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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吕雉心尖崽 第97节

  营陵侯满面不可思议,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谁知上首的皇帝更不高兴,态度肉眼可见地冷淡下来:“宫禁重地,到底也是人踩的地方,与民相比孰轻孰重?”
  又觉得母后的生辰宴,自己不该如此质问,也不该露出怒容,一切等明日再说,刘盈懊恼片刻,很快停了声音。
  可单单就是这一句,叫营陵侯面色微白,再不敢说话。
  他不自觉地又看了吴王一眼,心寒与恼恨交织,吸了一口气,然后憋在心里。
  吕雉环视一圈,全然没有把营陵侯的话放在心上,笑着开口:“好了,不谈政事,我们吃酒。”
  本就是提供给曲逆侯炫耀的舞台,她无意扯远。既然陈平变性子了,那就说些其它的,吕雉温声道:“方才的烟花,众卿可是看得爽快?”
  功臣们恍然大悟,霎时领悟了太后的意图,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赞起来,有含蓄有直板。
  反而是从前的夸夸第一人陈平,嘴角带笑,言语真诚,语速却是不疾不徐,颇有些泯然众人矣。
  “……”刘越下了论断,陈师傅点烟花,这是把自己点着了。
  火焰烧毁了他的上进心,也烧毁了他的不屈人格,梁王殿下决定招徐生来问问——还是明天问好了,今晚要陪母后,用让母后宽慰的举动,结束温馨的一天。
  要比亲亲抱抱更为升华!
  等宾客散去,又叫吕英送皇帝回宫,叮嘱刘盈早些就寝,吕雉牵牢刘越的手,揉了又揉:“天上的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让她回忆起来就觉高兴,眼底是散不去的笑意。
  刘越软和又乖巧,任由母后揉:“它和黑家伙同出一源,也是化学家鼓捣出来的东西,少不了皇兄的支持。”
  吕雉笑着感叹:“果真是千变万化之学。”随即目光一动,问大长秋:“此物若是运用在斥候身上,或是军中,以传递不同的军令,你看可不可行?”
  大长秋一呆,刘越也呆住了。
  他仰头看吕雉,眼底闪烁着亮晶晶。
  大长秋看向大王,不确定道:“能够缩小花朵的形状,应是可行……”
  “可行。”刘越立马道。母后记挂的东西,就要记在小本本上,即刻安排下去,来给勇武的大汉军队增光添彩。
  看来他还要招人招方士,只要多来几个,炸炸就熟悉了……
  拉着吕雉坐在席上,刘越绕到身后,强烈要求为她敲背,一本正经道:“越儿现在的力气,又比五岁的时候大了。”
  平日他都不提自己的年龄,也就今天破了戒,吕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最后缠不过他,让刘越敲了一刻钟的背,刘越呼出一口气,蹬蹬蹬地转过身。
  他转身出去,不到一会儿回来,洗干净的双手端着铜盆,铜盆盛有满满当当的水,正袅袅冒着白气。
  刘越四平八稳,踮起脚,将铜盆放在木架上,又指挥宫人取下木架顶端的布巾。
  布巾太高了,目前的他够不着。刘越哼哧哼哧,将布巾浸入水中,很快展开,搓揉,挤出布巾的水,等晾成七分干,热气还在的时候,小心地挤成一个尖尖,给母后擦脸。
  轻轻擦完五官,又换了个面,覆上吕雉的前额,脸颊,最后换水擦脖颈。
  吕雉半闭着眼,嘴唇不自觉地抿着,防止它弯得太过分,等到温热的布巾取下,眼尾稍稍有些红,又仿佛不露痕迹。
  她的心尖开起一朵小花,很快化为花林,摇曳生姿,洗净从前所有的淤泥。
  翌日,建成侯吕释之前来取经,想率先取得烟花的供应,叫夫人生辰的时候开怀开怀。吕雉用奇异的眼神望着二哥,扬眉:“这是越儿所制。”
  “正是越儿所制,故而此物珍贵,臣拉不下脸。”儒雅的建成侯笑道,“太后……”
  话音未落,吕雉也笑了,道:“烟花向来是献给阿娘的礼物。不如拉上禄儿,去梁园学一学?”
  建成侯顿时明白了:“……”
  妹妹的第一层委婉意思,夫妻之间送这个不合适。妹妹的第二层委婉意思,只有献给母亲的孝心才最真挚,不如叫吕禄去观摩观摩,让吕禄领着人做。
  极有道理。
  吕释之皱起眉,吕禄他懂个什么,不被冲上天都是好的。建成侯只能遗憾地放弃这个念头,回家教训了次子一顿:“明儿你就进宫去,与大王形影不离,而非读书的时候跟随!”
  撅着屁股藏东西的吕禄:“……”
  他像受了惊的松鼠,见父亲的注意力不在床前匣子上,抹了把冷汗,条件反射地点头。
  怕是连他的话都没听清楚,吕释之恨铁不成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逆子啊。
  而此时此刻,未央宫,宣室殿。
  因为昨晚之事,想向皇帝请罪的营陵侯刘泽再也等不及,匆匆随近侍入内。
  一路上,听闻曲逆侯世子也在,刘泽心情降了几个度。近侍引他到偏殿候着,却迟迟不宣,最后干脆连伺候的宫人都散了个干净,刘泽的心情降到了谷底。
  陛下性情宽厚,几乎没有用这样的方式对待过臣子,霎那间,惶恐与忿然交织,刘泽郁着脸,自个走出偏殿,寻觅皇帝的踪迹。
  除却请罪以外,他要禀报一桩大事,实在拖不得。吕家人胆敢临摹兵符,其心可诛!
  他专门避开武士站岗的殿宇,绕过正殿,往无人的地方走。谁知运气来临,偏殿往后的一条大道恰恰无人值守,他一路前行,脚步如飞,最终走进宽敞的大院、不,开辟出来的农田。
  犹如晴天霹雳降临,营陵侯腿一软,喉头有了血腥味:“陛下——”
  陛下竟然一副田间装扮,头戴斗笠,坐在板凳上剥粟壳,一脸温和地询问身边人,也就是曲逆侯世子陈买。陈买剥得明显比他熟练许多,回头望来,面上有着些许困惑。
  而他们的右手边,堆着高高的、正在腐熟的粪肥。
  耳边犹记方才的谈论声:“吴王宫……王后耕种……”
  营陵侯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刘越睡得正香,隐约听到呼唤自己的声音。他翻了个身,藏住耳朵,呼唤声延绵不绝。
  宦者牢记大王“一旦吴王有事就告诉他”的箴言:“大王,营陵侯在宣室殿晕了过去,醒来竟是对着吴王喊打喊杀,说他谗言惑主,妖言惑众!”
  刘越瞬间清醒了。
  他一骨碌爬起,决定凑了这个热闹。
  第110章
  刘越乘车来到宣室殿, 问清楚前因,难得见到一个沉着脸的皇兄。
  刘盈早已换了常服,坐在高座之上, 脸色不是很好看。
  皇帝终是没有惩治营陵侯乱跑的罪, 一来他是刘家宗室, 功臣出身, 二来他晕过去了一回, 面容憔悴, 让人不忍。只是与陈买下地的时候被人撞见, 怕是再瞒不住了,丝丝后悔之意升起, 他闭了闭眼, 随即睁开。
  他也知道这样的作为……有些出格。
  营陵侯下拜在地, 像是经受了很大的刺激,激动用言语弹劾吴王, 仿佛刘濞就是引诱天子坠入“邪道”的罪魁祸首——
  他的怒意全给了吴王,谁让吴王第一个反对他, 叫他的同情与支持全打了水漂, 无疑是个天大的笑话。紧接着, 营陵侯把矛头对准陈买, 询问他引诱君王有何居心, 陛下勤于政事才是正理,哪能成为农人之流?!
  虽然每年初春,皇宫都会举行春耕礼, 天子象征性地拿起农具耕地,以此揭开春耕序幕,作为天下表率。但那和他刚才见到的一幕, 能一样吗??
  营陵侯痛心疾首,恨不得将吴王剐了,把陈买下锅,与此同时,对吕氏的忌惮厌恶更深一层。
  若没有太后的揽权、打压,陛下如何只能窝在宣室殿种田,简直叫他心惊肉跳喘不过气,差些落下泪来。他道:“陛下,您是天下人的陛下,您承载着太祖高皇帝的期望啊。”
  他的眼底燃烧着熊熊烈火,恨不能充当马前卒,掀翻长乐宫,让刘氏子孙当家做主。
  刘盈陷入长久的沉默。
  先帝,期望……方才的劳累与愉悦,还有发自内心的成就感,慢慢消失不见。营陵侯见状乘胜追击,想要继续弹劾,忽而被打断了话。
  “皇兄。”刘越踏进内室,发现情况有亿点点出乎意料。他开口问道:“皇兄拉着曲逆侯世子,亲自种地施肥?”
  刘越远远听着,提取出几个关键词,吃惊之余恍悟过来。
  原来如此,是他不够关心哥哥,早知道陈买来宣室殿的时候就跟踪他!
  营陵侯刘泽一噎,转过头:“梁王殿下……”
  梁王怎么会在这里,进来也不通报一声?
  “梁王进宣室殿,朕让人不必通报。”刘盈解答了他的疑惑,扬起温和的笑,迅速收敛好神色,起身去接幼弟。对于刘越求知若渴的目光,皇帝面颊一热,点了点头。
  刘越蔫了脸蛋:“皇兄种了那么久,母后竟不告诉我。”
  刘盈一愣,营陵侯也是一愣。
  这话的意思……
  皇帝反应过来了,心咚咚咚地跳。是啊,他闷头鼓捣,要陈买教授自己的事,能瞒得过常去梁园的越儿,却如何瞒得过母后?母后从没有阻止自己,岂不代表着默认?
  不知为何,刘盈有些眼热。
  他实在是糊涂了,也忘记了激励他剥粟粒的最大因素,若父皇知晓,定然也是欣慰的。
  他再看向营陵侯的时候,是一种全然不同的目光:“先帝的嘱托,朕一刻也不敢忘。”
  继而冷淡道:“董博士师徒联手种地,种出亩产四石,营陵侯什么时候种出五石之田,朕便听你的。”
  这下轮到营陵侯傻眼了。
  陛下说了什么?
  亩、亩产四石?
  刘越不经意地提起:“营陵侯怕是还不知道,正是靠着董博士的新良种,曲逆侯世子的新式肥,才换来四石的收成,他们能让更多的百姓免于饥饿。”
  亩产三石能被称作大治,四石呢?要是让天下人知道,营陵侯阻止新式肥的推行,更反对董安国师徒的作为,认为陛下与百姓共甘苦是错的,唾骂声能把人冲垮。
  他的皇兄挖掘出的小爱好利国利民!
  刘越气势汹汹:“单凭主观猜测,就能以下犯上,对皇兄不敬,是何居心?强闯宣室殿,窥探帝踪,又该当何罪?宫中粟米早就称了重,孤这就带你去看。”
  说罢三两步上前,扯了营陵侯起身。后者脑袋一团乱麻,加上方才气得晕了,竟一时抵不过梁王的力气,踉跄着站了起来。
  他的脸色逐渐变白,随即变得通红,不知是作为将军,被一双小手揪起的打击过重,还是增收的刺激过了头。他也知道今天的对话传出去,将会对营陵侯的名声造成毁灭性打击。
  在亩产四石的大杀器面前,他的劝谏一无是处!
  “陛下,臣万死!”他的心气弱了下去,又说了一遍,“臣万死。”
  刘越仰头看他,冷冷补充:“你并不是万死。”
  在营陵侯呆愣的时候,刘越说:“吴王宫中确实开辟了良田。”
  隐晦的意思是他有一半骂得对。
  营陵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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