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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驯养幼年自己 第57节

  西泽尔睁开眼, 意识被重新装进身体里,那些缠绕在神经上的暴躁、排异、撕裂感......消失了。
  西泽尔感受到,他的身体运作变得轻盈, 协调, 强大。那些让他痛苦的东西,被一点一点抽了出去, 取而代之的,是裴琮身体里的基因。
  因为裴琮想让他活下来。
  想到这里,胸口某个地方便发出一阵几近炙热的情绪。
  西泽尔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攀上裴琮的身影。现在每一根不再疼痛的神经,都在叫着那个名字。
  裴琮。
  实验室的门被打开,金属滑轨摩擦的声音让西泽尔陡然抬头。
  看到裴琮的那一刻, 西泽尔才如同踩到地面上, 确定了自己活下来的事实。
  真好, 他们两个人都活了下来。
  西泽尔的基因抽离很成功。
  抽离后,每一场实战训练中,西泽尔都表现得压倒性强大。只需要再进行一次基因抽离, 他的基因就会彻底稳定下来。
  比起上辈子同时间段的裴琮,西泽尔的实力远远走在了前面。
  裴琮却觉得这并不是好事。
  污染者的进度一旦没有缓冲, 能力往往先于意识扩张,而这在废星是致命的。掌握得太快, 心性却没有及时跟上, 很容易阴沟里翻船。
  而且最近这段时间, 西泽尔在黑市区风头太盛, 急需要找个地方好好训练。
  主城区的动荡,黑市区鱼龙混杂,各方势力开始关注西泽尔,科研区更是地形有限、施展不开。
  继续留在联邦控制范围内, 只会让西泽尔迅速暴露在不必要的监控与舆论中。
  为了磨砺西泽尔的心性,他们再次进入了旧址废墟。
  裴琮想让西泽尔彻底掌握他的力量,让力量沉下去,而不是浮于表面。
  这次进入旧址废墟的一共六人,除了西泽尔和裴琮,还有艾洛、晏止、维兰德和被从无主之地拽过来的哈克。
  他们回到了那片荒凉、污染、充满危机的旧址废墟。
  之所以带上哈克,是因为接下来如果要对抗联邦,就急需真正意义上的武力支持。
  在联邦的洗脑教育下,任何联邦的技术成果都会引起废星上的轰动,不止是主城区,连最底层的污染者都会议论纷纷,与有荣焉。
  他们为联邦的强大而感到自豪。
  联邦竭尽全力向整个系统灌输一个观点——
  联邦的财富,就是整个人类的财富。
  即使是废星最底层的污染者,一想到联邦的科技和污染者们曾经作出的伟大贡献,便会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仿佛那真的是属于他们的荣耀。*
  当连底层都开始为压迫者鼓掌时,反抗的根就已经被剪断。
  与其试图唤醒平民区的人心,不去用武力彻底打碎这种制衡。
  而哈克不只拥有对机械的疯癫热爱,还有一颗不受联邦和道德标准约束的大脑。
  他们需要这样的力量。
  旧址废墟曾是星战爆发的战场。
  现在虽然只剩一地碎裂残垣,但在哈克眼里,这里简直就是一座沉睡中的军火工厂。
  在裴琮点拨下,哈克开始拆解地面下掩埋的弹体、破财的武器、甚至尝试还原战舰级核心,兴奋到彻夜不眠。
  至于艾洛和晏止——
  裴琮的魔鬼训练没有放过他们。
  他们每天被折腾得上天入地,废墟里满地乱跑,时不时还得陪着哈克测试新武器,活得生不如死。从日出折腾到深夜,幻境、实战、体能、极限抗压一项不落,几乎把人往死里逼。
  他们俩有时候垂死梦中惊醒,发现自己居然真的还在训练,恨不得一觉睡死过去。
  晏止骂到嗓子都哑了,艾洛几次试图靠“装晕”躲过,结果第二天训练内容翻倍。
  他们只能安慰自己——至少西泽尔也一样,每天训练结束脸色都惨白,身上伤痕没断过,连话都说不全一句。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错了。
  错得离谱。
  他们的训练根本就是顺带,他们真正的角色是陪跑,是裴琮给西泽尔准备的活靶子。
  他们一天训练全靠裴琮口头说,而西泽尔的训练计划写了整整三页纸,不带空行的。
  艾洛偷翻过一次,吓得当场把本子合上,精致的脸上一片苍白:“……我以为他想把西泽尔训练成战士,没想到是要打造一把生物武器。”
  晏止咬着牙:“生物兵器也没这么玩。”
  裴琮对他们,三言两语;对西泽尔,事无巨细,从呼吸频率到爆发时间的调整全都精算。
  但别的不说,裴琮那三言两语的训练,效果就是立竿见影。
  晏止一开始确实厌恶影蝠,但早在被裴琮送去维兰德那边开颅分析那天起,他就下定了决心,要跟着这个男人走到底。
  西泽尔每天都想弄死他又怎么样?
  管他妈的,裴琮可是私下亲口答应过他,会带他摧毁联邦,为他的家族复仇。
  在这片废土上,能听到这样一句话,比任何承诺都更让晏止心动。
  这点痛,晏止终究有少爷的骨气,咬着牙忍了。
  至于艾洛,说实话,他对联邦没什么深仇大恨。
  他不是晏止那种从小血海深仇,也不是哈克那种技术疯子。他只是长得漂亮,半辈子就被人当作货物一样辗转在不同的主人手里。
  他是那种眼皮子浅的家伙,又惜命,没想过要推翻什么体制,也没幻想过重建世界。他要的不过是个能喘气的地方,一个别天天有人拿鞭子抽他的位置。
  如果不是裴琮把他从地下拍卖场里拎出来,他大概率现在还在给哪个中层权贵当“小宠物”。
  他之所以现在还没偷偷跑路,每天被训练到头晕眼花,其实只有一个原因:
  他是西泽尔的二五仔,负责监控裴琮。
  他被绑定了基因锁链,每隔几个小时就要向西泽尔同步一次定位数据,定点报告裴琮的行踪、言行、接触对象。
  艾洛也说不清西泽尔是个什么变态,他只知道,他不干小命真的不保。
  而对裴琮的训练,接受程度最高的就是西泽尔。
  体温失控,身体反复拉伸中渗血,他都不为所动,丝毫不放松,仿佛一台不知疲惫的机器。
  尤其是感受到裴琮在他身上花心思后,那整整三页纸的训练计划,别人觉得那是折磨,西泽尔却觉得爽得要命。
  这说明裴琮在看他,在关注他,在为他花精力。
  只要能让裴琮满意,别说这点训练,哪怕现在让他冲进雷区最深处,他都不带眨眼的。
  只是,有一点让他压不下心里的刺。
  ——艾洛和晏止。
  他看见裴琮指导他们,心里的嫉妒就疯长起来。
  为什么他们也能得到你的目光?
  明明训练是为他定的,明明计划是他一个人的,为什么还要跟别人说话?
  这种情绪,让他在训练中对晏止和艾洛下手更狠。当晏止和艾洛连他十分之一的要求,都没有完成时,西泽尔甚至会产生一种微妙的自得。
  都是废物,怎么比得上他。
  当然,单单是在他身上花精力,并不能完全安抚西泽尔。
  真正让他期待的,是每天训练结束之后的——“小环节”。
  这个环节没有被写进训练计划里,也从来不公开安排。但它每天都会出现,准时,隐秘,如约而至。
  训练结束,他一身汗,指节开裂,胸口还在剧烈起伏。裴琮会坐在他旁边,蹲下身,低头处理他身上的伤。
  这是属于他的时间。
  他能因为那只手落在自己皮肤上的温度,在心底反复回味到深夜。
  伤得重了,西泽尔就能压着裴琮肆无忌惮地咬,那种半压制的、近乎占有式的举动就顺理成章地发生。
  更过分的时候,西泽尔会低下身,手指轻轻搭上他的腰侧,试探边界。
  西泽尔最近发现,比起让裴琮为自己服务,他更喜欢主动为裴琮疏解欲望。
  他喜欢看裴琮眉眼淡淡、却被他逼得略显迟疑的样子。喜欢他一句话没说,身体却微微僵住,让他有种几近痴狂的满足。
  像冰层底下,摸到一颗火星。
  手指滑动缓慢又细致,力道也不似训练时那般锋利,而是带着某种压抑已久的欲望与控制感交织的侵占。
  裴琮有时候会低声吐一句:“别闹。”
  可“别闹”这两个字落在西泽尔耳中,听起来反而像是默许。
  反正没推开他不是吗?
  西泽尔浑身是汗,手掌还有擦伤未愈,就贴上去。故意似的把嘴贴近他耳侧,原封不动把裴琮的话还给他:
  “这么快。”
  他们的频率一直保持在一天一次,轮流值班,今天可能是被西泽尔咬狠了,吸多了血,裴琮结束得格外快。
  事后,裴琮总是那副淡淡的模样。
  起身,扣好衣服,神色平静,连一句评价都吝啬,所有的喘息、撕扯、触碰都不值一提。
  裴琮一向从来没有疏解的冲动。他对这类事,没有明确的兴趣。少年时也曾有过几次身体反应,那是年纪在成长、荷尔蒙在催促,是某种生物本能的躁动。
  可他从不放任。
  只是冷冷地看着,任由那股欲望在体内缓慢升腾,又等它自己散去,甚至带着某种旁观者的冷静。
  对裴琮来说,身体从不是慰藉,也不是享乐的器官。
  现在只不过是对西泽尔的例外。
  西泽尔靠在墙边,心里就泛起一点控制不住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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