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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吕雉心尖崽 第100节

  刘越忽而有些鼻子痒痒。
  他不知道墨家钜子激起了奋斗的心思,否则定会感动得竖大拇指。而在众臣看来,郑黍的谢恩很正常,很是发自内心,但……
  总觉得少了什么。
  是什么呢?
  刘越正襟危坐,极为低调。
  一路上被大王耳提面命,在母后跟前不许提他,郑黍显然是听进去了,强忍住给大王请赏的念头,坚持到了最后。
  堪称一场奇迹!
  然而依旧有人不会忘记,墨者们在哪里居住,大黄弩又是在哪里制造出来的,尤其是无时无刻不关怀幼弟的刘盈。
  他温柔道:“梁园工坊都是越儿筹钱,没有用过朕与母后的一分一毫,依朕看,得再划些庄子才好。”
  众臣恍然大悟。
  原来少了对大王的夸赞,他们不住点头,可不是么?
  陈平当即道:“太后,梁王殿下的功可不能丢啊。”
  吕雉笑道:“就依皇帝的说法,再划些庄子给梁园……”
  还是躲不过焦点命运的刘越:“……”
  小手变得无处安放,他沉默片刻,从腮帮子挪开,啪嗒放到了腿上。
  前殿一片欢声笑语,围着大黄弩啧啧称奇,只除了两个人不高兴,不快乐。
  一个是奉常叔孙通,一个是吴王。
  叔孙通原本喜气洋洋,可一想到大黄弩的制造人,他就别扭起来,现在倒好,墨家人封了官了,再升几下就该和他平起平坐了,他郁闷,恨不能送几大叠草纸给儒门内部的古板师叔。
  吴王闭着眼,眼前闪过大黄弩试射的一幕幕,心越来越冷的同时,头越来越疼。若太后要削了他的第二郡,他能如何?
  他还能如何??
  如此巨弩,他从未见过,刺杀一个人岂非轻轻松松。
  他没有万全的把握逃过!
  侍从拿着太医署配来的草药,跟在主子后头,大气不敢喘一声。
  等回了府,吴王久久不言,忽而听闻外边通报,说自称梁园化学家的徐名士来了,还带了许多物件。
  刘濞睁开眼,此人他知道,身具太后册封的封号,虽是方士,却早已摆脱方士之名,乃是长乐宫的红人。他想怒斥一声滚,半晌冷静道:“请进来。”
  临近归国,须得万般谨慎,不能再出意外了。梁王那兔崽子开了个好借口,他怕太后借身体不舒服之名,将他永久地留在长安……
  不能让别人看出来。
  话虽冷静,太阳穴却是扯了筋似的痛。等到黝黑的徐生笑容满面,为他展示身后灰蒙蒙的绿色玉块,吴王有了一瞬间怔愣。
  那“玉”还不是一块,而是十数块,胡乱地堆叠在地上。徐生谢过帮忙搬东西的家丁,仙气飘飘地对吴王道:“吴王殿下请看,此乃不输和氏璧的珍宝,齐王十分喜欢,曾用三百万钱向我们大王采购呢。”
  刘濞嘴角抽搐,脸一瞬间黑了,甚至产生了无与伦比的杀意。
  不输和氏璧的珍宝?
  就这几块破石头??!就当是玉好了,颜色不剔透,杂质几乎要破石而出,拿他当傻子忽悠??
  徐生才不说他带来的琉璃,都是次品中的次品,扔大街没人要的那种。毕竟奉大王之命,要把它办得漂漂亮亮才行,才有机会摆脱卫尉的折磨。
  他使出了浑身解数,给刘濞推销,大方地表示这一堆玉璧,三百万就给您带走。要是让齐王殿下知道,他一定悔恨不迭,三百万才带走了一块,如何也比不过吴王您啊!
  刘濞强忍将他乱棍打死的冲动,准备好声好气地送他走。
  徐生见忽悠不动,叹了口气,准备搬出最终武器。
  他以高人的姿态道:“看来这些玉璧,与您有缘无分。梁王殿下早已征得太后同意,说您若不要,想着即刻归国,这些玉璧摆在长信宫也不错,就放在前殿,人人都能看见。小道这就回宫复命,小道叨扰殿下了。”
  吴王:“……”
  梁王……太后……
  脑子传来惊天动地的嗡鸣声,他自动将徐生的话翻译成:太后知道玉璧这一茬,这是他归国的买命钱。
  吴王眼底现出血丝,手指攥成一团:“上好的玉璧,让人瞧着心醉……寡人从未看见过如此品质的好玉,远超和氏璧!我买。”
  徐生眉开眼笑:“好嘞!”
  他一顿,重重拍了自己一下,飘逸地道:“好。不知大王是打欠条,还是付现钱?”
  “……欠条,加现钱一百万。”吴王眼睁睁望着他远去,留了一堆破石块在脚边,沉默许久。
  伴随着天旋地转,他的嘴角洇出血丝,眼前黑白雪花闪烁,离昏迷只差一线。他强撑在高座上,挥退侍从的搀扶,慢慢地坐直身子,一笔一划撰写送往长信宫的奏疏。
  等到夕阳西下,长信宫派来的谒者微微笑着,说太后准许大王明日归国,不必再去宫里拜别,吴王心底的那口气,松了。
  谒者前脚离开,他猛地呕出一大口血,彻底晕厥过去。
  昏厥前,他死死抓着近侍的手:“不能请太医令。等到明早太阳升起,把寡人驮上马车,伪装起来,运、也要运回国……”
  霎时哭叫一片:“大王——大王——”
  .
  刘越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引来吕雉的担忧:“是不是着凉了?”
  太后摸向儿子的额头,刘越乖乖给她摸:“越儿换季的时候都有好好盖被子。”
  吕雉这才放下心,回过身,给任命郑黍为官的诏书盖印。
  刘越坐在母后身边,看她盖印,一边琢磨对徐生的安排。
  他教徐生的话,都是他编的。徐大化学家是一个好用的属下,折在卫尉衙门里头怪可惜,不如追着吴王的马车走,等一到吴国,率先追回欠条的二百万钱?
  也可以逃脱陈师傅的追踪,让天长地久的恨意渐渐淡去,实在是一举两得。
  再派一队卫士保护他,就这么定了!
  第114章
  吴王回到封地的那天, 王宫兵荒马乱,医者愁云惨淡。
  按名医的说法,便是大王怒急攻心, 恐有损伤心脉之嫌。
  这位名医虽然年轻, 名声却很响亮, 是云游到此的扁鹊后人, 少时四处求师, 得到了扁鹊世家的真传。他这般说, 众人实在不敢相信, 可吴王一路昏迷,是被马车运回来的, 这又怎么解释?
  王后泪流不止, 召了随吴王进京的近臣到后殿, 冷冷问:“大王何故至此?”
  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长安来人, 持节将豫章郡正式切割,更收回了有关郡县的印信, 从此之后, 豫章郡的赋税收成、官员任命再与吴国无关。
  豫章郡可是有延绵不绝的铜矿啊, 王后六神无主, 不敢反抗太后的决议, 因为她的丈夫还留在长安,可使者告诉她,这是吴王亲自去求的!
  “他说大王受了天罚, 可是真?!”王后的声音愈发尖锐。
  长安的使者不知有意无意,一路上半遮半掩,吴国百姓怕是都知晓了这件事。可偏偏私底下传播得朦胧, 并没有个确切的消息,反而更引发吴地百姓的探究!加上豫章郡的划分,倒让他们更加相信天罚是真的,惶惶然了起来,更有愚昧的百姓,竟是期盼换个吴王。
  单凭王后一人,如何控制得住汹涌的舆论,她问策吴国相,谁知国相只是摇头,并不言语。
  她的心更沉,吴国相是先帝任命,等同于先帝心腹,从前辅佐大王尽心竭力,更不知道豫章矿脉的存在,可如今像是换了个人,是不是长安下达了什么指令?
  近臣嘴巴苦涩,像含了三斤黄连。
  何止是天罚,大王进京一趟,实在被折腾惨了。不割一郡就要进太庙,谁受得住?紧接着又是烟花,又是亩产四石,又是新弩机和一大堆破烂玉璧,像是约好了一般,向他们展现太后治下的强盛,明晃晃的恶意袭来,便是铁打的将军也受不了刺激。
  形势不容乐观,事关太后,他们更要谨言慎行,谁知道吴国有没有长信宫安插的探子。他使劲摇头,低声说:“大王深有苦衷,还望王后不要追问了。”
  王后便不再问,眼底浮现出惊惧。
  幸而有扁鹊传人在,说吴王的性命无忧,心病十分严重,能不能挺过来,全靠大王自身。他试几次针灸,再开一方清心降火的药,如果毫无用处,那他也束手无策了。
  针灸很是成功,刘濞呕出一口淤血,最后悠悠转醒。扁鹊传人精心照料了几日,刘濞像是沉疴尽去,想通了,也能够下床行走了,过了三日,骑马变得不再困难。
  近侍们欣喜若狂,又过了两日,扁鹊传人因为师父传召,不得不北上尽孝,推拒了册他为吴国太医令的聘请。王后虽然遗憾,却还是赏以重金盘缠,派人护送他至国界线。
  如此年轻的国手,可遇不可逼迫,谁知道还有没有求到他头上的时候?但到底担忧丈夫的心病再发,她暗地里吩咐武士,悄悄跟着扁鹊传人,看他的目的地在何处,以后也好明确去请。
  谁知出发的当晚,吴国武士就跟丢了。
  王后叹了口气,不再强求,第二天,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了吴国的都城——隶属会稽郡的吴县。
  徐生掀开帘,一张脸晒得更黑了,像个具有仙气的瘦猴。他日夜赶路,颠得屁股疼,实在是受不了了,后来一想,能不被曲逆侯折磨,怎么样都是好的!
  大王这是关怀他,体谅他啊。
  徐生呼出一口气,终于有闲心打量吴国的治所。吴县临近大湖,瞧着行人如织,气候较为湿热,也因吴王上任时间不久,与宫中文献记载的差别不大。那黄澄澄的一片……是在晒盐?
  也对,吴国临海,大海离吴县并不远。他暗暗记下所见所闻,惊觉还不够,掏出白纸奋笔疾书,在纸上留下自己的鬼画符。
  大王和他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徐生深以为然。
  到了王宫地界,不期然被刀戟拦下,武士警惕地望着马车周围的守卫,喝道:“什么人?”
  徐生连忙递去长信宫的印信,是大王塞给他的,据说有了这个,各地都能畅通无阻:“吴王殿下欠我们大王两百万钱,小道前来讨要。”
  武士:“……”
  武士灵魂像是出了窍,虽然这话听着很离谱,但他不敢怠慢,接过印信连忙求证。
  临近吴王所居的大殿,武士没有料到,竟是大王亲自接见。刘濞看着印信,整张脸似蒙上阴翳,他的语速很慢,双手微微颤抖:“你……说什么?”
  武士拱手,重复了一遍:“那人自称小道,说、说大王欠他们大王两百万钱。”
  吴王:“……”
  吴王只觉心血沸腾,逐渐转化为淤血,又一次堵上他的喉咙。他闭上眼睛,太阳穴的疼痛逐渐剧烈。
  近侍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大王!”
  .
  随着董安国师徒正式就职,亩产四石的喜气渐渐在上林苑发酵,但大体还处在保密中。
  关中是老刘家的基本盘,他们信任君王,信任太后,适合率先宣传新施肥法,但总的来说,宫廷样本还是太少了,需要更大更广的试验田,方能与天下百姓分享,“试验田”丰收之日,就是推行天下之时。
  这般算起来,还是大黄弩应用得更快一些。经过将军们商议,头一批生产的数量暂且定在两百架,周期为一年。制巨型弩的资金是惊人的,可以用“烧钱”概括,何况少府储存的精铁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两百架,已经是目前的极限了。
  国库富了没一会儿,又因旱灾支出颇多,三公九卿都觉心痛,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归中央直辖的豫章郡发现了铜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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