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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驯养幼年自己 第114节

  就像在中央星时, 他在夜晚偷偷潜入裴琮的卧室里, 做的那些事一样。
  西泽尔的手掌贴上裴琮的喉咙,在那片柔软的皮肤上施加压力。
  他的手掌在裴琮的喉结处摩挲,让人有种随时会被掰断脖子的错觉。
  杀戮后吞噬,这是虫族对伴侣的本能。
  就在他按上对方腰侧, 打算再来一次前——
  裴琮缓缓睁开了眼。
  睫毛微动,印入眼帘的是一双幽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与他对视。
  西泽尔见他醒了,节肢缠绕上去,恋恋不舍地磨蹭着裴琮的皮肤,沿着脖颈、胸前那些细密的痕迹,反复游移。
  明明只是贴着皮肤,却让裴琮产生一种极其危险的错觉——
  好像下一秒,这些节肢就会狠狠刺入他体内,将他钉死在原地,不许他逃离。
  西泽尔知道他的癖好。
  这是在引诱他。
  裴琮呼吸不禁乱了一下。
  他的身体透支得厉害,还在消化刚刚极限的疲惫和过度刺激。
  虽然作为污染者,裴琮现在的身体已经足够强韧,但依旧经不住这种强度的折腾。
  裴琮竭力维持自己的清醒,撑起身,侧开了头不去看对方的眼神,努力平复自己的欲望。
  西泽尔却仍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眸色深沉,一如既往的阴郁。
  西泽尔见到裴琮没有接受自己的邀请,眯起眼睛,半晌才慢慢收回漆黑的节肢。
  在离开之前,还不忘用锋利的骨刃在裴琮的皮肤轻轻蹭了一下。
  裴琮的衣服被撕成了碎片,幸好西泽尔穿了外套,他只能勉强将就套上。
  西泽尔抓住裴琮的手腕,解下自己的外套,想替他穿好扣好,被无情拒绝。
  他们起身寻找出去的方法。
  在巢穴内,他们发现了不少人类的尸体。
  有的是腐败多时的残骸,被巢穴当成养料,早已看不清模样;有的则还尚有人形,显然是近期闯入的,再也没能逃出去的失败者。
  裴琮蹲下查看了几具,目光沉沉。
  他很快就意识到问题所在。
  这个巢穴某种意义上,是“活的”。
  和虫母不一样,它有自己的意识,容许你进入,但不会允许你出去。
  西泽尔神情没什么波动,他体内的血脉让他隐隐约约摸到了这片虫巢的规则。
  他没有无头苍蝇一样乱转,而且遵循着一种模糊强烈的直觉,拉着裴琮找到了路。
  “跟我来。”
  他们原路折返。
  再次回到虫母死亡的那片核心,之前满地混乱、污液横流的痕迹竟然几乎全部消失了。
  整个巢穴以某种方式自我清洁,吞噬了腐败的痕迹,回归之前的沉寂。
  在下一个闯入者出现后,又会出现新的虫母。
  西泽尔站在腔体的中央,虫翼微张。
  他没有立刻动作,缓缓闭上眼,片刻间,四周的一切声响仿佛都消失了,只能感受到某种来自血脉深处的召唤。
  在这种意识本能的牵引下,西泽尔遵循着虫族引导,试图找到核心的根源。
  虫翼振翅,翅膜震动时在巢壁上荡开一层细密涟漪。
  在虫母高台的后方,厚重的缫丝壁缓慢褪去,露出一道缝隙。
  一扇漆黑的大门。
  门后藏着的,是巢穴沉睡多年却仍能存活的秘密。
  裴琮四处查看了一下,没有找到任何能开启的机关。
  西泽尔鬼使神差走到门的面前。
  他将手掌抵在了门上,好像感知到侧同族的气息,大门缓缓从沉眠中苏醒。
  深处传出“咚”的一声钝响,它自动开裂,粘稠的膜层向两侧褪开,一道狭窄幽深通道显露出来。
  西泽尔踏入其中的刹那,竟莫名感受到一种“亲切”的气息。
  那气息带着某种古老而庄严的感觉,像族群中的长辈,温和地将所有虫种召唤回巢。
  通道内十分安静。
  一些种虫的残骸散落其间,形态诡异。
  有的只剩下上半身,有的下半身几乎被啃噬殆尽,却没有任何挣扎痕迹,反而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满足的神情。
  这些……是陷入虫母幻境后的种虫。
  它们死前一直在“交/配”,被幻觉温柔包裹,在无尽的快感与幻梦中反复奉献自己,直至死去,再被虫母吃掉。
  西泽尔能从这些同类身上,感受出幸福到麻木的情绪。
  因为太爱自己的伴侣,只有将伴侣彻底吞噬才能满足。
  他揽住裴琮的手收紧,眼神晦暗。
  通道尽头是狭窄的空间,本应沉寂的能源核心缓缓亮起。
  它支撑着整颗星球运转至今,维持着虫巢的繁衍与防御。
  空气微颤,巢穴感受到了裴琮的进入,本应启动防御程序,将入侵者绞杀。
  但在西泽尔的影响下,什么也没有发生。
  西泽尔脚步未停,虫翼轻展,跟随着指引走上中央的高台。
  巢穴的意志苏醒过来。
  整个空间都在以某种频率震荡。
  来自相同血脉的低鸣在整个意识层面扩散开来。
  它认出了西泽尔。
  这个小家伙是个强大的同类。
  虫巢意志才不在乎什么异种不异种,所有拥有虫类基因的孩子,都是它的后代。
  西泽尔的脑海一痛,他踉跄了一下,随后这种痛被温和地抚慰,一道声音出现在他的意识深处。
  虫语低缓悠长,像某种远古的梵音在他的意识中回荡。
  那是虫巢意志的声音,只有西泽尔能听见。
  裴琮站在西泽尔身后,察觉到西泽尔的眼神变得迷蒙。
  即使知道虫巢是最看中同类,绝对不会杀了西泽尔,裴琮还是握紧了身后的能源枪。
  西泽尔站在光影交错的虫巢核心中,眼神空洞了,意识被拉入黑暗。
  周围空空荡荡,虫巢意志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因为这次放出去的虫母被杀死了,它好奇地问:
  “那是你的伴侣?”
  西泽尔没有迟疑,点了点头。
  沉默片刻,虫语再次回荡:
  “他是人类。”
  那语调中没有情绪,只是在简单陈述事实。
  可就是这一句,让西泽尔紧绷的神经濒临失控。他的指尖掐入掌心的血肉中,血液沿着节骨滴落。
  他早就听够了。
  联邦的人说他是污染者,是基因废品,连靠近裴琮都被指指点点。
  因为污染者的身份,他被指责疯狂,连活着都不配,更别说和裴琮在一起。
  但现在,连虫族都想拆散他们。
  凭什么?
  为什么谁都在说他们不合适?
  凭什么每一个人,都敢妄图评判他与裴琮之间的联系?
  西泽尔眼神骤然变冷,眼底的墨色被暴戾搅动,十分骇人,仿佛要将整个虫巢意志彻底击溃。
  那道声音显然也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波动,语调微顿,解释道:
  “别激动,我只是好奇……毕竟虫族与人类,天差地别。”
  “我们的结构不同,情感表达不同,繁衍方法也不同。你也知道……”
  西泽尔打断了它,冷声道:
  “那又如何?”
  它的声音轻轻停顿了一下。
  接着,虫巢意志继续说道:
  “虫族的本性是无法被控制的。”
  “你注定会杀了自己的伴侣。”
  西泽尔猛然想到通道内,那些幸福的种虫的尸体,又想到和裴琮亲吻时,那种不可言状的残忍冲动。
  吞噬的欲望,杀意与爱意交织,让他在进入裴琮的同时感到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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