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啊?方闻钟愣住,为什么啊?
  萧疏只给了他一句解释,就让他意识到天快塌下来了!
  “六皇子萧琛,勾结外敌,通敌叛国,边关有难,需要你去送信救急,然后,让大皇子,我大哥,无论如何立马带兵回京。”
  “具体事情我已经写在信里了,送给他,能做到吗?”
  方闻钟无意识接过信封,他还没意识到萧疏托付给他什么,他只是听到他要离开这里,去边关,一个人。
  他迷茫地抬起头,萧疏忽然笑了一下,“还没问你,愿不愿意呢。”
  他等着回答,方闻钟很快点头,“愿,愿意的。”且不说这是萧疏吩咐的事,是他的信任,殿下都说了只能他去做……
  而且,这是多么大的事,若是真的!
  那,那他们一定要阻拦下!不能让六皇子真做成!
  方闻钟都不敢想,这些,贺璋知道吗?
  应该是不知道的,方闻钟在心里撇清贺璋的嫌疑,贺哥哥再怎么和六皇子有纠缠,这种家国大事上,不可能昏了头。
  方闻钟越想,越觉得六皇子可怕,他怎么能这样?
  一时间,方闻钟都把对太子的仇恨忘了,感同身受地想帮萧疏完成任务,见到大皇子!
  谁让曾经的方闻钟,也有个行侠仗义行走江湖的少年梦呢。
  虽然现实差距很远很远……
  去边关一千多里路,他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可能会有很多很多他想不到的困难和问题,方闻钟紧紧捏着信,然后把它藏在怀里,他对萧疏承诺:“我在信在。”
  他的眼神一点点褪去天真,坚定无疑。
  只是还有点舍不得,殿下刚罚跪回来,伤还没好呢,他就要和他分开了吗?
  他有些恋恋不舍地看向萧疏,萧疏第一次摸摸他的头,然后把他转过身,他站在他身后,贴着他,靠近他耳朵,“现在老六不会怀疑你,你借探亲出宫,出宫后,欢欢,我可以完全相信你吗?”
  方闻钟想回头,被萧疏抵住了无法动作,他大大地点着头。
  无论他和萧疏对对方隐瞒过什么,现在,他们都知晓,什么是最重要的,什么是必须要做的。
  方闻钟手里的东西,真的很重要,很重要。
  “殿下,”他许下诺言,“就算,就算我死了,我也想办法完成任务,如果,如果我回不来了,你一定要帮我不让太子好过。”
  他就只有一个念头了。
  “还有吗?”还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了。”殿下,我突然好喜欢你,在要和你分开时,才这么撕心裂肺。
  第67章 “欢欢,我一直在。”
  城外一匹好马连跑了几个时辰,方闻钟才停下来休息,敢回头看看都城。
  出城的时候很顺利,虽然被门口的守卫盘查了好长时间,最后在他一个简单的小包袱里什么都没发现,他也只有一个人,一匹马,守卫就放他出城了。
  方闻钟还知道,他出城一事,六皇子必知晓,只不过没引起他的怀疑。
  方闻钟抓着缰绳,死死咽了一口气,马蹄随意地在地上走动,他也随着转圈。
  二皇子猜测得果然很对,六皇子对都城戒严了,任何一个有问题的人可能都出不了皇城,而他被萧疏光明正大地放出去探亲,过了六皇子的明目,萧琛想到贺璋,再想到二哥前日不爽弄死娴妃的样子,烦躁地摆了摆手,就放方闻钟出去,随意行走。
  一个太监能干什么。
  到达指定的地方,方闻钟接手了萧疏安排的人给他准备的银子、干粮,还有一路的通关碟引,这一路隔段距离就有驿站能补充物资和车马,但为了不引起注意,方闻钟能少联系则少联系,很多时候,全要靠他自己。
  他穿着一身黑色短打骑装,发髻高高地挽起来,利落精神,但白嫩的脸上多涂了些东西,看起来黑了点,还是难掩一双明亮的双眼灵动机灵。
  随着那封信一起的,萧疏还交给他一个至关重要的东西,如朕亲临的金牌,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动用,这也是他最后保命的手段之一。
  方闻钟在萧疏面前装得坚毅可靠,实则心里也很没底,越想越可怕,可他不能退缩,萧疏就在后面看着他,期盼他。
  他依依不舍地告别,眼中强忍着不湿润,而萧疏只留了最后两个字,“小心。”
  一出宫,方闻钟就开始想念二殿下。
  不过时间很紧张,事情太重要,他没有想杂事的时候,只能尽可能飞快跑,方闻钟年少时骑马浪街的功夫,全用在这里了。
  马蹄又高高跃起,方闻钟累了就缓缓,让马停下来休息一下,吃些草喝点水,他也拿出干粮狼吞虎咽地吃着,方闻钟走的路尽可能远离人群,好处是不会遇到人怀疑或阻挠,坏处是吃住不方便,夜晚困了就在树下草地上躺好,他不敢睡得太死,马就绑在旁边,偶尔马叫一声,风吹得大一点,他就迅速睁开眼。
  看到无事,再困顿地睡过去。
  天刚刚亮,立马启程。
  连赶了三天路,方闻钟浑身酸困,有点脏兮兮的,细闻,身上都有点发臭,粗硬的干粮他能忍得下去,喝的水越来越少嘴巴干裂他也能忍,但连日赶路,大腿内侧磨出了一片血肉模糊,他实在疼得忍不了了。
  其实第一天,腿上就磨出了伤,方闻钟毕竟是个没受过苦没锻炼过的小公子,这么骑马,不受伤才怪。
  他用衣服撕下来的布,找了些认识的草药,草草包起来。
  第二天,第三天,越来越严重,已经有点惨不忍睹。
  方闻钟找了家客栈住下,在跟店家要热水时,他提了一嘴,麻烦帮他找点治外伤的药粉,天黑了不好外出找,只好找客栈掌柜帮帮忙,方闻钟从包袱里给他一块银子。
  银子其实给的多了,方闻钟没注意到自己有点大方。
  他收拾好包袱,自己先上楼去沐浴。
  热水换了三四遍,才把自己洗干净,方闻钟顾不上在店小二面前不好意思了,看到送上来的药粉,他把刚包好的腿又扯开,前面洗澡时,方闻钟如同在忍受酷刑一般。
  水沾在伤口上,方闻钟疼得龇牙咧嘴,额头直冒冷汗,他不想哭,不想叫出来,嘴巴里狠狠咬了条布巾,长痛不如短痛!
  他把血泥、腐肉,一点点全洗干净,旁边扔下去的刀上,正是他用来割腐肉的血迹和碎块,他抽搐着,全身又白又湿,宛若被汗洗透了,又宛若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和活力。
  药粉再一一撒上去,方闻钟重新包好。
  他缓了好长时间,才收拾好地面的东西,喝了碗热汤,将就着睡下了。
  重新躺在干硬的床板上,他一点也不嫌弃,还可爱地蹭了蹭枕头,在床上睡觉真舒服,方闻钟慢慢想着接下来的路,不能再这么逞强了,要是再受伤耽误事,不值当,他打算接下来稍微慢点,正好远离皇城了,不用那么紧张。
  睡着的方闻钟咂摸着嘴,还有一件事让他挺遗憾,临出宫前,他给暗卫留了封信。
  他没机会见到他,只好私下里偷偷告诉他,接下来,他不在这里了,别的也没说,让暗卫不用担心,不用再冒险保护自己了。
  而此时的暗卫,就在他的房顶上,躺着看月亮,顺便看看下面的方闻钟。
  一个皇子长时间地逃出宫,还不让人发现,必要做很多准备,萧疏准备的‘替身’终于派上用场了,把宫里安排妥当,萧疏是昨夜才出发赶路的,他没想到,方闻钟能跑这么快。
  一刻没停地赶过来,才在这里找到他。
  方闻钟洗澡时,萧疏全看在眼里,包括他的伤。
  萧疏拿着剑的手,死命握住剑鞘,他一动不动地在房顶上看下面的人咬着东西,脸上全是冷汗和扭曲的表情,药粉是萧疏替换过的,上好的金疮药,能让他快点好,少受点罪。
  以暗卫的身份重新出现在他身边,萧疏想了很久,是直接出现,陪他走这一趟,让他少受点罪,还是放他自己去办,他在背后守护着就行。
  最终 ,他选择了后者。
  方闻钟在‘暗卫’面前,可能是需要被保护的,但现在,他接下的是‘二皇子’的任务,他在二殿下面前,从不奢求被保护,他也不希望在殿下面前是无用懦弱的样子。
  这是他的选择,是他未来的勋章,萧疏便让他去闯。
  楼下有人鬼鬼祟祟接近,方闻钟留下的隐患还是来了。
  在给掌柜的送银子的时候,方闻钟没注意到,那边座上还有几个不怀好意的莽夫,偷偷打量他的包袱和装扮。
  包袱不大,但银子肯定不少,这小公子出手是真大方。
  方闻钟已经很狼狈了,还被认为是小公子,全凭一双经历太浅的眼睛,眼神里没有一点害人或防备人的心思,虽然他要外伤药,但看起来不像会功夫的样子,那就只可能是自己受伤了,且没多大自保能力,这样的对象,不正好方便他们下手抢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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