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方闻钟撒完尿,他还盯着。
“有病?”
方闻钟骂了一句。
那个男人,看着方闻钟,手在裤子里紧紧握着手机,他还拍到了萧疏,在萧疏跟过来之前,他立马走了。
“漱漱口,”萧疏说。
“好,”方闻钟突然感觉心一阵猛跳,好像有点惊慌,似乎是一种危险的预言,尽管他抓着萧疏的手臂。
第49章 “信不信他妈老子一刀把你宰了!”
姥姥去世了,在两年后的一个很平常的夜晚。
这些年方闻钟经常带姥姥去检查身体,平日里也悉心照料着,除了脑子不记事,姥没有其他大病,连医生也说小辈操心得很好。
可是她还是走了,因为上了年纪。
方闻钟似乎有某种预感,前几个月,他就开始时不时非常担心姥姥,害怕她哪儿疼了,害怕她突然食量下降,或走路走不稳,可姥姥虽然身体机能日复一日下降,精神状态还好。
连续紧绷了这么长时间,方闻钟渐渐松懈下来,以为姥姥能度过这个秋天。
就连前一天下午,姥姥拉着他的手,抿着嘴呀呀地说着什么,方闻钟都能耐心笑着一一回应。
尽管可能牛头不对马嘴。
那天晚上,萧疏也陪在身旁,他看着温情的两人,独自坐在一边,没打扰他们。
最后要睡了,萧疏和方闻钟出去时,背后的姥姥伸长手,手指的却是萧疏。
两个背影离开,姥姥的手最后还是没有够到萧疏。
第二天,她没醒过来,彻底睡着了。
方闻钟眼睛哭肿了像个核桃,半个月没缓过来,萧疏陪着他火化姥姥,然后把姥姥带回老家,入土为安,他给姥姥办了一场葬礼,他妈也来了,掉了几滴眼泪,最后临走时,看到压根没哭的方闻钟,只问他,“还要钱不?”
方闻钟没抬头,他妈被萧疏的眼神吓回去了,不再找事,他们母子俩就这样匆匆一见,又彷佛陌生人,消失于彼此的生活。
回到省城,方闻钟感觉家里空荡荡的,萧疏跟他说了他和姥姥的秘密。
他说‘高三毕业那年,他喜欢方闻钟,知道方闻钟被判刑坐牢了,他很伤心很担心他!他去他家里,看到姥姥中风倒在地上,把姥姥送去医院抢救过来,然后说话情绪激烈时,没忍住跟姥姥说明了他对她孙子的感情’。
姥姥破口大骂‘害方闻钟坐牢还不够,是要把他一辈子拖到地狱里去啊!你萧瘪三的儿子不是个好东西,就一直祸害我的大孙子’!姥姥哭到晕厥,手臂上的吊瓶都被她扯开了,非要把萧疏打出去,‘滚!你这个恶心的东西!我不要你等钟钟,你再接近他我就吊死在你面前,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现在,直到姥姥去世,她似乎也不知道,萧疏又和方闻钟在一起了。
萧疏抱着方闻钟说:“会感觉到愧疚吗?对姥姥。”
方闻钟本来神情恹恹,却认真回道:“不会,萧疏,姥姥不明白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作为孙子却问心无愧,我自认为我对姥姥很孝顺,但我也不会因为孝顺姥姥,就不要你,离开你,我想姥姥也不会怪我吧,”他说着又难过起来。
“知道我这么幸福,她知道了也会原谅我的。”
把人彻底抱紧,萧疏拍着他的后背,眼神穿过房屋,似乎又回到了好多年前的那个夏天!
他对方闻钟说了谎。
那是‘原萧疏’经历的事,‘他’怎么可能喜欢方闻钟?
事实是‘萧疏’知道方闻钟坐了牢,他大学的学费还没凑够呢,就跑去方家,试图弄点钱,可恰好,遇上发病的姥姥。
到底还有点人性,他把姥姥送去医院,没见死不救。
姥姥醒过来后,医药费把钱都花得差不多了,她还是骂了‘萧疏’,怪他害了她孙子,也的确说了,‘以后不许再接近方闻钟’。
‘钟钟倒霉,就当过去几年认识了个畜生,好心帮了一场,为他下辈子积德’,姥知道‘萧疏’这时候来她家,是来搞钱的……
最后姥依旧给了‘萧疏’五千块钱,她很坚强,没有大哭大闹,‘你救了我,我们就算两清了,你要还存着点良心,没被狗吃了,以后就离钟钟远远的……我们招惹不起你,还躲得起’。
‘钟钟玩不过你,我这把老不死的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但你要再敢食言,我拚死也不会让你好过!’
善意的谎言,能让方闻钟心里不留着一个疙瘩。
姥姥怪的,也不是他。
萧疏对老人也没有愧疚,顶多因为她的去世,因为方闻钟的难过,也有些情绪波动罢了。
从此以后,萧疏便成了方闻钟唯一的家人。
方闻钟存了不少钱,打算买个房,他想给萧疏一个惊喜,于是数了数账户里的钱,还没告诉他。
可突然,一件事打乱了他的生活。
有陌生人发来他和萧疏的亲密照片,威胁他!跟他要钱!
他被勒索了!
方闻钟紧紧捏着手里的手机,上下颌紧咬,脸颊绷紧如临大敌!手机显示屏上有十多张他和萧疏抱一起,或亲一起的照片!
那些场景方闻钟回忆一下,有些甚至是两年多前的!
他感觉到一阵后怕,以及刻骨的愤怒!
发照片的人说:“还有更亲密的呢,不想被人知道,就老老实实打钱过来!要是敢报警!就立马把这些照片公布到校园网上!”
“甚至不用你们的床照,只看你们走在路上牵手的照片,都知道你们是两个娘炮、小基佬吧。”
方闻钟略过对面膈应他的字眼,这些照片有些视角远,有些很近,就是偷拍的!方闻钟不确定那人说有他们更亲密的照片甚至床照是真的,还是唬他?
他们约好了碰头时间和地点。
全程避着萧疏。
此时方闻钟还想自己处理,看不行了再告诉萧疏,可接下来的碰面打消了他这个念头。
方闻钟一见到那个瘦瘦的,头发盖住阴毒的眼睛的男人,突然灵光乍现!他见过他!
原来是他呀,方闻钟拳头在衣服兜里攥紧,忍了又忍,跟他说话。
“把照片全给我,我给你钱。”
方闻钟一上来,就这么大方,那人明显跟踪调查过他,挺了解,知道方老板有钱……嚣张地道:“怎么可能,钱要一笔一笔敲诈,”他笑得诡异,“你先给我一千,我把这十几张照片删了,”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晃了晃。
说时迟那时快,方闻钟抢过他的手机!一下摔坏了!然后捞起人就几拳,直接把那人牙齿砸掉了一颗!
男人摇摆着站不稳,一摸脸,全是血!
他有点害怕,可还是挑衅方闻钟,“你他妈以为我没备份吗!你再动我一下试试,我让你们都身败名裂!”他发狠地把手里的血全抹在方闻钟衣服上。
方闻钟气急,还是咬紧牙关,“你和萧疏是同校的?”
“那可不?谁不知道萧疏的大名?你信不信,我一发出去,他保准更成名。”
方闻钟不愿意见到那样的画面,最后交谈无果,方闻钟妥协,给了他一千。
他独自一个人扔了弄脏的外套,往家里走,眼神灰败面色惨白,耳朵里一直回荡着那男人刚才对他说的话。
方闻钟现在早不是因为自己和萧疏谈恋爱,因为两个男人、同性恋,而自卑觉得犯了天条的时候了,他知道他们没有错!
所以他会反抗!
他像一个正义的学者,给那人科普,同性恋是多么正常和普遍,他们亲密没有错,他们和每一对情侣一样,所以不该被拿来威胁。
那人听着方闻钟的长篇大论,耳朵起茧子了,随即他笑着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吐出不是人的话,“方老板,你可真他妈幼稚!”
“你是小孩吗?还搞这套?我他妈浪费时间听你说这些,怎么,要不我给你再直白地解释一下?”
“谁他妈管你们有没有错?我只知道,这些照片一发出去!你和萧疏的床照一被人看见!萧疏就他妈完了!”
“怎么完了你是不是还不明白?”
“萧疏最近在被考核留校任教,他这几年倒是论文发表的不少,考核通过,他可能就是我们学校最年轻的副教授了,可你听说过哪个学校的老师,是公开的被人知道的同性恋吗?”
“你他妈没上过学,是不是不了解啊。”
“别说有照片,就是没照片,学校都不可能留他!这是大忌!学校不会犯这种低级的政治错误,学校领导对萧疏没信任了!害怕哪天就捅出个大篓子!这才是实情,你以为只是简单地蛐蛐几句?”
“除了学校,所有认识萧疏的朋友,同学,都会觉得他很恶心!他们私下里怎么看萧疏?怎么讨论他?”
“不仅是本校,萧疏的前途都完了!他会身败名裂!无处可去!他是不是最想当大学教授啊,或者以他的才学进研究所更合适,可你就是他身上一辈子的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