开那堆荒草,她脚步沉重,拨开的动作用力,很快,在荒草的尽头,她看到了久违的父亲。
谢骏的黑白遗像挂在墓碑上,遗像里的他浓眉俊目,清朗英气,笑得相当迷人,几乎是瞬间就抚慰了谢时暖的悲愤。
那是她记忆中的脸,总爱笑,很爽朗,教导她时从不会不耐烦,廖红娟急了,他还护着,所以小时候,谢时暖其实更喜欢爸爸。
爸爸还会把她放在肩头骑大马,威风凛凛地去公园。
平心而论,截止到谢骏自杀,她对他的回忆都是美好而温暖的,认定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
可偏偏他自杀了,留了一地烂摊子,往后的岁月越艰难,回忆就显得越恶心越对不起辛苦的母亲,于是她果断选择封存,久而久之,对于这个父亲,只剩怨恨和不屑。
但今天,他突然冒了出来打得她措手不及,那些回忆就从四面八方破土而出,新鲜的好像从没被遗忘过。
谢时暖攥住一把荒草,咬唇道:“爸,我来见你了。”
第287章 是我把他扔在这里
沈牧野从后握住她攥紧的拳头,他的手掌宽大能轻松包裹住,然后俯身,在她耳边笑道:“小暖,伯父蛮帅的。”
谢时暖这才喘出口气,勉强提唇:“是啊。”
沈牧野回头看向堂姑姑:“堂姑姑,谢伯伯的墓多久没人打理了?”
他唇边带笑,笑意却浅,眼底更是萃着冰,老太太莫名腿软,她咳了一声:“这些年村里人都搬到城里去了,我也要帮忙带重孙,这几年就没怎么回来,不太清楚。”
沈牧野哦。
这哦听着更瘆人了,堂姑姑有点慌。
“那个……那个,阿暖啊,我中午还得回去照看小重孙,就不多留了,你有事就和小毛商量,闲了去家里做客,我给你烧你爱吃的狮子头。”
“好的,麻烦堂姑姑了。”
谢时暖看起来并没有不满,堂姑姑松了口气。
不料,“谢春华。”
沈牧野骤然提高了音量,“既然几年没回来了,照理,这几年收的钱该原路奉还给我们小暖吧。”
老太太一个不防被叫了大名讨债,她先是一愣,紧接着佝偻的身体挺直,厉声道:“沈先生,你懂不懂礼貌,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谢时暖忙拦住沈牧野,温声道:“堂姑姑,你不是要回家了吗,别耽误了,晚了,小重孙要饿坏了。”
堂姑姑粗重地喘了两口气,哼了一声。
“阿暖,找男人除了看钞票还得看人品的。”她嘴碎,想再说两句更难听的,可偏偏面前这个人品不好的男人是四个人里最人高马大的那一个,她想了想还是忍了。
“那我走了。”
谢时暖微笑称好,微笑目送小毛把老太太搀走,直到人影不见她才松下嘴角。
“你飞机上和我说,你们家一直有寄钱给她,叫她帮忙照看伯父的坟,哪怕还债最艰难的时候都没断过,看现在这样子,她根本就是收钱不办事,一个连死人钱都贪的家伙你何必忍?”
谢时暖回头,见沈牧野双手插袋,满脸的不爽,倒是比她还生气的样子,于是她伸手捧住他的脸,安慰道:“你不忍骂她质问她,她就可以往地上一趟,哭一场喊一场,最后麻烦的是谁?现在,她不知道你是金诚总裁,闹大了肯定就知道了,那就没得消停了。我不是忍,是觉得没意思,不值当的。”
“但伯父……”
谢时暖望向那破旧的墓碑。
“说到底,是我把他扔在这里,是我……心里有气,哪怕日子平稳了也不肯过来看他,我有责任。”她再次拨开杂草,冷冷看向遗像,“他该怪我。”
遗像里的男人生的阳光明朗,眉目里没有解不开的忧愁,看上去,一点也没有要怪女儿的意思。
沈牧野左右看了看道:“那好办,帮他除除草,选一块好的墓地,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来看他,他一定会消气。”
谢时暖回头见沈牧野伸了个懒腰。
“走,去借把镰刀,阿野和阿暖要操持农活了。”
谢时暖被逗笑,又被他拉着去敲邻居的门,邻居是个和堂姑姑差不多年纪的老太太,不善谈但好心,能用的工具都找了出来,还现场指导了一番怎么割草。
沈牧野穿了件条纹长袖套头衫,袖子一撸架势就起来了,他麦色皮肤,五官深刻,小臂上肌肉线条饱胀,树荫下,他戴着劳保手套挥舞着镰刀劳作,有汗珠凝结在鼻梁和眉骨,把邻居老太太看得眉开眼笑。
“阿俊家丫头,这男人不错啊,干活肯卖力气,以后你饿不着!”
谢时暖噗一声笑出声,她叉腰道:“阿野啊,晏婆婆夸你了!好好卖力气,别偷懒!”
“我在给谁卖力气?阿俊家的丫头没良心。”
阿野嗤笑,露出一截白牙。
晏婆婆哎呀一声:“像!”
谢时暖不解:“像什么?”
“像阿俊当年修房子的样子!他可会干活了,十几岁的孩子爬上爬下的,小红要帮他,他不让,小小年纪啊就特别会疼人啦。”
这老太太是隔壁村嫁来谢家村的,子女进了城,老伴两年前又去世了,老屋里就她和两条黄狗相依为伴,独处久了,思维上就有些乱,她歪头看谢时暖。
“丫头,你不是小红啊。”
“小红是谁?”
“小红……”晏婆婆想了想,“是个小丫头,对,小丫头。”
显然,她记不起来了,这么普通的称呼一听就是小名,多半是当年村里哪家的孩子,谢时暖没深究,而是抱起一捆割下的野草丢去一边。
两人配合又都肯卖力气,坟塚方圆一米的范围内的杂草很快就清理得差不多了。
谢时暖从包包里翻出纸巾递过去,沈牧野不接,只把脸凑过来,谢时暖便抬手给他擦汗。
“轻点,阿俊家丫头,你阿野哥我还要靠这张脸吃饭。”
沈牧野坏笑着看她,谢时暖皱鼻子呸他。
“你什时候靠脸吃饭啦。”
“那不是因为阿暖是因为这张脸才看上我的,不好好保养,人老珠黄,让你嫌弃了怎么办。”
自从酒后失言,沈牧野得知了她的一见钟情,他便时不时拿出来调侃两句,谢时暖脸一红,把一包纸巾丢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