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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吕雉心尖崽 第11节

  不论是果决地说出“死”字,还是把饭吃了个精光,包括爱理不理的胆识,都和他年轻时一模一样嘛!
  他当亭长的时候,什么时候怕过沛县县令,决心起义被关在城门外,还不是里应外合把他给砍了?
  “……”想到这里倏然脖子一凉,刘邦一拍脑袋,呸了一声。
  这例子举不得,换一个。
  ……
  第二天还要回永寿殿理政,天还没亮,刘邦就起身了。身旁臭小子睡得香甜,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动静,他不禁呵呵,思量半天,到底没有去戳那包子似的脸蛋。
  又想起四子刘恒吃不饱饭的事,刘邦决心敲打敲打。真乃胆大包天,欺负皇子,当他是死的?
  吕雉已然在外候着,满是儿子睡不好觉的担忧。
  哪知皇帝眼下有着一圈青,瞅她一眼,叮嘱她好好整治天禄阁的人,摆摆手就走了。
  大长秋顿时出言:“皇后……”
  吕雉转过身:“去瞧瞧越儿。”
  入眼便是胖娃娃四仰八叉的睡姿,占了床榻的半边,长睫像扇子一般投下小片阴影,眼下别说青黑,连块痕迹都没有。
  她放下心来,冷硬面庞即刻变得柔软,示意大长秋脚步放轻些,不要打扰越儿的清晨酣睡,他一向要日上三竿才起。
  正要离去,耳边传来又软又迷糊的奶音:“阿娘……”
  母亲身上好闻的气息,还在襁褓中的刘越就记住了。他睁开一条缝,小胖手使劲揉着眼睛,揉了依旧不清醒的模样,朝吕雉伸出手:“越儿都没有和阿娘说晚安。”
  晚安和亲亲一样,一天都不能落下,需要补上才行!
  昨日生怕儿子睡得不好,又在思虑淮阴侯之事,因此半夜无眠。面对敞开的软肚皮,吕雉眼眶有些热。
  她搂了刘越在怀中:“阿娘听见了。”
  “嗯。”软软地应了一声,刘越幸福得不得了,早就把便宜爹忘到九霄云外,给母后脸颊印上一个吻。
  父皇怎么能和母后比呢?
  实在支撑不住,又打起了呼呼声,胖娃娃被困意打败前,小小声地道:“阿娘肯定没休息好……今天的午睡可不能落下。”
  吕雉什么都应他,嗓音柔得能滴出水:“好。”
  .
  昨夜戚夫人没能等到皇帝,还听说皇帝去了椒房殿,不相信之余,阵阵恐慌上涌。
  陛下多少年没有留宿皇后那了,怎么自从幼子出生,一而再再而三地破除习惯,还把她整整晾了一晚。
  陛下答应过她,不再宠爱皇子越的!
  便是听到刘邦派遣的小侍向她赔罪,说和皇后有政事要谈,戚夫人也咽不下这口气。如意在天禄阁读书,平日里比不上刘越那般闲,她怎么能让两岁娃娃夺走属于儿子的东西。
  精心地梳好妆容,又亲自指挥宫人做点心,待刘邦召见完大臣,戚夫人拎着食盒,袅袅婷婷地走向永寿殿,却发现人去楼空,陛下并不在这里。
  她压下心底的委屈,问守门的武士:“陛下呢?”
  陛下往椒房殿去了,还告诫他们闭嘴,这话可不能说。武士摇摇头,坚决不开口,戚夫人深吸一口气,去问另一个。
  另一个武士憋着脸,一副恪尽职守的模样,闷葫芦似的道:“臣不知。”
  戚夫人的俏脸越发铁青。
  真是笑话,她乃赵王生母,陛下最喜爱的夫人,怎的连一句陛下行踪都听不得,好像见不得人一样!
  殊不知刘邦又在椒房殿听壁角。
  有句话说的好,眼睛看见的、耳朵听见的才算最真,他若不听,哪能发现刘越那小子带来的“惊喜”。琢磨着得再来一次,便发现椒房殿进了外臣——辟阳侯审食其。
  审食其这个人,打仗不会打仗,理政不会理政,还有人到他这里打小报告,说辟阳侯纵容家仆,在外无比骄横跋扈。刘邦叫人查了查,这罪名有是有,但夸张了。
  光是侍奉他的老爹和妻子这一条,审食其功劳不小,有太上皇皇后护着,别人打小报告能成功么?
  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没有放心上。可现如今……
  刘邦眼睁睁地看着审食其进殿,出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个胖娃娃。
  胖娃娃乖得很,哪有在他怀里时的不情愿,灰黑色的眼睛弯起,正认真和审食其说着什么。成人俊朗,幼儿精致,远远看去像一幅画,养眼又和谐。
  刘邦:“……”
  刘邦:“…………”
  困困的刘越无法拒绝代步车,若真要刨根问底,还是便宜爹造的孽,可刘邦自己不知道。
  他回到宫中,已是压抑不住怒火,唤来中尉卿周勃:“越儿平日里做了什么,都给朕详细地汇报。还有审食其——看朕不脱他一层皮!”
  周勃大吃一惊。
  中尉掌管长安城的治安与纠察,探听情报亦不在话下;秦与汉初叫中尉,等到汉盛,便更名为“执金吾”,位列九卿之一。
  周勃英武的面庞显出老实人的纠结,陛下怎的忽然吩咐这些?
  辟阳侯也就罢了,竟还有关小殿下,周勃脸色严肃起来。自从上次执弓礼过后,朝中老兄弟就没有不念叨小殿下的,包括他。
  他还想着小殿下启蒙,让次子亚夫做殿下的伴读……
  刘邦下完命令,气便消了。审食其那家伙不可饶恕,至于刘越,多了解了解臭小子,有什么不好?
  瞥见周勃的神色,他笑骂:“想哪里去了?朕是想和越儿亲近!”
  周勃顿时请罪,高高兴兴地告退去查了。
  刘邦望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忘了什么。
  是什么呢?
  回头问近侍,近侍支支吾吾,片刻小声道:“戚夫人方才来永寿殿,陛下不在。”
  刘邦恍然大悟。
  为盯着刘越那小子,他都忽视了爱妃。选择性遗忘答应戚夫人的承诺,刘邦摸摸下巴:“去临光殿说一声,改日巡游上林苑,朕让她伴驾。”
  “诺!”近侍连忙走了。
  ……
  中尉出手,调查速度极快,却瞒不了椒房殿,也瞒不了吕雉。她的人手遍布大半长乐宫,有何风吹草动,多的是人争先恐后地来禀。
  “陛下这是吃味了?”吕雉长裙曳地,喃喃询问大长秋。
  否则为何要人上报越儿的日常,包括亲亲母后和抱抱母后?吕雉听完沉默良久,觉得刘邦此次回宫,脑子怕是不正常了。
  审食其不知怎么撞在了怒头上,不过此番受一些罪,她自会在后头补偿。
  大长秋也是面色复杂:“臣不知。”
  陛下这幅模样,居然像把小殿下放在了心上,而不是逗一逗,没兴致了就一脚踹开,转变之快,连她都看不明白了。
  刘越知道便宜爹听过壁角,却不知道他听过两次。这日听闻皇帝召见,胖娃娃睁大眼,怀疑自己听错了:“父皇要我去永寿殿?”
  吕雉轻轻颔首。
  永寿殿近侍在一旁谄媚地笑:“殿下,陛下吩咐的车辇停在外头,保证热不着殿下!”
  刘越觉得离谱。
  便宜爹难不成还喜欢上了他的叛逆与视而不见,觉得朕一生没看到过这样有个性的儿子?白嫩的脸蛋肉写满严肃,刘越迈开胖腿,先与母后软软地说再见,转过头,又变成表情冷酷的小皇子了。
  到了永寿殿,刘越一眼发现坐没坐相,于案后翻看竹简的刘邦。
  却见刘邦目光沉沉地望过来,仔仔细细打量他半晌,指了指自己的面颊。
  ?
  刘越缩回爬门槛的脚步,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刘邦开口了:“亲。”
  皇帝终于发现,这小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玩得熟练无比。
  对母后那就是天下第一贴心,谁看了不眼热?亲亲抱抱还有晚安,每天都不落下,他听周勃汇报如听天书似的,愣了好半天。
  刘邦心里痒痒,不平衡啊。审食其一个外臣都能抱,他一个亲爹倒是不行,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实在忍不住了,就把臭小子召过来,还用了命令的语气,无论如何,朕得和他母后一个待遇。
  刘越:“……”
  胖娃娃脸色一变,罕见地发起了青。
  幸好中饭吃得早,不然浪费粮食,该是多么可恨的事,他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刘越正犹豫跑不跑,抗旨不遵会不会被砍头,刘邦砰地搁下竹简,鼻子喷出一口气,露出慈祥可亲的微笑。
  “明儿随朕去上林苑,否则再没有牛肉吃,起居搬来永寿殿。”
  这句威胁威力极大,刘越沉默下来。
  上林苑?母后去吗?
  看样子母后不去,那他一个人,也没有什么意思。
  刘越脸蛋不自觉地鼓起,慢吞吞地答:“哦。”
  想了想,不如给母后摘一束花,如今是盛夏,定有许多好看的鲜花。
  然而上林苑没去成,翌日,安稳不到半年的边境烽火重燃。
  烽火席卷燕、赵、代三国,大汉十年夏,跟随皇帝打天下的功臣之一,赵国相、阳夏侯陈豨反了。
  此次谋反声势浩大,牵连甚广,刘邦不得不御驾亲征!
  亲征多则一年,少则三月回不来,知晓叛乱最后会被平定的刘越心满意足,世上还有这种好事?
  可长乐宫外,气氛祥和的长安城陡然变得紧张,刘越发现母后随着便宜爹的出征,非但没有清净下来,反而越发忙碌。
  椒房殿的宫灯常常燃到夜半,就如今日。用过晚膳,吕雉闭目跽坐,抚了抚冰凉的眼周,随即睁开眼。
  陈豨谋反,京中证据直指淮阴侯。陛下是想韩信活着,还是想他死?
  忽然间,门外冒出一个小脑袋。精致的五官藏了一半,吕雉失笑,朝胖娃娃招了招手:“过来。”
  刘越扑进母后的怀中,用小胖手环住她。
  继而仰起漂亮的脸蛋:“阿娘为了什么烦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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