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他费劲地回过头,看下面的男人。
  萧琛一把把桌上的笔墨纸砚,全推翻在地下去!他的发髻紊乱,衣领也淩乱地散乱开来,萧琛最后狠狠在桌上砸了一拳!
  父皇,既然你执意不想给,那便别怪我想别的办法拿到了!
  他萧琛哪里比不上太子,他不甘心。
  萧琛忽然意识到,在朝中文斗,很难有好结果,若要成事,兵权不可或缺!或者说,他需要兵马。
  他似做了极大的决定,面容一点点偏执、一意孤行,父皇打压他,那他便翻出这座皇城,翻出他的手掌心给他们看看。
  贺璋突然想到方闻钟提议他,为何不离开六皇子,追随二皇子?
  贺璋担心地望过去,他突然有了极坏的预感。
  这预感让他觉得,他和萧琛,终会一天天,比今天更坏下去。
  一滴泪滑下去。
  第66章 “欢欢,我可以信你吗”
  六皇子大婚那日,他脾气冷硬沉默,不晓得的,还以为他在办丧。
  他和太子的婚事隔了没多久就一起举办了,那时,太子也来参加,两个曾斗得你死我活的人,这一刻,一个谨小慎微,一个势头急转直下。
  六皇子妃倒是风光无限,大婚之上还不忘偷偷看太子,引得六皇子差点血溅当场,让她直接婚日变忌日,萧琛咳出了血,这貌似是他一直以来压制的郁气,咳出来后,他脸上狰狞的血色一点点恢复正常。
  萧琛攥着手,一手背在后面,熟悉他的人,比如贺璋,知道萧琛心里很不好受。
  还知道,他在筹谋着谁也料想不到的大事,他心底里浓郁的黑气,让贺璋这个亲近之人都下意识害怕,近他身感觉到恐怖。
  “贺大人,”萧琛让他以后不用来宫里了。
  他们在外面相见即可,贺璋心下一沉,不敢违逆。
  那边太子也收到密信,自从被父皇敲打震慑之后,他停了所有小动作,不敢冒头,身边人不可信,曾经好用的属下也死了,让太子一时捉襟见肘,但从益州来的密信还是要处理。
  贡品是不用指望了,那边风声鹤唳,太子已经在想别的来钱方式。
  这封信,就是他养的私兵,要粮草来了。
  养兵马不容易,费银钱是一回事,像他这样的见不得光的私兵,还得有个靠谱的将领守着,这点,以前是那属下帮忙处理,现在人一死,乱象便渐渐出来了,只不过此时太子还没意识到。
  他还觉得自己能稳住现状,然后等待以后伺机而动。
  太子不信任兄弟们,同样没那么信任皇帝,所以他的兵马防着的,未来有一天对皇帝出手也未可知。
  就在婚事结束那一刻,有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六皇子宫里,显得格外异常。
  来人正是娴妃,娴妃借由和端妃说话,话落之后,偷偷见了六皇子。
  萧琛道:“鸿胪寺里接待的那位,算起来,应该和你有过一面之缘,把这封信交到他手里。”
  娴妃先接过,然后谨慎道:“这么危险,我为什么要帮你?”
  她是因为六皇子入宫,但不代表她得听他的。
  “那你想让父皇知道,你是敌国亲王的小妾吗?”萧琛威胁道,娴妃和近日来和亲的王子公主属于同一国家,而两国交界战乱不断,所以称敌国,派来和亲还是因为本国兵力更强,他们打不动了。
  而娴妃,因为得罪了他们的一位亲王,犯了杀头大罪,才逃来这里,被六皇子所救,献给皇帝。
  若是被皇帝知晓,一个女人,杀了也就杀了……
  娴妃花容失色,咬牙切齿,成为一国皇帝的妃子,可比那边遭遇好太多了,她舍不得放弃。
  但还忍不住戳几句六皇子心窝子,“都说了是敌国,”她咯咯笑道,手帕捂着嘴,“那殿下为何让我送密信?直接来往不好吗?还是说,这信里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她摆了摆手中的东西。
  在屋内走了几步,“前些日子殿下求取公主不成,这是殿下想要公主再答应给你做妾的意思吗?”她哈哈大笑道。
  对付娴妃这类心狠手毒的蠢货,就得直来直往,且让她害怕,萧琛玩味地看着她,话如杀人刀,“你若是想知道,偷偷看了,看一个字,我便让人剐你一刀。”
  娴妃一时噎住,看向萧琛的眼神里带上了不可思议。
  停顿许久后,正常道:“那我被那位王子抓住了怎么办?”他可是见过她。
  “放心,”萧琛说,“他不会对你动手。”
  只因为他在信中许了更大的承诺,谈及更让他感兴趣的事,而以后娴妃作为掩人耳目的中间人,王子不仅不会动她,还会对她很客气。
  利益动人心,对那位王子如此,对他也是,萧琛渐渐走上了勾结外敌的道路,他要兵马,他要踏上那皇位名正言顺地让父皇不得不传位于他。
  用几座城池换来?引狼入室?
  这些在萧琛眼里,都是必要的代价,且他自信未来自己会一一处理漂亮!
  与公主和亲失败后,萧琛就不好再接触使臣了,那便借娴妃的手,走一步谁也料不到的棋。
  娴妃借由招待公主,那封信送出去,后来又来往了几次,果然谁都没察觉。
  王子见过六皇子很多次,之前他一直以为,那是个和亲的好对象,没想到事情反转,他们还有更好的合作方式,王子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他会答应他。
  就希望,六皇子可别食言好,不然他们的铁骑,一定会踏破这座皇城!
  危险风雨欲来,除六皇子以外的人谁都没意识到,还尽情招呼外来的客人,太子和老六一时沉寂下去,让这皇宫显得都无趣了几分。
  唯有二皇子一直招摇,比谁都快活。
  萧琛暗地里接触禁军,他不仅要借助外力,从内也要一一控制起来,所以他掌握了几乎所有皇子的动向,就为了他的大计能按时实现,不被影响。
  起初,他没把萧疏放在眼里,可接下来一件事,差点让他心惊肉跳!
  娴妃死了。
  二皇子萧疏推水里,眼睁睁看着她淹死的。
  萧琛一下从椅子上坐起来,还以为萧疏发现了什么!
  却不想,这纯粹是娴妃自己找死!
  娴妃近日来可足够畅快,一时便让她有些飘飘然,再路过之前被赶出来的贤妃的宫殿时,命人打开。
  伺候的人不敢不听话,却有机灵的,偷偷跑去告诉二皇子,希望落个好,不然二皇子之后追究起来,要打杀人了,娴妃有人护着,他们这些下人下场可惨了。
  娴妃带人在旧地重游了一番,越走越觉得这里好,也就对那日二皇子赶她出去的事更气愤起来,生气让她做出不理智的决定,不仅把曾被爱护的花花草草拔了,还弄坏了一副下拉条,而那副下拉条,正是贤妃的画像,画上之人仙姿玉色,恬静温婉,那不是皇帝眼中的妃子,而是顾家眼里的唯一嫡女。
  娴妃嫉妒心起,故意弄脏了画像。
  然后嫌它在这里碍眼,矫揉造作地把画扔进水里了,还捂着鼻子,“脏东西。”
  萧疏带人来时,恰好看到这幅样子。
  娴妃下意识心颤了一下,很快理直气壮起来,她说了很多话,眼见萧疏好像没有追究的意思,就看她那么糟蹋这里,贬低她的母妃,不像上次那样要掐她。
  以为是皇帝告诫,让他收敛了行事作风,娴妃越来越得意起来。
  霍霍完了,当着萧疏的面,“二殿下还要在这里欣赏吗?本宫便不作陪了。”
  她想走,因为方闻钟一直站在萧疏的身后,所以就能看到,萧疏从来这里,一直背着手站在池塘面前。
  而他背后的手,由一开始捏拳,到放松,再到指尖一下一下点着慢下来。
  方闻钟知道,这是二殿下怒极的表现,越让他等得久,下场会越生死难料。
  他就看着娴妃犯蠢。
  “谁让你走了?”萧疏沉沉地开口,拦下了娴妃等人。
  娴妃这次没那么好气运,会有皇帝来救他,会有萧疏手下留情。
  萧疏直接提起女人,一下噗通扔池塘里!
  “啊!”下人们吓得尖叫,很快在二皇子的眼神下气都不敢喘,依偎着跪在一起,女人不会水,在水里挣扎着一上一下,呼救更让她呛进去更多水!
  就这,萧疏还嫌她挣扎的样子和声音太吵,他不知做了什么,娴妃动不了了,也说不了话,就那么在水里浮浮沉沉,萧疏的脚尖离她只有一臂之远,可她抓不住,胳膊抬不起来,只有一双眼睛,临死前发出无声的惧怕和怒吼。
  人头彻底沉下去,然后很快,死人浮在水面上,紫色的衣裙,像一朵糜烂的花开在池塘之上。
  萧疏命人把下拉条捞上来,方闻钟呈给他,他没有嫌弃湿淋淋的水,慢慢展开。
  然后视线再看向池塘中央,嘴角吐出一句恶言恶语,“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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