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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吕雉心尖崽 第102节

  威望最高的游侠一呼百应,他若自尽,能够引得千百游侠追随自尽,并非是虚名。
  但显然,面前的这群游侠坏事做尽,面上的煞气极为明显,他们不为命,只为财。当即有二代笑了,厉声道:“你知道我们是谁么?”
  游侠头子恶声道:“俺管你们是谁,不交出钱袋,别怪俺们不客气。看看方圆百里,这是俺们的地盘,谁敢不要命地来游玩?”
  吕禄后知后觉地发现,他遇上了勒索。
  扭头望去,侍从们都不在,吕禄后退一步,背脊不自觉沁出冷汗。
  他穿的衣料好,在游侠们看来,是最显眼的一头小肥羊,傻气又单纯。一路上抢着付钱的表现,游侠们亦看在眼里,于是他们像约好了一般,其余人都不管,开始围着吕禄转。
  被忽视的郦寄焦急道:“你们胆敢,他可是建成侯府的二公子!”
  游侠们的脚步停了停,显然在犹豫,半晌,游侠头子呵呵笑道:“建成侯府又怎样,抢的就是贵人。俺们被官府通缉数年,还怕这个?”
  其余二代倒吸一口凉气,又提起了心。身为太后亲侄,吕禄要是有一点损伤,他们都没好果子吃,如果只是要财、只是要财……
  他们对视一眼,都沉默了,眼看捧着巴结着的对象陷入危机,竟有一股微妙的、奇异的痛快感升起。
  有人小声道:“吕兄,不如就给了他们。”
  是啊,好汉不吃眼前亏,谁叫他们都没携带能打的侍从呢?一群半大孩子,就算天资过人,如何能和刀尖舔血的游侠比拼,只要忍一忍,忍到回程告状,就能把面前的游侠一窝端。
  建成侯和曲周侯可是各掌着兵权!
  说罢,二代们离得远远的,唯恐陷入包围的会是自己,吕禄攥紧钱袋,泪水在眼眶积蓄。
  和小伙伴出游难得,何况计划着踏秋以后大吃一顿,他带足了零钱。这里边足足有四十金,动一动就会有闷响,除此之外还有铜板,放在另一个钱袋里。
  劝说的声音很小,吕禄听着,心底的不舒服越发明显,直勾起闷闷的疼。
  他低头道:“我、我不想……”
  少年们焦躁了。没想到吕禄竟是一根筋,从前嚣张也就罢了,还蠢得脑袋转不过弯,现在给了,等下可以连本带利地讨回来啊!
  游侠头子显然没了耐心,面颊的伤疤抽动着,提着刀逼近吕禄。吕禄傻在原地,无法抑制心底的恐惧,求救的目光下意识转向好友。
  笑意在郦寄的眼底一闪而过,很快消失不见。
  吕禄以为自己看到的是错觉,心脏被戳了窟窿,漏着冷风,他哆嗦着解下钱袋,眼泪止不住地流。
  电光火石间,隆隆的马蹄声响起。
  两队武士身披甲胄,浑身肃杀之气,从远而近将游侠包围!马蹄踏进山麓,扬起滚滚烟尘,只听“噌”的一声巨响,腰间宝剑齐齐出鞘,散发着雪亮的光芒。
  只消一个照面,游侠头子被擒,他握着刀的手剧痛,无力地跌落在地。
  领头的武士沉声道:“奉梁王殿下命,绑走,扭送廷尉!”
  所有人都傻了。
  来者是刘越的护卫队,太后亲自挑选的长乐宫精英,上过战场见过血,武力值和半吊子游侠比起来,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游侠们如同斗败的小鸡仔,浑身发着抖,听到“廷尉”二字,抖得更厉害了。
  犯罪之后关押的牢狱也分等级,最高级别的乃廷尉诏狱,关押具有极大影响力的两千石官吏,或是君王议罪之人,譬如前任南阳郡守钱武。
  一旦进去,那可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们不过是一游侠,何德何能关在诏狱里边,便是犯下杀人罪的前任头子,被官府通缉数年,也只是去了普通的长安狱!
  他们彻底乱了阵脚,求救的目光投向郦寄。
  郦寄挪开目光,心下砰砰砰地跳着,无与伦比的慌乱袭上心头。
  梁王……
  梁王的护卫队怎么会突然出现,除非一直关注着他们的行踪,不,吕禄的行踪!
  郦寄紧抿起嘴唇,脑袋乱成了浆糊。吕禄坐在地上,一边哽咽一边闪着星星眼,觉得表弟不再恐怖,而是从天而降拯救他的英雄。
  武士首领扶起吕禄,不期然对上他的眼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吕禄吸着鼻子:“大、大王是不是跟在后面,等着我回宫?”
  武士首领:“……”
  他沉默片刻:“公子多想了。”大王嫌弃天冷,正在长信宫啃枣。
  说罢转过身,命一队武士带犯事的游侠去廷尉衙署,至于另一队……他揖手道:“太后有令,有意见一见诸位公子,诸位公子请。”
  霎时满地寂静,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
  刘越作为贴心的小棉袄,不会在母后忙碌的时候烦人,一边看书,专心致志地啃枣。
  随着豫章郡开采铜矿走上正轨,吕雉每日处理的政事回归常态,此时批阅完奏折,被大长秋按揉着肩膀,有些昏昏欲睡。
  刘越眨眨眼,放下了书。
  听着彻侯二代们的“踏秋”,太后来了兴致,含笑听着胖儿子讲解,以为梁王殿下对他们的好感度极高,抵不过刘越的撒娇,也愿意见他们一见。
  可渐渐的,她察觉到了些许不对。
  听闻路途上出现勒索的游侠,还专盯吕禄一个人敲诈,包括郦寄邀请吕禄踏秋,也正是郦寄的提议,彻侯二代们这才不带侍从,从而陷入险境,吕雉面色微变。
  她问大长秋:“郦商家的?”
  大长秋点头,轻声道:“二子。”
  吕雉没有说话。像萧何张良他们的子侄,她也当做自己的子侄,时常关照几分,管上一管,见到好苗子也惜才,乐意送他们一个前程。
  曲周侯郦商处于她信任的功臣之列,虽说关系不如樊哙亲近,但在领兵方面,她一视同仁。上回匈奴来使,她将操练兵卒的重任交给曲周侯,向所有人表达她的看重,曲周侯显然也是感激,为此尽心尽力。
  而他的次子,听着竟是心术不正,别说鼓起勇气支援了,从一开始建议不带侍从,到底是为了什么?
  对于勒索人的游侠,刘越另有安排,心想现在应当有结果了。
  管一次闲事,就要做到尽善尽美,他特意派出擅于审问、擅于威胁人的武士前去,便是为了半路审出供词。
  关进牢狱的效率太慢,审出来不知要何年何月。加上廷尉诏狱的恐吓,为了求生,这群重利而不重义气的游侠会做出什么事,刘越相信郦寄比他还关心,从而乱了阵脚。
  时间流逝得很快,约莫半个时辰,有谒者匆匆进来禀报,说人来了。
  彻侯二代们大多都是第一次进宫,郦寄亦然。他的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心渐渐跌落到谷底,一路上好声好气地问吕禄,觐见太后该注意些什么。
  吕禄没有理会他。他迫切地想见到亲亲表弟,除此之外,心底的难受犹存,听到小伙伴们的声音不想理睬,像是心头梗着一根刺,叫他觉得自己都变得不像自己了。
  一见太后姑母,还有站在姑母身旁的大王,吕禄鼻尖一酸,眼泪止不住地流。
  瞧他头发乱成一团,衣裳也勾破了洞,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狼狈,吕雉一叹,朝侄子招招手。吕禄呜呜哭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揪着姑母的衣袖开始打嗝:“嗝……嗝……”
  刘越目的明确,瞄向他的腰间,小手掂起钱袋感受了一番重量。
  掂了掂,发现钱袋有两个,刘越沉思起来:“……”
  他由衷希望表哥能一举变得聪明,不步逆子的后尘,不知道这回能不能给力。
  吕雉也没为难一群半大少年,命人搬来坐席,让他们一一坐下,心知几人受了惊吓,又命宫人倒浆。
  随即温声道:“等梁王卫队回宫,哀家再问问你们。”
  彻侯二代们坐立不安,他们面红耳赤,紧张极了,没有一个人敢伸手。他们就算再不敏感,也知此事闹大了,不仅招惹了梁王殿下,还不知怎么上达了天听——许多人的父亲都没有这个“殊荣”。
  武士们快马加鞭,没有耽误多少时辰,大步走向长信宫。
  郦寄冷汗如瀑,连下巴都有了汗水,想要开口向梁王殿下道谢,却怎么也说不出来,直至领头的武士行礼道:“太后,大王,臣等先审了一遍,收买那群游侠的人,正是曲周侯府的二公子。”
  吕禄哭声停了,眼底下意识地浮现茫然。
  彻侯二代们不敢相信,齐刷刷地望向郦寄。
  ……
  由建成侯吕释之、曲周侯郦商领衔的家长团,正聚在长乐宫前,焦急地请求觐见,其中包括吕禄的大哥吕泽。前因后果,他们实在不清楚,但自家儿子被太后宣召,他们比自己面君还忧心,忽见一队武士小跑而来,他们连忙叫住。
  武士也正是为了面见他们:“臣奉太后之命,请各位君侯进宫。”
  第116章
  一路上, 曲周侯郦商旁敲侧击,却没有探出什么话。武士们仿佛将沉默进行到底,其余人一看, 得, 连郦大将军都问不出来, 他们就更别想了。
  建成侯吕释之眉心微皱, 心道吕禄住在宫中, 不像是会惹事的样子, 难不成偷偷溜出去斗鸡被发现了?那也不值得闹到太后面前, 直接赏一顿板子就行……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吕禄彻底化成了雕像。
  他睁大眼睛, 愣愣地看着郦寄, 他一直以来最要好的朋友, 有什么东西啪嗒一声碎了。
  前殿一时间有些沉默。
  武士们说罢,将审讯好的状纸呈给大长秋, 上有游侠头子认罪的画押。吕雉接过看了看,饶是她见惯风浪, 也觉得荒唐——谁敢信呢?
  都是半大少年, 何故把同伴算计到这个地步, 还专门找来不要命, 只为钱的游侠。她的目光落在郦寄身上:“若梁王没有派人前去, 下一步,是要做什么?”
  郦寄跪下来,汗水沾湿了眼眶。
  他连一句辩解也说不出口, 整个人跌入绝望的深渊。太后面前,他不能,他也不敢, 郦寄摇摇欲坠,只能发出少许气音:“小子、小子知错……”
  此人的心性不输成人。
  吕表哥和他一比,就是小白兔和大灰狼的区别,刘越不知为何,想惆怅地啃枣。吕禄听不下去了,打断郦寄的话,带着哭腔问:“为什么?”
  争斗剧一秒转变为苦情剧,多数人适应不过来。郦寄低着头,面颊火辣辣的,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都是无法继承爵位的次子,吕禄凭什么这么好命,有他们嫉妒的花不完的钱财,又是太后亲侄、陛下表弟,能顺顺利利地当上伴读。什么好东西都被他占了,即便蠢得脱俗,也有无数人捧着!
  而自己呢,郦寄想,家中兄长大他十岁,对他又有多少兄弟情,等兄长袭了爵,自己就是吃白饭的了。每回出门,用的是兄长指头缝里漏出的零钱,父亲对他也管束得严。
  从吕禄三番两次拿出钱袋的那一刻起,就有什么不一样了。
  一切的一切源于嫉妒,偏偏是孩童少年,才具有最纯真的恶意。吕禄当上梁王伴读,与他们的交集越来越少,郦寄心下不是滋味,为何有一条登天梯铺在蠢货面前,而他没有?
  终于有一天,郦寄走错了路,看到投奔父亲的门客醉酒,独自一人坐在院中发牢骚,说吕氏可有代刘之心乎!
  他的心怦怦跳着,一个念头逐渐明晰起来,与朝局无关,只是想要吕禄栽跟头。
  若能让建成侯府跟着栽跟头,那就更妙了,能养出吕禄这样的子弟,他们藏匿了多少财宝,败坏了多少民膏!郦寄找到了切入点,并以此谋划起来,他从营陵侯刘泽的次子口中猜出机要,准备来一出借刀杀人。
  前期实施的都很顺利,可突然有一天,吕禄不按计划走了。郦寄原先只想勾着吕禄偷摹兵符,可他竟然违背了赌约,郦寄失望,愤怒,极其的不甘心。
  可自己没有办法。郦寄冷静下来,认为不能白亏了精力,定要给吕禄一个刻骨的教训。
  恰逢兄长去兵营任职,带走了许多家财,望着“好友”鼓鼓囊囊的钱袋,郦寄心底如蚂蚁啃噬,顿生买通游侠,演一场戏的念头,也就有了如今的遭遇。
  他沉默不语,吕禄却平静不了,犹如安稳幸福的世界被陨石撞击,揭开了狰狞的面目。等大王揪下他的钱袋,朝他示意的时候,吕禄回过神,寒冷的心房被温暖填充。
  刘越语气冷漠,问一群彻侯二代:“你们出游的时候,花费谁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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