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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吕雉心尖崽 第90节

  君子守诺,刘交很快进了宫。吕雉望着他的背影远去,神色感慨,对大长秋道:“三弟十年如一日,我倒希望各地的儒生都同他一样。除此之外,哀家也想知道,越儿都对大兄说了什么。”
  话虽如此,她面容含笑,很乐见儿子的小秘密,又问:“越儿在哪?”
  “梁王殿下正在天禄阁,与诸王上大课。”大长秋笑道,“大王喜欢与淮南王,还有临江王坐在一块儿。”
  吕雉点头,温柔叮嘱:“记得往大王腰袋里塞牛肉干,别叫他的袋子空了。”
  大长秋一乐,忙道:“诺。”
  窦漪房候在一旁,向来聪慧的她满头雾水。牛肉干……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
  齐王楚王在京的时候,一封快马加急的奏报,从一个名叫合阳的封地送往长安。
  里头记载的突发消息,对于老刘家许是大事,而对于皇家,这件事不值一提。先帝的二哥,前前任代王——现任合阳侯刘喜,病逝于封地的府宅,据说合阳侯弥留之际,心底抑郁依旧挥散不去。
  合阳侯刘喜也是吴王刘濞的生父,在他时任代王的时候,曾做出一件震惊大汉的操作,匈奴兵临城下,刘喜弃国而逃。
  宗室的脸都被刘喜丢尽,刘邦接到战报的时候,鼻子都气歪了,把桌子拍得梆梆响。
  他把刘喜封在与匈奴接壤的第一线,是想着锻炼二哥,哪知锻炼着锻炼着,人逃了!
  刘喜按律死罪,然而刘邦到底捏着鼻子,降王为侯,丢他去了封地养老。已经有快十年了,他的儿子封了吴王,刘喜依旧被限制在合阳境内,做手无大权的富家翁,如今终于熬不住,长眠于地下。
  身在长安的老臣,全都知道合阳侯的辉煌过往。弃国而逃叫人不齿,故而奏报传来,他们保持安静,在太后商议葬仪的时候,附和着说好好好,就按彻侯礼下葬。
  实则他们觉得,刘喜连彻侯礼都配不上,要不是有个好身份,早八百年前就被砍了。
  刘喜的葬礼很快略过,而在遥远的吴国,掀起了不平静的波澜。
  吴王刘濞年不到二十五,英姿勃发,浑身充满青年意气,是先帝都夸赞过的文武双全。辟阳侯审食其的车架刚刚进入吴国,他便着人去请,安排好妥帖的吃住,却并不以金钱贿赂,而是豪爽相待,把臂同游。
  父亲刘喜的噩耗传来,刘濞垂下眼,有一瞬间失态,又很快掩饰住,低落地对审食其道:“寡人这就给长安修书一封,请求动身,为父吊唁送行,还望太后、陛下准许。”
  审食其被招待得极为舒适,便安慰他:“合阳侯年过六十,实是喜丧,还望吴王殿下节哀。”
  刘濞勉强笑笑,转过身,眺望长安的方向。
  他英武的面孔有一瞬间冷沉。犹记得先帝封他为王的时候,召他到榻前,说朕做了一个梦,梦见你有反骨,是个极不好的面相。
  他吓得冷汗直流,跪在地上连说不敢,先帝眯着眼,瞧他好一会儿,才道:“去了吴地,于政事要勤勉,于百姓要关怀。”仿佛说的那个梦不存在,继而同他谈笑起来。
  刘濞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午后。若非来到吴国,这个长安忽视的不毛之地,他也不会发现成片的矿山与盐场。
  裸露在地上的铜矿,恰巧被他的车辇压过,刘濞震惊过后,对天命之说深信不疑。此乃上天指示,不是天命是什么?
  政事勤勉,关怀百姓,他发誓要做到,还要做得尽善尽美,远比长安的天子贤明。
  贤明的首要条件便是孝,他闭上眼,发出一道呜咽的哭声。
  第101章
  吴王给长安修的书信, 口吻异常的谦卑,恭敬。
  吴国临海,刘濞认为它是一块不输齐国的宝地, 然而矿脉刚刚发掘, 盐场参差不齐。不经历韬光养晦, 又如何收拢民心、锻炼军队?
  刘濞不是狂妄自大的人, 他清醒万分, 自己远没有实力和长安叫板, 唯一的优势胜在年轻。
  掌握权柄的太后只要一个不高兴, 便可以用无数理由召他入京,他一个先帝的侄子, 在朝臣之中又有多少香火情。事在人为, 人情都是处出来的, 辟阳侯深受太后宠信,他就做足招待的姿态, 叫辟阳侯在两宫跟前多说好话,除此之外, 请求吊唁的姿态放得越低越好。
  他写得潸然泪下, 在心中关怀太后和天子的身体, 表示愿以私人名义, 捐赠一万石盐与粮, 希望二位陛下不要因大旱而烦忧。
  请完旨,刘濞定了心。大汉自建国以来,从没有地方诸侯国捐粮给长安的先例, 如今盐粮都是陇西急需的物资,若太后看见,必然有感于他的诚意与恭顺!
  吴王使者披星戴月地往长安跑, 一路换了三匹快马,没空去打探长安的消息,只焦急地在公车署等候召见。
  长信宫中,看着一万石这个数字,吕雉内心没有多少波动。
  相比齐王楚王的以万计数,刘肥更是把多年的存货都掏空了,吴王便显得有些寒碜。
  当然,被胖儿子养肥胃口的太后,不会叫心里的想法显示出半点,很快眉梢一挑,“嗯”了声:“叫吴王少带点人手,别闹出太大的动静,哀家准他为父送行。吊唁好了来长安,我许久没见他了,倒还有些想念。”
  使者:“……”
  没有达到大王预期的目标,使者有些茫然,匍匐在地:“诺。”
  直觉有什么意料外的事情发生了,他大气不敢喘上一声,慢慢地退了出去。低着头走出宫门,使者火急火燎吩咐下属,打探近来长安发生的大小事。
  齐王楚王还未归国,住在长安的王府之中,使者运用吴王交给他的隐秘渠道,终于得知齐王捐赠七万石粮,楚王捐赠两万石粮的消息,霎时眼前一黑,不可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
  .
  刘越读书习武的间隙,常常往梁园去,并不知道长安多出一个失意人,还和他扯上了少许关系。
  陈买最近万分忙碌,像只小蜜蜂勤劳地转着,气质与肤色一日比一日厚重,据说回府的时候,他拒绝了侯府的手部护养,也拒绝了侍女的服侍,吃饭都在思考。
  看他这幅呆呆的样,陈平心疼,既心疼长子,又心疼帮着施肥的自己。这段时间,他已经收到无数同僚小心翼翼的眼神,就差来一句问候,说卫尉辛苦,要不要请太医令瞧瞧?
  陈平微笑回应,一概婉拒,颇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之感。
  因为陈买,他从前的风评都碎成渣了,至于这些话,乃至暗地里的耻笑,不看不听不理就不会心口疼。不论新式肥有没有用,都获得太后赞赏了,还在乎别的做什么。
  ——他不觉得儿子鼓捣出来的东西能有大用,但作为父亲,总要加以鼓励,与陈买吃同样的苦,站在同一条战线上,陈买心想。
  和曲逆侯世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张侍中,自从纸张的生产走上正轨,张不疑更多的随侍天子身边,已经很久没有新差事了。
  樊侍中卷着衣袖,拎着一个木桶出来,只觉一股黑气从张侍中身上冒,再看,原来是错觉。他擦擦汗,叹着气对张不疑道:“农忙时节,爹都问我在宫中做些什么。要是他知道我随陛下在后殿施肥,还是偷偷的,都不叫梁王殿下发现,爹会不会打断我的腿?”
  也因这个,出宫前他都要沐浴一遍,换身衣裳,生怕被亲爹的狗鼻子闻出来,以为他进了不可描述的地方。
  樊伉说着,幽怨极了:“陛下不叫你下田,怕你顾不过来纸坊,我就惨了。不疑,陛下这是偏心,实话告诉我,你有多久没去少府了?”
  张不疑望望手中的笔,委婉答:“若你的字写得好看些,不是陛下看了都叹气的地步,奏疏誊抄非你不可。”
  说话间,有宫人匆匆前来,说梁王殿下请见陛下,陛下叫侍中过去。
  樊伉一喜,做好了冲进浴桶的准备,都怪这个张不疑,耽误了他沐浴的时间。转念一想不对啊:“哪个侍中?”
  宫人恭敬地答:“张侍中。”
  樊伉:“……”
  刘越过来,是为借用张不疑这个科研人才兼管理规划人才。炼丹室等同另类的工坊,如今琉璃又卖出三百万高价,梁王殿下觉得,炼丹室要增加几个,运作的模式也要变一变了。
  方士炼丹,不像生产马具那样,更多的是靠天时、靠灵感。有了资金,就可以聘请专业人员进行指点,炸炉另说,首先让琉璃稳定生产——那形似玉璧的配方,徐掌门已经鼓捣出来了,只盼能够进一步得到简化。
  张侍中严谨的科研态度,让他记忆犹新,刘越头一个想到了他。左思右量,刘越决定高薪聘请,现在他有钱,可以发三份工资!
  他才不会说自己又短暂地忘记了张不疑,心心念念都是方士。
  刘越扒拉着皇兄的手,敏锐地察觉到,刘盈的掌心纹路变得粗糙,正欲细看,就被揉了揉发髻:“朕已经叫张侍中前来,越儿尽管用,别和哥哥客气。”
  刘越总觉得皇兄有哪里变了。一抬头,温润的气质如初,他终是眨眨眼:“嗯!”
  张不疑前来报道的时候,眼睛不自觉地往刘越身上飘,听闻陛下的委派,连忙答应下来,少年严肃的脸变得春光灿烂。
  前后变化太过明显,刘越被他看得心虚,蹬蹬蹬走在最前。张不疑连忙跟上,问刘越:“大王所说的徐生,就是化水成冰、细针指南的那个名士么?”
  刘越觉得还是要体贴下属,放慢脚步,负手点头。
  张不疑心想父亲说得对,大王用人不计出身,就像徐生从前是个小乞儿,被一窝方士收养,如今却有了这样的造化。
  天地万物,都有它好的一面,也都有它不足的一面,谁又想得到炼丹炉也有大作用,而今人人排挤的方士,摇身一变成了化学家呢?
  曲逆侯世子有曲逆侯相助,就算不善言辞,存在感一向强烈;而父亲爱好养生,从不会在唯一的学生面前说他好话……张不疑心情沉重,感受到外力的压迫和内力的不足,再不努力,大王怕是记不起他这一号人了。
  暗中下定决心,张不疑认认真真签署保密制度,参观梁园上下,为日后的工作积蓄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首先效仿纸坊,进行任务分工与赏罚制度,由此可以调动化学家的积极性。其次,取长补短,学习墨家流水线,争取把每一个环节精简到最好!
  陡然实行签到制与责任制,方士们是懵逼的。
  新到来的侍中,据说极受陛下和大王重视,还张贴了一张作息表,规定几点睡几点起,徐掌门头一次看到的时候,脑袋一片浆糊。
  他急急找到张不疑:“侍中官,这睡得太早,该如何吸收月之精华,探索长生之道?”
  张不疑:“……”
  张不疑脑袋冒出一个问号,片刻缓缓道:“不练长生,练养生。”
  徐掌门失魂落魄地走了。徐生苦不堪言,这位张侍中不知为何,盯他盯得最紧,紧到他坐在属于自己的炼丹房内,忽然忘了炼丹的方法。
  开始实行新管理的第七天,徐生双目无神,再也找不出之前炸炉的感觉,索然无味间,随意拿了一味黑漆漆的料。
  “轰隆——”
  沉闷的声响传遍小院,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席卷了他,徐生大惊失色,扯开门向外扑,还是慢了一步,嗷地一声,飞在了半空中。
  听到巨响的前一瞬,张不疑带领前来视察的大王,往盛放琉璃的仓库走。
  刘越边走边沉思,眼底闪着光亮。卖琉璃的钱,他都分一半捐给国库,让母后不为大旱烦忧,至于能卖多少……楚王还没近距离地接触过,听说未来的造反家吴王也要入京了,长安将要开展诸侯王大聚会,刘越觉得这个时机不能放过。
  就交给徐生来办,他会装,仙气飘飘的推销最吸引人。
  虽然肤色健康了些,依旧有飘逸的气质,现在……
  刘越呆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一个小黑点飞在半空,又啪嗒跌落下来,脚下的大地颤了颤。
  第102章
  刘越呆愣的瞬间, 张不疑如临大敌,随侍身旁的武士齐齐持剑,密不透风地护在大王跟前!
  破碎的木片满天飞, 伴随着一声惨叫, 火星点燃了木片, 攀着徐生黑漆漆的、不复雪白的衣裳往上爬。
  他反应得快, 差一点就避免被压的命运, 但还是时运不好, 被气浪掀起又落下, 半只脚没拔出来。徐生犹如被踩尾巴的猫,叫得声嘶力竭:“救火, 救窝——”
  方士们被惊动, 脑袋接连探出门, 紧接着大惊失色。对于徐生远超前人的炸炉成果,他们或多或少感觉到畏惧, 终是抛开“神罚”这个念头,取水的取水, 拽人的拽人。
  武士们受刘越指挥, 也急急过去帮忙。徐生浑身都湿透了, 被抬出来的时候和落汤鸡没有区别, 不自觉地翘着腿, 双目无神,望着湛蓝的天空。
  因着反应神速,徐生浑身没有致命伤, 养一养就好,然而精神上的打击难以弥补。
  张侍中,要命啊……
  他差点就要和美丽的世界说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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