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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吕雉心尖崽 第137节

  等,等,等!
  咽下这口气的刘濞,脸色更灰败了几分。想他先帝子侄,刘氏子孙,何需沦落到此?
  吴王加大力度,给身在长安的交侯吕产送礼。再过了半年,韩彭未死,大汉打败东胡骑兵的喜讯传来,吴王冷静地观阅自己的士卒。
  他的弟弟德侯连同颍阴侯等功臣,失败了,给吕产的礼,全白送了。
  吴国军队,怕是不够梁王卫队一回合打的。
  这么些年,破财又背运,王宫的私库已然捉襟见肘,那交界处的铜矿,由不得他不在意了。
  不等他运用手段,要与淮南王抢食,一封详细的战报,连同当日长安宗庙的细节传向四方。吴王细读之下,喃喃道:“天罚,白烟?寡人有些熟悉。”
  王后面色骤变,眼睁睁看着丈夫喷出一口血,霎时花容失色:“大王——”
  吴王颇有些好转的病再次加重,可多年前依仗的神医并不在此。
  就在这时候,长安使臣来临,送来陛下退位、梁王登基的诏令,笑得很是客气:“太后宣诸侯王与各地两千石臣入长安,为天子敬贺。”
  他仿佛没有看见吴王灰白的发丝,与平躺在榻上的衰败模样,宣完诏,就平静地告退了。
  收到属下打探来的消息,使臣眼一眯,“争矿?”
  他暗暗记在心里,只等归去与天子、太后回禀。
  ……
  淮南国,国相望着延绵不绝的运输车队,又看看自家脑子仿佛有问题的大王。
  刘长双手举鼎,半晌放了下来,眼神亮亮的:“从前答应过幼弟的事,孤得说到做到。”
  临江国,刘建埋头库房,精挑细选看有什么好东西,半晌犹豫起来,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听闻刘建的意愿,临江国相觉得脑子有问题的不止一个,深深看他一眼:“大王若是自请,就没有回头路了。”
  豫章郡,郡守郦侯吕台整理衣冠,出发前,对属官道:“取一块铜矿石,拳头大小足矣。回头送与吾弟。”
  属官暗想,郡守难不成要气死交侯?
  梁王宫,接到太后密令的赵安喜极而泣,把内务交由自己的弟子管理,揣好账簿,收拾行囊,坐上了梁国相靳歙的车队。
  南阳郡,郡守北平侯张苍与弟子贾谊连夜动身。张苍摸摸贾谊的脑袋:“侍奉天子,是为了重振儒门,还是为了胸中抱负,你须弄清楚。”
  “两者虽可兼容,到底有轻重。儒不似法家,处处以君王为先,为师不愿你被晁错比下去。”
  贾谊若有所思。
  大汉十六年四月,天下闻风而动,各地两千石郡臣和分封的刘氏诸侯王,于五月初齐聚长安。
  刘越从睡梦中醒来,忽然被告知他的好日子要结束了。
  虽然这些天,也称不上什么好日子,他仍能回忆起张不疑说起梁园猪都被高价预定时候的心情——连带着董公兴高采烈地带领农家子弟扎根暖房,都不能焐热梁王殿下凉透的心。
  那可是他看着长大的猪崽啊……
  望着面前温文尔雅的萧师傅,刘越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条件反射背起汉制。
  若说留侯曲逆侯是先帝智囊,那么瓒侯堪称一本百科全书,他的智谋或许不是最顶尖,论内政,论安民,谁也比不过他。一个月来,萧何与刘越讲解长安城的分布,未央宫的建筑,包括百官官职、两千石大臣的姻亲关系、需要牢记的彻侯名单,还有大汉立国以来颁布的政策、制定的各项制度,这与刘越从前的诸侯王课程有些相似,只不过把“梁国”换成“天下”而已。
  若是刘盈从前的老师在此,定能惊骇地察觉,萧何讲解得是怎样的细致——
  天下官吏犹如过江之鲫,天子能记得的,不过寥寥。除却金字塔尖的三公九卿,就是一些两千石大臣,没有出色的政绩,在长安同样默默无闻,好不容易获见天子,天子或许还要问询左右,这人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功绩?
  这不是羞辱,而是视之若常。
  先帝在时,他们教导从前的太子刘盈,只需记得朝堂诸公的名字;朝堂诸公记得衙署官吏,官吏记得麾下小吏,小吏记得县乡游檄,如此一级一级,井然有序,才是正道。
  而瓒侯教导的都是什么?
  官吏的名单竟是囊括了整个长安,不论大小,就算一个掌管西市的商吏,也一字不落地灌输进刘越的脑中。
  学生竟是躺平受教,习以为常……
  讲完长安讲关中,萧何道:“关中诸人,大王要特别记得。其四,郑县户曹。”
  刘越翻阅内史衙署的记录:“郑县户曹端木犹劝农有方,去岁关中,数郑县亩产为先。”
  萧何赞许颔首,过了五天,又道:“大王既然尚有余力,我们再提一提关中以外的官吏。其六,陇西郡长史。”
  “……”刘越双眼失去了光亮,手上动作不停,“陇西郡长史经手旱粮,不吞一钱,为天下赞颂。”
  萧何微笑起来。
  治国是由上而下地治,人心却不是。君王垂拱而治,百官各司其职,乃黄老大贤的向往;可对于君王本身而言,不被蒙蔽,才是为政之基。
  太后尊崇黄老,难道就任由臣子发挥而不纠正吗?
  大王聪慧,记人而已,远远达不到他的极限,否则萧何哪敢这么干。想想吧,若有一日,朝廷上报哪个县乡收成极好,陛下不经思考,便说出负责农官的名字,那农官听了,岂不涕零!
  关中子弟为何缅怀先帝?就是因为先帝能念出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至于大臣,先帝登基后就懒得记了……
  刘越浑然不知萧师傅立志把他教成先帝进阶版,他找记录翻资料的速度越来越快,习惯了之后,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接受。
  都怪太傅!
  面对张口就是背的刘越,萧何轻咳一声,也想着都怨张良,把学生教成什么样了。这些日子张良睡得倒香,反倒是被同僚讨伐的陈平,活得水深火热,日日同他诉苦,惹得萧何苦不堪言。
  他温和道:“太史令奏请奉常,观星象卜吉凶,将后日定作大典之日。太后请臣来教导大王,等到典礼一过,大王就要搬进未央宫,从此起居宣室了。”
  “铡刀”终于落下,刘越竟是小声松了口气。
  这话他一点也不敢和母后说,此时用被子蒙住头,软软道:“终于给个痛快了。”
  萧何:“?”
  -
  大胜以来,被封赏的将士皆是入住宅邸,韩信彭越尚有些不习惯。住进府中的第二天,瞧见蜂拥而至的同僚们,他们脸都绿了,为躲清净,转头就往梁园跑。
  那里驻扎着梁王卫队,卫队暂时还没有扩充,也没有更名。
  被韩信请出梁园,以应付舞阳侯大将军等人的蒯通:“……”
  韩信,狗贼也!
  他骂骂咧咧,到底以梁王门客的名号,与舌灿莲花的话术唬住了众人,成为了长安城又一桩谈资。
  回头蒯通后悔了,琢磨着要不要跑路。不知是别扭还是什么,他是绝不敢承认新帝乃他半个学生,万万没想到做门客还能带升职的,帝王门客,岂不是就要授官?
  下一瞬,蒯通望着上门拜访的知己——太中大夫陆贾,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陆贾前来,也是为劝说此事。
  如今可没有了桎梏,蒯通也不是叛臣了。作为朝堂公认的外交专家,陆贾道:“我虽学儒,却与蒯兄相见恨晚。而今百家复兴,蒯兄修习纵横之术,就不想学苏子、张子,建功立业扬名天下吗?”
  蒯通心动一瞬,很快化为平静。他道:“六国混战不再,纵使苏秦张仪在世,也得不到君王重视。当今天下,还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
  “你却是错了。”陆贾摇头,“南越赵佗,卫满朝鲜,甚至匈奴,西域……天大地大,何处不容纵横?”
  蒯通没说话。
  半晌他问:“新帝志向广阔,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陆贾道:“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云中城下,那位亲自给受伤兵卒包扎,不见半点畏战,早在很久以前,就有臣子认为梁王殿下肖似先帝了。”
  蒯通认同这句话。
  即将让位的陛下与梁王,虽为同胞兄弟,性格迥然不同,他凝视陆贾,只觉沉寂良久的心慢慢沸腾。
  陆贾笑道:“你是梁王唯一的门客,殿下必然惦记着你。”
  蒯通竟是少有的不自在起来,难不成,他还要感谢路痴的自己,以及贼子韩信?
  ……
  紧赶慢赶来到长安的赵安被封为未央宫谒者,日后贴身伺候天子。
  吕雉一遇到刘越的事,便方方面面都为之考虑,生怕有哪里不周全,仔细一想,把身在梁国的赵安提了过来。据越儿说,此人还算忠心,她叫人查了查,更加满意了几分。还有梁王宫的财宝不能落下,不论多少,都充进帝王私库。
  这些日子,赵安在顶头上司——未央宫谒者令王渔的手底下培训,听说谒者令从前在长信宫伺候,当了很多年梁王殿下的传声筒,赵安顿生紧迫之心,胖胖的身子瘦了好几斤。
  直至大典当日,赵安终于能随侍刘越左右,一大早就使出浑身解数,将定制的帝王头冠,帝王冕服,一一理得平整。
  他凑在烛火下,仔仔细细检查绶带有没有瑕疵,那严谨的模样,叫宫人止不住地放轻脚步,寝殿一片肃穆。
  直到吕雉缓步而来,盛装之下,是逶迤的裙摆。无人胆敢直视太后的容光,隐约传出低低的、轻柔的交谈声:“这是越儿最后一回住在我身侧了。”
  大长秋笑道:“以后不论上朝还是议政,陛下依旧陪伴太后身侧,又有什么区别呢?”
  吕雉也笑了起来,朝赵安招招手。
  “该唤陛下起身了。”她温和道。
  赵安应诺,示意宫人手捧托盘,将帝王冠冕送入里间。
  “……陛下,陛下?”
  刘越隐隐约约觉得有谁在耳边说话,发觉对方说的是陛下,顿时心安地翻了个身,并不理会。
  赵安念头一转,悟了:“殿下,殿下?该用早膳了。”
  刘越小乌龟似的翻了过来,肚子咕咕叫了一声。
  对应着正确的口令,他睡眼朦胧地爬起,等到彻底清醒,发现天还没亮,今天要穿的衣服也不一样。
  穿好冠冕,配上短剑,刘越蹬蹬蹬地走出来。大长秋赞赏地瞧了赵安一眼,吕雉眼眸一亮,牵起幼子的手:“改口的事,越儿从今日起就要习惯。哥哥已经在未央宫,误了时辰就不好了,走,我们去用早膳。”
  刘越是个不忘初心的人。
  尽管被赶鸭子上架,他仍放不下美味的饭食,有什么事等吃完再说。譬如现在,他咽下最后一口,用小帕子仔细擦了擦嘴,扭过头,迟疑着指了指天色。
  吕雉几乎一下就懂了。
  她也舍不得八岁的儿子每天这么早起,笑道:“萧何没有同你说么?大典的时辰,与每月的朔望朝一致。需要卯时起身的,还有召集百官的大朝会,但大朝会不常见,上一次开启,正是为了宣读先帝遗诏。”
  刘越听懂了。
  一个月来,他有固定的两天五点起床,除此之外,就是随缘的大朝会。平日可以睡得迟些,端看当日有没有重要的事务,有没有臣子需要召见。
  刘越盘算起来,嗯,勉勉强强可以接受。
  这几天他也不是光睡不思考。努力回忆便宜爹在时永寿殿的作息,刘越陷入沉思,做皇帝,不一定要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端看会不会用人。
  刘越扒拉了一下,满朝文武,功臣外戚,加上从前挖掘的韭菜,就是为了替今时今日分担!年轻的如张不疑陈买,已经可以丢出去扛事了,除此之外还有母后在,何况他才八岁,还要读书。
  陛下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亮,长信宫众人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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