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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吕雉心尖崽 第114节

  梁王殿下觉得自己已经过了减肥的年纪,当遇上几个魔鬼师傅,练武太苦,多吃是福。
  他想了想,示意赵安上前:“你是哪里人?”
  赵安受宠若惊,抑制住激动回:“老奴雎阳人,大汉四年就在王宫当差。”说到这里,他生怕大王膈应旧梁王的事,表忠心地抽出一本册子:“王宫内的钱财宝物,流入流出全登记在册,没叫旁人插手,还请大王一观。”
  立马有宦者接过,呈给刘越。小手随意翻了翻,刘越张嘴要问——
  赵安屏息凝神,心道我的春天来了。里头的财宝足够多,足以讨大王欢喜,少府要和他扯皮,他都挡了回去!
  哼,要不是他管人管得好,入了丞相的眼,那些个豺狼虎豹,还不把钱财刮到官署里去哦。
  然后就听大王问:“宫中可有牢狱?”
  赵安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愣愣地答:“犯了错的宫人,统一罚往西宫,或舂米或织衣,正经的牢狱……当是没有的。”
  刘越不禁遗憾,又问旁边的审食其,毕竟他逛过一整个梁地,交友遍天下:“雎阳城内呢?有牢狱吗?”
  作为身负使命跨国游的人,审食其不仅黑了瘦了,也是一名合格的驴友了。他点头:“大狱在城南的西北角,至于罪大恶极者,是要压往廷尉议罪的。”
  刘越朝他招手,要他附耳过来。
  审食其握紧铜串,小心肝颤啊颤,总觉一见大王的笑容就没好事,三年了,还是如此。他犹豫半秒,还是凑了过去,刘越小小声地道:“帮孤留意鸡鸣狗盗之人,要业务能力足够强的,越快越好。”
  审食其:“?”
  鸡鸣狗盗者就是俗称的小偷。他震惊极了:“业务能力强……是哪样的强?”
  刘越沉思:“能够入王宫偷印,能开锁能撬锁,来去无声息的那种。”
  审食其:“…………”
  他俊朗沧桑的脸微微僵硬。也没听说雎阳这地方藏龙卧虎,出过这等天才小偷,关中那边倒是有,一经搜查就关大牢去了。
  难不成要去百里之外的大牢找人??
  刘越见他为难,眨眨眼,转过身,又从吕禄的钱袋掏出一串钱,珍而重之塞进审食其空着的右手:“我知辟阳侯神通广大,这点小事,定然难不倒你!”
  灰黑色的瞳仁亮亮的,满是信任。
  “……”审食其艰难地笑了,“诺。”
  赵安一头雾水,暗自挫败的同时,忍不住向辟阳侯投去羡慕的眼神。要懂得迎合主子的喜好,才能为主子办事呐,尊贵无匹的君侯都比他做得好,他还有得学。
  .
  不知不觉困意上涌,刘越走了走,便在赵安的带领下去往寝宫,睡一个香甜的午觉。
  与此同时,雎阳豪族禽家的大宅,聚集了数名豪族族长,其中就有方才出城迎接梁王的四人。
  禽氏族长征求意见道:“诸位如何看?我禽家愿献财宝,在殿下跟前留个名号。殿下年少,又久居长安,如能有子弟随侍殿下身侧……”
  想到那样的未来,族长呼吸不禁粗重几分。在场多数人心动了,谁知守氏族长摇摇头,道:“禽老糊涂。你我家财众多,献上财宝多少算够?就算殿下不惦记,殿下的随侍呢?人心贪欲如此,献财难不成就是好事?”
  如一盆凉水泼下,禽氏族长指了指他:“你——”
  自从前任梁王被议罪,梁国久而无主。虽说先帝终册幼子为王,但天高皇帝远,新梁王要到八岁才能就藩!趁这个机会,他们这些豪族一扫萎靡之态,贪婪地抓住发展的黄金时期,而今家财有多少不干净的成分,他们自己最清楚。
  丞相靳歙到来,让梁国的风气为之一新,丞相早就看不惯扎根梁国的几大豪族,此话不假。但丞相统管朝政,手里无兵,打击归打击,撼动不了他们的根基。丞相虽为信武侯,但战场上的旧部总不能带来赴任吧?
  兵权分散在梁国将军们手中,巧了,有多少将军是他们的女婿,侄女婿,乃至连襟亲戚——尽管太后收缴了原中尉卫尉手中的兵,常驻唯有五六百人,他们多是新兵蛋子,但那也是军队不是?
  有甲有弩,远胜丞相府中的亲卫,何况还有御史大夫原非遗作保。丞相也知此因,且查不出重重大院里埋藏的证据,无奈之下,便也不和他们死磕了。
  数年来,豪族与相府相安无事,换来的是梁国蒸蒸日上,雎阳日渐繁华。他们无一不为之自豪,这里头,又有多少是他们家贡献的呢?
  禽氏族长思考一番,觉得守族长所言有理,叹气道:“那就按兵不动,再投殿下所好吧。”
  族长们轻声交谈,话题从车辇的规模,留侯的风姿,绕到了长乐卫队上头。
  那气势,那模样,一看就和梁国原本的军队不一样,禽族长低声赞叹,止不住的喜爱之情流露:“不愧是皇太后亲选的勇士!瞧见那位杨统领了么?护卫殿下身侧,一步不离,实在是忠心耿耿。”
  接连的称赞声响起:“很是。”
  “吾家家仆若有其一二风采……”
  “若能亲眼目睹长乐之威,吾心满意足矣!”
  第131章
  “长乐之威……”辟阳侯审食其下榻的地方, 离梁王宫不远。
  审食其奉太后之命周游列国,虽然苦了些,累了些, 还时刻心惊远在长安的朝廷的动向, 但不得不提, 偶尔收受的“贿赂”挽救他了破产的家财, 更别说……还附赠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
  游廊下, 家仆们正窃窃私语, 提起长乐卫队的威风, 面上无一不是向往的神色。而他们的主子正在卧房里,对着空无一物的膳桌发愁。
  他不是孟尝君, 去哪找鸡鸣狗盗的顶尖人才?乡闾里道行浅的人, 大王肯定看不上。
  轻叹一口气, 审食其在心里盘算,要如何在不惊动牢狱的情况下, 运用人脉办成这件事。一根头发悠悠飘落,审食其越来越愁, 就在这时, 心腹的叩门声响起:“君侯, 长安来信。”
  审食其心念一动, 不是皇太后。若是太后来信, 来人绝对不会这样通报,他示意心腹进门,打开最外层包裹的泥封, 顿时露出谁也看不见的内里。打开黄纸一瞧,审食其颇有些惊讶,季布?
  来信者正是季布, 长乐中郎将,也算掌有部分兵权。
  若说此人最出名的事迹,莫过于“一诺千金”,他的诺言不轻易说出口,可一旦许诺,便是豁出命也会达成。关中百姓皆知,得季布一诺,可抵千金之财。还有前些年,匈奴单于狂妄来信的时候,也是季布舌战众将,拼命拦着不让出兵攻打匈奴,从而获得了太后的激赏。
  这些年,季布也算平步青云,眼看着攒够了资历,即将升为九卿之一的郎中令,怎么会来一封莫名其妙的信?
  他们私交不深,不过是同为太后效力罢了——在众臣眼中,季布早就是长乐宫的人。
  审食其沉吟片刻,又读了一遍。信没什么新意,通篇都是叙旧,只说等他平安归去,定要带上舍弟季心,和他共饮几杯。
  终于抓住那一抹违和的灵光,他放下信,低声问心腹:“季心出事了?”
  与季布游侠出身,继而吃上官家饭半点不同的是,他的亲弟弟季心没有出仕,依旧在关中做游侠。还是一呼百应,作为无数人偶像的存在,有无数义士愿意哭着喊着为他死,可以说,没有一个游侠的影响力可以超过他。
  在审食其印象中,季心算是游侠里头最讲义气的,否则如何以强大的个人魅力引来这么多的追随者。季心也聪明,即便刀口舔血,也从未让人捏住过把柄,近年越发如鱼得水,成为无数勋贵的座上宾,间接帮助他的兄长许多。
  他看着手头的信,越发确定自己的猜测,不禁有些自得。季家两兄弟感情好,是众所周知的事,而今季布来找他这个远在梁国的人,莫非是走投无路,要他在太后面前卖人情说好话?他依然是承蒙太后看重的……
  不对,不对。
  这里还有个大王呢,论话语权,谁有梁王在太后跟前的面子大。
  审食其来了劲儿,立马吩咐人打探长安发生的事,心道离中枢远就是不好,连大新闻都不能实时听取。
  可惜了!
  .
  刘越一觉醒来,天色已然爬上橙暮。打探到离接风宴还有些时候,他用热水擦了擦脸,仰头看寝宫的挂饰,嗅到了金钱的味道。
  转换一下,约等于吃不完的粟米,买不完的肉,还是私产!
  赵安殷勤地候在一旁,眼巴巴看着长乐宫宦者是如何侍奉的,听闻大王需要笔墨,连忙屁颠屁颠地捧过来,胖胖的身躯跑得风一样快。
  周亚夫在院里练剑,隐约可以听见腾挪的脚步声,吕禄掏白纸的动作一顿,蹲到一旁,继续开始雕刻。刘越下巴抵着笔杆,抵出肉肉的弧度,想了想,先给母后写问候信。
  第一句话,越儿刚到梁国,可想母后了!
  紧接着一长串撒娇,刘越奋笔疾书,完全没有停顿与滞涩。赵安在一旁美滋滋地想,不愧是他侍奉的大王,传说中的天才,真是落笔如有神呢。
  零零碎碎的问安占了刘越大半个篇幅,最后提起,听说皇兄新纳了一位夫人,母后别生皇兄的气,嗯,虽然他也有一点点。
  随即板起脸,展开另一张信纸,隐晦向刘盈提起,哥哥绝不能亏待英表姐,也不要担心他吃不好住不好。梁国什么都有,民风也淳朴,他每天都很开心,也承诺日后再也不会往山林里钻,请皇兄放心。
  洋洋洒洒写完,刘越珍而重之地叠好,递给赵安。心知这是大王给太后天子的信,赵安哪里敢怠慢,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样屁颠颠离开了,亲力亲为,一点也不假手他人。
  那捧哏的劲儿看得其余人一阵牙酸,长乐宫宦者面无表情:“……”
  刘越灰黑色的眼睛微微弯起,呈月牙的形状:“走,赴宴去。”
  罕见的不用努力的放松时间,真好。
  与此同时,长安城,椒房殿。
  皇后所居的寝殿没有点燃灯火,等到夜幕降临,黑暗包裹了整座妆台。吕英坐在镜前,目光空寂,宫娥低头的低头,咬嘴的咬嘴,大气不敢出一声。
  直到一声低低的通传打破安静:“皇后,窦长秋请见。”
  吕英攥紧的手松开一些,蓦然回过神,嗓音嘶哑:“进。”
  窦漪房捧着绸布进来,脚步声很是轻微,见到这幅景象露出担忧,又很快隐去。她十二三岁的模样,却在太后跟前当差许多年,去岁正式有了“长秋”的称号,环视四周的时候,声音不高不低:“怎么连灯都不点上,坏了皇后的眼睛,谁担得起?”
  立马有宫女跪了下去:“窦长秋饶命,都是奴婢的疏忽!”
  “别罚她们,是我不叫点的。”吕英开口,语气有些恍惚,“想也知道……临光殿那头热闹极了,却热闹不到我这里。”
  临光殿乃灌夫人的住处,也是从前大名鼎鼎的戚夫人,罪人戚氏曾经的宫殿,世人皆知戚氏在临光殿得宠,也在临光殿毁容。灌舒进宫时,母后放手让她安排,她头一次没有控制住自己,把极为奢华,却象征着不祥寓意的临光殿安排给灌舒。
  灌舒仿佛不知道似的,只温柔地谢过,而陛下沉默地望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陛下在外头给足了她尊重。
  她知道这样不对,如此伎俩太过低级,更不是皇后应该做的。可嫉妒与不甘几乎淹没了她,凭什么?
  将要出生的皇嗣仿佛是个笑话,她没有得到表哥的心,连最后的尊严都快失去了。吕英看得出来,陛下仍对灌舒是喜欢的,只是喜欢掺杂了太多东西,绝对没有一开始的纯粹,却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陛下小心翼翼,期盼着孩子的出生,连带着看重孩子的母亲。
  陛下对幼弟那么好,对其余弟弟都不错,对子嗣,怎么可能狠得下心呀。
  吕英看着梳妆台旁,落灰的、盛有软鞭的匣子,落下了泪。她的眼睛发红,手掌再一次握起,聆听窦漪房说的“长公主托人送来锦缎”,轻轻点点头。
  不要怪她,她实在没有办法了。
  第132章
  皇宫里头不平静, 朝堂亦然。
  要说近来发生了大事,也不算,一个游侠入廷尉狱罢了, 这么点事, 还不至于传到天子和太后耳朵里。
  偏偏这游侠身份有些敏感, 是中郎将季布的胞弟, 还是关中千万游侠的偶像——季心。
  这几日, 九卿之一的蔡廷尉焦头烂额。他习惯亲力亲为, 将事事掌控在手里, 原以为季心不过就是个小喽啰,兄长季布虽为中郎将, 却因糟糕的人脉, 在长安统共没几个朋友, 想要救下季心难如登天,除非向陛下和太后开口。
  季布敢拿游侠这放不到台面上的身份向两宫求情么?
  蔡廷尉笃定他不敢, 何况季心犯下的,是大错——季心赴高门宴之时, 冲撞了彻侯之一的乡陵侯至昏迷, 乡陵侯至今未醒, 眼瞧着要不好。陛下仁慈, 听闻此事还关怀了乡陵侯几句, 可以说,神仙都救不了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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