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吕雉心尖崽 第165节
他爹狠狠把他揍了一顿:“竖子不孝,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第180章
今天是张辟疆上岗的第一天。
他早早穿戴整齐, 晨曦时分就进了未央宫,在黄门令的带领下进入宣室殿,穿过游廊的时候, 恰好和郅都打了个照面。
他道:“郅司长。”
郅都颔首:“张侍中。”
张辟疆喜欢这个称呼, 而不是世人常提的留侯二公子, 他远远望着郅都走进偏宫, 一座专门给梅花司司长办公的房间, 转过身, 跟着内侍前往游廊的尽头。
“陛下这个时辰还没有醒。”内侍轻声道, “每逢大朝会的时候,陛下方才起得早些……”
把天子大致的作息告知新任侍中, 张辟疆很快记下。大人告诉他, 陛下近来专注太学的事, 忙得都瘦了,他在心里琢磨, 多睡一会怎么够?
陛下还在长身体,得睡饱了才行。
刘越睁开眼, 抱着被子滚了滚, 见太阳晒屁股了这才慢吞吞地起床, 刷牙洗脸, 认真干饭。
穿上黑色的短打服, 系上红色的粗腰带,站在寝殿外的广场习武练剑,不时有汗珠滴落下来。等赵安领着张辟疆前来面君, 刘越擦了擦脸,仰头问道:“侍中官会舞剑吗?”
张辟疆只觉心被击中了一下。他告诉自己陛下的威严不容侵犯,一时间忘记了被抓壮丁制沙盘的痛苦, 严肃回答:“臣会。”
于是刘越把木剑递给张辟疆,换了身衣裳,兴致勃勃地坐在台阶上观赏。
梨花落下,笼罩着英武的少年郎,张辟疆内心的小拘谨很快随风远去,动作越发写意流畅。
寝殿传来额外的动静,两只小狼从窝里奔了出来,它们蹭蹭刘越的腿,又朝舞剑的人嗷呜嗷呜叫,刘越忍不住笑,眼底亮晶晶的。
这才是劳逸结合的放松生活!
不知不觉,小皇帝已经快要忘记咸鱼的梦想了……
抱着纸本的郅都站在廊下,望向张辟疆的目光有些深。
前来汇总情报的副司长落后他一步,见此感慨:“陛下对留侯世家的眷顾果真深厚。”
年轻的上司面无表情,副司长打了个激灵:“……”
真是的,他怎么就忘了?司长对勋贵抱着天然的排斥感,和长安的贵公子们,天生就不是一路人,还是别夸了,否则要出事。
而且论君心,司长也是叫人眼红的存在,还是寒门中独一无二的奇迹呢。
他提着心,半晌,听见郅都淡淡的点评:“锐气有余,杀意不足。”
不像他,从小学的就是杀人剑,不为别的,就为守卫陛下。
副司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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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越命人张贴教师名单的同时,没有忘记和他一起长大的小伙伴,还有忠心耿耿的年轻臣子。
他特意下了道命令,准许太学开设之后,超龄几岁的郅司长张侍中前去旁听;至于两个伴读,丢去一起上课,以表示天子创办太学的决心。
——他绝不会告诉别人,自己也有些蠢蠢欲动,准备乔装去听讲。
近来老是和化学家混在一块的吕禄眼神不舍:“陛下……”
刘越忽悠他:“集众家之长,补自身之短,指不定你的雕刻技法更上一层楼呢?”
吕禄被说服了。
他重重点头,忽然开口:“诸子百家,唯独没有雕家。陛下等着看吧,十年后,我必将雕家发扬光大。”
刘越:“……”
总觉得表哥变异得有点厉害,他真诚道:“加油。”
很快,刘越另起话题:“最近表哥怎么往梁园跑得那么勤?”
说起这个,吕禄精神一振:“我在围观徐老骂新弟子!”
刘越听得脑袋冒出问号,吕禄忙给他解惑——徐老就是徐生的师父,全称徐老方士,他自小把徐生捡回家养着,师徒情分非一般的深厚。
徐生走丢的噩耗传来,徐老方士那个难受啊,日日哭嚎不断,他的师弟一看,连忙塞过去一个好苗子,想着能转移师兄的注意力,培养一个能够继承徐生衣钵的新弟子。
刘越情不自禁喝了口奶茶:“转移成功了吗?”
“成功了。”吕禄面带佩服地道,新弟子名叫徐充,不过十五岁的年纪,长相白净,唯独性格有些自闭。
他快成功把师父气死了。
刘越:“……”
徐充不喜欢凑热闹,成天盯着琉璃仪器发呆,慢慢的,梁园上下都叫他“呆子”。唯独徐老把全师门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觉得师兄都是发明指南针的天才,他这个小师弟,也当不落于人后!
于是每日的对话如下——
徐老:“充,青霉素研究出来了吗?”
徐充:“……”
徐老:“充?”
徐充:“……”
徐老:“苍天啊,活该我师门有此一劫!”
刘越听得一阵沉默。
他吸了吸肚子,才把奶茶艰难地咽下去,等吕禄屁颠颠走了,皇帝陛下立马召见郅都,问他对徐充这个人有没有印象。
郅都想了想:“徐名士的师弟,平日不爱说话,暂无功绩,只不过师长对其期望颇高。”
他正猜测陛下的用意,就听刘越幽幽道:“好苗子的身心健康也很重要。爱卿,你说朕要不要开设一门心理课程?”
……
太学依旧如火如荼地筹备,其间,张不疑成功赴任郑县令,与萧延一道展开全县巡视,与德高望重的乡老谈心。
得益于留侯瓒侯的声名,黄老学派的支持,还有堆积在张不疑身上的无数光环,没有人因为新任县令的年轻加以轻视、为难。
短短半个月,郑县令迅速获得了大批拥戴,只因与他一起来到郑县的墨家、农家子弟,在他的带领下勘探地势,研究土质,最后研究出新的助农政策——修建水渠。
郑县本就与灵渠相距不远,一旦拥有自己的水渠,灌溉的便利程度将更上一层楼,本就不低的亩产将迎来质的飞跃!
世代扎根郑县的百姓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却又有着难以启齿的隐忧。
——修水渠的钱哪里来?人哪里来?
张不疑沉思,官署库房的存钱有限,不可能挥霍一空。至于人手,要求青壮男子服今岁的徭役?
就在郑县令进行头脑风暴的时候,萧延捧着一张代国舆图,摊在了他的面前。
自己这些年的书可不是白读的,只见舆图上方,处处都是养牛场的标识,萧延手指一点,然后又是一划。
“以工代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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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毫不知养牛模式被借鉴的代王刘恒,待薄太后彻底好全之后,整顿好远行的车马,带上送给幼弟的礼物,与母亲一道南下长安。
淳于意也在队伍之中,他高兴于自己搭上了顺风车,还薅来好多个学徒,以后给人看病或是研究医学,也不至于手忙脚乱了。
殊不知一到长安,迎接他的是今非昔比的大汉医学院,陡然大涨的声名,还有一夜暴富的财产——
看到金光闪闪的匾额,淳于意惊呆了。
此时的医学院哪还有原先孤僻的模样?它改头换面,昂首挺胸地矗立在梁园,宽敞程度堪比未央宫外的公车署,一进门,便有陌生学徒笑容满面地迎出来,见到他吃了一惊,继而狂喜:“淳于先生回来了!!”
话音落下,乌泱泱的人头涌了出来:“先生在哪里?”
“先生在这!他竟是如此年轻,无愧神医之名!”
“我倒觉得若是淳于女医出手,将不输她的兄弟,二人究竟谁更厉害?”
“你尽管纠结好了,别挡了我的拜师礼!”
“……”淳于意。
他忍不住后退一步,下一瞬,认出了为首的学徒,正是太医署的许太医。
淳于意一张娃娃脸满是震惊,他颤巍巍地抬手,贴了贴自己的额头。
没发烧。
不是幻觉。
淳于意流下了满足的泪水,陛下,臣出息了,臣愿意一辈子为您治病——
呸,陛下定然会长命百岁,说什么呢?
淳于意重重咳了一声,他把手背在身后,一副高人的姿态:“好了,吾回来了。许兄……不是,洺啊(许太医单字洺),你领着他们排好队,都和为师说说,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何事?”
淳于意被热情包围的时候,刘越接到了他的四哥。
兄弟相见,两眼泪汪汪,刘越动容道:“四哥,你的脸瘦了。”
刘恒吸了吸鼻子:“陛下!陛下长高了。”
千言万语积在心里,刘恒最后闷闷地道:“若非陛下指点迷津,让淳于先生前来助我,恒真的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阿娘患病时的无助、绝望,刘恒这辈子都不想体验第二遍。他望着幼弟,想要伸出手抱一抱,对于君礼的恪守很快阻止了他,下一秒,刘越踮起脚尖,主动抱了他一下。
皇帝陛下很认真地道:“四哥是代王,防御匈奴,镇守北疆,朕该替你扫除后顾之忧。”
刘恒愣了许久,忍不住笑了,笑容特别温暖,特别灿烂。
今天恰逢话剧《远行记》首演,还有一场盛大的午宴,兄弟俩叙话完毕,刘越拉着刘恒的手,一道往宣室殿的前殿走。
刘恒始终落后一步,嘴边挂着灿烂的微笑。他在心里对淮南王刘长默默地道,七弟,你听见了吗?陛下要替我扫除后顾之忧。
你就继续挖铜矿吧,把吴国挖空也不关四哥的事,四哥要同陛下欣赏首演,没心思陪你斗。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便是——我在长安,你在淮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