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祝公子,方才多谢了。”
“解公子不必客气,应该是我来道歉。如果不是我突然叫你,你也不会差点落入水中。”
原来你也知道啊,谢承运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不知祝公子叫我,所谓何事?”
“我在远处见公子面熟的紧,一听名字,我们果然认识。”祝兆笑着说到。
“哦?”谢承运有些惊讶,他确定他从未见过祝兆。
“解公子不认识我,但一定认识家妻。”
“家妻…你夫人不会是…”谢承运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
祝兆一把展开折扇:“没错,家妻正是语怜怜。”
世界这么小的吗,我淦。
“可我与祝公子从未见过,祝公子如何认识我?”
“实不相瞒,解公子当时喝醉了。我正在马车上等夫人,远远瞧过一眼。”
如此丢人的场景被人看到,谢承运略有些尴尬。但又暗自庆幸还好刚刚没在慌乱之下报上大名。
祝公子往前走了两步,“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不如我们去亭中小坐如何?”
谢承运点了点头,小桥狭窄,他们挨的有些太近了。
谢承运闻到了祝兆身上的香味,又是这股熟悉的味道。
刚到亭中坐下,谢承运便迫不及待道:“祝公子身上的香味十分奇特,不知用的是什么香?”
“我这不是香。”见谢承运疑惑,祝兆笑道:“是坞金散的味道。”
“坞金散?这是何物。”
“这是由碎金混合各种香兰药草制成的,现在大家都以服用坞金散为风尚。吞食后通体生香,还可以看见梦中之物。大家现在就在服散,解公子若是感兴趣,不如也去试试?”
谢承运惊呆了,这不就是古代版毒品吗。
“朝中不禁吗?”
听到这,祝兆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谢公子真是说笑了,坞金散又不是什么毒物。反而可以强身健体,灵感迸发,传闻谢承运谢丞相也会服散呢。”
我靠,这是都是哪里来的谣言。
谢承运的眉毛直跳,下定决心等他有时间了。一定要把乱造谣的人通通抓起来关大牢,杀鸡儆猴。
就在这时顾悯生找来了,远远朝他行了个礼,谢承运知道顾悯生这是打探完事情回来了。
便也朝祝兆行了个礼道:“祝公子,我有事便先行告辞了。”
祝兆摆手笑道:“解公子慢走,有时间记得来我们府上玩。”
谢承运差点又被这句话吓得掉入池中。
一群人聚众吸毒没啥好看的,刚好也快到韩大夫规定的回家时间了。
于是谢承运准备带着顾悯生直接打道回府,边走边问道:“方才哪位作诗的是谁?”
“叫什么苏迎席,也是有缘,刚好是陛下登基第一年的春闱进士。”
“他胸藏文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此事说来话长,他当年的进士是您定下的。大家都以为是您的人,后来不小心卷入党派斗争中,没人护着,便成为士族斗法的牺牲品了。”
谢承运头疼,感情这里面还有他的事,那人不得恨死他了。
“你多多留意一下,若他还有意为官,便引荐他去见庄兄。”
“是。”
刚出未名园门,便有春风袭来。
几个小孩蹦蹦跳跳的唱着歌谣,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
二月二,
花朝节。
大家来扮百花仙,
百花仙人来滁江。
滁江河畔有大船,
船上一齐放花灯。
烈火苒苒现奇迹,
神女仙童迎花王。
此时距离花朝节只有三天,街上姑娘都在为扮花仙做着准备。
灯火阑珊,笑语晏晏。但不知为何,这一派祥和的画面,却让谢承运内心难安。
第12章 梦蝶
谢承运站在原地,刚刚有什么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眼里晦暗不清。
顾悯生站在他身后,看着人群熙攘的大街。
“悯生,你再去替我查查方才在亭子里和我说话的姑娘是什么身份。”
顾悯生有些惊讶:“姑娘?那不是位小公子吗。”
谢承运笑了,一边上马车一边道:“不,那是位姑娘。顺便再去查查语怜怜,看看她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朱允胤跪在先帝牌位前,他已经在这儿跪一夜了。
腿脚麻木,只有太监来送饭,谢承运没来看过他一眼。
是对他失望了吗?还是觉得他不配为帝?也对,父亲二十岁时就已是皇位的胜利者。
先太子被贬赣州,永世不得入京。三十选拔人才,有了可以留册青史的龙虎榜,又推行明昭变法,减税。
上梁百姓无人不敬爱父亲,死后自发守丧。
但比不上父亲也没关系,朱允胤猛的砸了下地面,手上流出鲜血。毕竟他还年轻,相父也年轻,未来还有无数机会可以证明自己。
天黑了,这里只有长明灯还亮着。风呼啸而过,颇有些吓人。
“朱允胤。”
“朱允胤。”
夜色里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朱允胤警惕的站起身来,环顾四周。
“谁?出来!”
大殿里空无一人,只有蜡烛忽闪。
“你要阻止他。”
朱允胤皱起眉:“阻止谁?”
良久的沉默后,声音再次出现:“谢承运,你要阻止谢承运上船!”
不知为何,朱允胤从这声音里听出了几分凄凉。
“真是笑话,谢相在京城呆的好好的。怎么会跑船上去?”
不过这人倒是提醒他了,明日就是花朝节。他定要趁这个机会出去,说不定相父心软,还可以一起游街赏花神。
花朝节!
朱允胤想起来了,上次在摘星阁,他好像听人说过这次花朝节会有游船。
滁江游船祭花神,日日夜夜岁平安。
出宫前锦衣卫与他说过,相父好像对这次花朝节格外上心。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朱允胤喊道,可是再无人回应。
但明日就是花朝节了,他该怎么出去?
谢承运坐在椅子上,接过顾悯生递来的资料。
祝兆果然是女的,和语怜怜住在一起这事,倒没有骗他。
语怜怜久居京城写话本,祝兆却是前几日才来的。
顾悯生看谢承运翻资料,小声道:“丞相,她们二人有什么好查的。两位姑娘在一起有诸多不便,怕被人欺负,扮成夫妻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谢承运看了他一眼道:“你知道坞金散吗?”
“倒是听说过一些。”
谢承运拿起灯罩,将资料点燃,看着纸张缓缓变成灰烬,被风卷起:“你就不好奇,这坞金散是从哪来的吗?”
顾悯生皱眉:“丞相的意思是?”
“你说巧不巧,这祝兆一来,坞金散就在京城成为雅士之风尚。就连语怜怜的话本,也对坞金散及尽吹捧。”
“属下明白了。”顾悯生是个聪明人,听了谢承运的话,立马转身离去。
谢承运靠在椅背上,内心祈祷自己的推断不会变成现实。
“杜鹃泣血,助我承盛世太平!”
大船上,众人喊着口号,齐齐下跪。头贴地面,极尽虔诚。
香火袅绕,供奉的是位头罩红布的神祇。神祇看不见脸,六手三足坐于仙鹤上。
有一名女子脸上画着图腾,身穿五彩锦衣立于神像旁。
人们拜神亦是拜她,红布遮住了她的眼,船上全是痴狂的教徒。
谢承运的眼皮已经跳了两个时辰了,他不断安慰自己,这个时间线还没有杜鹃血。
亦或者是,杜鹃血这个时候还未成气候。
在原著里,杜鹃血先是散播瘟疫。
又在瘟疫来的时候广施符水,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人们喝完符水后,症状确实减轻了。
再加上谢承运的铁血手腕,加入杜鹃血的人数不胜数。
花朝节人数众多,是个搞事情的好时候。
瘟疫源头一定要放在人最多的地方,如果是他,他会怎么做呢?
夜晚寂静,只有几声若有若无的虫鸣。
谢承运猛的睁开眼,想到了街上的歌谣。
二月二,
花朝节。
大家来扮百花仙,
百花仙人来滁江。
滁江河畔有大船,
船上一齐放花灯。
烈火苒苒现奇迹,
神女仙童迎花王。
任谁大晚上被人从床上薅起来加班都是不爽的,李寻光也不例外。
但下一秒,他的脑子就清醒了。
“什么?你说花朝节禁止聚众,禁止游船?”李寻光瞪大了双眼,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谢承运放下手里的茶盏,缓缓点头。
“谢相,这是不可能的。”李寻光看着他的脸道:“花朝节扮花神的习俗传承了上千年,更何况这是民间自己组织的活动,你我没有任何立场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