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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吕雉心尖崽 第93节

  得知这就是即将执行任务的高手,他跃跃欲试,主动请缨:“幼弟,让我也去吧。不如我来点火,给他们一个痛快。”
  所有人都惊了,刘越眨巴眼:“你去?”
  刘长恨恨地瞪着吴王府:“我力大,做这些不在话下!”
  刘越陷入了沉思。他觉得一国诸侯王亲自翻墙有点过分,望望刘长七岁的小身板,良心发烫地否决了这个建议,直至徐生亲自上演实战前的演练——
  吴王府的后门地界,守卫并不森严。这也是长安城的常态了,彻侯所居的戚里,还有诸侯王所居的王府,放在平时,谁敢来放肆?
  徐生像只灵活的猿猴,往后墙攀爬,谁知爬着爬着,哧溜一下滑了下来,四脚朝天摔在了地上。
  众人沉默了。刘越迟疑一瞬,决定叫护卫自己的武士代替徐生,哪知刘长扯住他的衣袖,摇啊摇不放开,眼底燃烧着惩罚吴王的渴望,像极了一个力大无穷的叛逆孩童。
  据方士所言,他们做过许多次试验,用火折子点燃引线并没有危险,翻墙才是,何况论个子小,除梁王外,谁能比淮南王的个子还小?
  刘越果断地问徐生:“线要怎么点燃?快给孤的七哥说明一遍。”
  徐生大惊:“这——”
  羞愧于自己不中用的脚力,他只好听从大王的建议,支支吾吾地说完。徐生还特地强调了木盒摆放的位置,最好摆在王府后花园的正中央,避开伤人的可能性,叫整个长安城都看见。
  他们早就摸透了吴王府的构造,还凭借暗箱操作,从少府处拿到了图纸。刘长大喜,觉得这个简单,简直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他拉着刘越的手,信心满满道:“幼弟,你看好了。”
  刘长像一只比徐生更为灵活的小猿猴,卷起衣袖,撩起袍角,抱着盒子滋溜一下消失了踪影。直到几秒钟过去,有人愣愣地反应过来:“淮南王殿下……就这么真的进去了?”
  演练还没开始,怎么就进行实战了?!!
  刘越一呆,仰头望着石墙,觉得事情大条了。
  徐生啊呀叫唤,众人火急火燎地进行掩护找补。霎时手忙脚乱,侍奉淮南王的近侍跪在地上,开始抽噎大哭:“大王……大王……”
  出来一趟,大王人可能没了,他要怎么和宫里交代?梁王殿下是拉大王看热闹,不是叫大王自己成为热闹啊!
  刘越脸色凝重,他头一回碰见这样的情形,刘长的积极性过头了。包子脸板了起来,他来回踱着步,很快下定决心,对大哭的近侍道:“亮明身份,冲进吴王府,拯救你们大王。”
  近侍的哭声停了。
  就算他再愚笨,也知道此次活动的保密性,梁王殿下他——
  泪眼朦胧间,忽然传出一道气喘吁吁的童音:“叫魂呢?”
  刘长翻回墙头,朝刘越骄傲地笑,像是在邀功。不多时,一道冲天的气浪伴着火光,在吴王府拔地而起,刘长“哎哟”一声,脚一歪,顿时扑了个倒栽葱。
  地面坚硬的触感,并没有传到他身上。迷你斩白蛇剑的剑柄托住他的屁股,刘长迷迷瞪瞪,回头一看,发现幼弟脸颊都红了,累的。
  刹那间,刘长要感动哭了:“幼弟……”
  刘越冷肃着脸,皱起小眉头,艰难道:“你好重……”
  刘越思虑一秒,撤开了剑,刘长咚地坐到了地上。
  他的脑袋空白三秒。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
  第105章
  刘长小心灵受到了伤害, 捂着屁股,半晌缓不过劲。
  其余人欣喜淮南王的英雄归来,又突发的意外激得眼前一黑。幸好梁王殿下手快, 让淮南王殿下无虞, 只是忽然屁股着地……他们定睛一看, 是刘越耷拉着脸, 撤开了宝剑。
  大喜大悲之下, 便是侍奉刘长的近侍, 都暗暗给梁王殿下叫了声好。
  该, 就该这么惩治!
  近侍感激涕零,要是没有梁王, 他们大王就要从高处跌落了。种种念头不过一瞬, 他们怔愣地看着白烟冲天而起, 伴随着一声巨响。
  成、成功了?
  刘越把剑收回腰间,满意点头:“走。”
  他给武士使了个眼色, 武士们会意,赶忙扛起在地上疗伤的刘长, 转瞬消失在墙根。没有标记的马车驶出巷口, 如鱼入大海, 湮灭了一切踪迹。
  刘越没有回宫, 而是找了一处合适的观景地, 掀开帘,遥遥望着吴王府。
  刘长屁股痛,瞅了幼弟一眼, 小心地挤到他身旁。很快,骄傲的神色回到淮南王脸上,他痛快地呼出一口气, 呵呵冷笑:“下回把你人炸飞……”
  “……”刘越专心致志欣赏白烟,不理他。
  拔剑的手蠢蠢欲动,最终制止了这个想法。算了,暴躁七哥功过相抵,光靠徐生那不靠谱的爬墙本领,也办不成这件事,他小幅度地踢了踢刘长:“安静。”
  刘长连忙坐正身子,变得安静如鸡。
  不出几时,整个长安城沸腾了。
  吴王府白烟滚滚,冒着橙红火光,像极了一头凶兽张牙舞爪,叫十里长街、城西城东看得清清楚楚,让无数围观的百姓震惊。
  不知有多少人听见了巨响,一些与吴王府挨得近的宅邸,主人家早已面色大变。有胆子小的仆人瑟瑟发抖,伏卧在地,甚至用双手抱住了头。
  先前,楚国兰陵一户人家的井中出现“凶兆”,直指长乐宫的太后,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使长安宫廷都变得诡谲,但他们到底没有亲眼见识过。后来张贴皇榜,辟谣双龙,凶兆的阴云这才逐渐散去,可今天不一样,他们亲眼目睹了天罚!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吴王府竟发生了这等奇事,不是凶兆是什么。
  如神降一般的滔天气浪,难道还能用化学家的方法解释吗?!
  ……
  刘长点燃引线的时候,吴王恰恰与交侯告别,婉拒吕产送他一程的好意,乘车回府。
  一路上,刘濞都存有心事。捏了捏眉心,叫太后厌恶淮南王的计谋失败了,他却不知其中细节,自那以后,大谒者张泽也再没有出宫过。
  桩桩件件,总让他的心落不到实处。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刘濞双目微合,还是要和吕产多多往来为好。
  待在长安,他就是太后手中捏搓圆扁的棋子,只有回到吴国才能松下心来。这回没有料到齐王捐赠七万石粮,从而被召来长安,是他失算了,下回……
  马车朝着吴王府缓慢前行,忽然间,轰隆一阵巨响打断了他的思路。
  距王府也没有多少距离了,刘濞身子控制不住地前倾,耳朵嗡嗡发麻。贴身武士焦急的嗓音传来:“勒马——护卫大王——”
  巨响惊得马儿蹶蹄,刘濞使力抓牢车厢,稳住了身形。好悬制住了发狂的马,刘濞猛地拉开帘,往发出响声的源头望去,紧接着怔了怔,面色剧变!
  便是再好的涵养,遇见这样形似天罚,神兵发怒的景象,脑袋也会变得空白。
  双手不自觉松开车厢,他的心跌落到了谷底,不……
  .
  吴王府炸了,消息如流星一样传入百官耳中。
  三公九卿匆匆进宫,意欲求见太后,但他们多是为禀报此事,毕竟话说回来,身为先帝子侄的吴王出事,贬损的是汉家诸侯王的形象,牵扯到天谴天罚等凶兆,还是得顾虑一二。
  至于心急如焚,想着为吴王遮掩,那倒没有。有人在私下猜测,难不成吴王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错事,这冲天而起的白气和火光,实在是……骇人听闻啊。
  此乃天时,而非人力所能及!
  只要目睹了那一幕,没有不倒吸凉气的,譬如奉常叔孙通,都惊得说不出话。和吴王府的异象相比,未辟谣时的兰陵双龙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这难不成是上天的警示?
  曹丞相站在最前,面容严肃,包含些微的沉重。
  刘濞得蒙先帝赏识,在众人的心目中,一直是谦逊有礼,能征善战的诸侯王,而今“天罚”一出,从前的形象恐怕要打一个问号了。
  上回梁王殿下可以带着化学家来打假,这回怕是不能。
  曹参率先开口,隐晦地请太后息怒。而今最要紧的事,便是召见吴王询问一二,先把动摇人心的传言压下去,以防造成长安百姓的恐慌。
  吕雉赞同地颔首,叹道:“丞相说的不错。据哀家所知,吴王府除了白烟,还有明火冒出,吴王怕是疲于救火,不如给他一些修整的时辰,再进宫不迟。”
  顿了顿,她又道:“等吴王进宫,哀家得好好问问他,到底都做了什么混账事!”
  众臣对视一眼,皆是下拜:“太后英明。”
  唯有曹参站得近,隐隐察觉到不对。太后的态度,与他预料的相差不远,却总有一种违和之处……
  曹丞相暗觉自己多心,很快抛开了念头。
  吴王确实疲于奔命,强撑着没有倒下。吴王府的侍从战战兢兢,端着水盆却不敢上前,刘濞大怒,到底忍住惩戒的念头,派遣出身边的精锐武士,才得以扑灭火焰。
  火焰扑灭了,白烟却是连绵不绝,看样子要等半个时辰过去,才能彻底散尽。刘濞的眼神明明灭灭,面容发灰,连带着气氛几近凝滞。
  后院伺候的侍从畏惧天罚,故而没有第一时间去灭火。从吴王蓦然惊醒,到焦急地赶至府邸,火星子烧得时辰并不短,将后花园烧得难以入目,再不复从前的美丽。
  至于刘长动手脚的“证据”——残留的黑色物质,还有七零八落的木屑,都和焦黑的泥瓦与碎陶盆在一起,难以辨别。
  怎么看,都是上天对吴王不满,从而降下的警告。
  刘濞闭了闭眼,忍住喉头的腥甜,眼前阵阵发黑。半晌挤出一句话:“来人,替寡人更衣,寡人这就进宫……向太后领罪。”
  刘越领着刘长,跨入一扇又一扇殿门,最终来到母后跟前,弯起眼睛露出笑。
  “母后!”
  刘长也乖乖地喊母后,如老实的小鸡仔一般,唯有眼神泄露了信息,满是大仇得报的畅快和喜悦。
  亲手整治敌人的滋味,能让他熏熏然地飘起来,他像是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幼弟口中的“炸吴王府”,好有威风,好有气势。
  从今往后,吴王就是有把柄在身的劣迹诸侯王,所有人都知道他被上天惩罚过。要么德行有亏,要么做了对不起列祖列宗的坏事,一盆脏水永远洗不掉了。
  犹记得回程之时,刘越神色冷酷,在他耳边说的话:“他算计你的事,与长信宫宫人相勾结的事,不能四处宣扬,那就换一种出名法,让他名扬天下,达成愿望。”
  兰陵双龙的出现给了他灵感,要相信科学,同时也要尊重习俗。
  这叫以毒攻毒!
  刘长一瞬间觉得屁股不疼了,小胸膛涌现着激荡。
  他重重点头,对幼弟的感激无以言表,若不是幼弟,自己这一关便过不去了。刘长打定主意,等他就藩,必须抢走吴国边境的那条铜矿,连渣渣都不给吴王留——抢来分给幼弟一半,以报答带他报仇带他飞的恩。
  谁知转眼间,刘越冷酷的神色消失不见。他依偎在吕雉身旁,献宝似的道:“它叫黑家伙,是在张侍中的英明领导下,徐名士灵光一现做出来的秘密产物,还有很大的改进余地,可以吓唬敌人,也可以打匈奴。”
  然后指了指刘长:“要是还出现吴王这样让母后生气震怒的反骨,就让七哥动手,保准他千夫所指,受万人唾弃,七哥对翻墙最是熟悉。”
  最后软软地告状:“越儿的宝剑,差点被七哥的屁股压断……”
  刘长:“…………”
  母后带笑的眼神望来,刘长心下一凉。
  剩下的唯一一道肉菜也没了,素膳持续三天,不得申诉。领完“贸然冒进不惜命”的惩罚,刘长再一次被扛回了寝殿。
  他趴在宦者身上,与进宫请罪的刘濞交错而过,嘴里喃喃念叨:“不应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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