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时绫忍着笑,意识到自己有些冒犯了,又说:“不胖不胖,逗你呢。”
  白虎转头费力地看看自己的身子,似乎意识到时绫说的没错,沮丧地耷拉下尾巴,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趴在地上用爪子捂住脸。
  “真的。”时绫无奈地蹲下身子,欲摸白虎的脑袋,“明明很可……”
  话说了一半,时绫顿住了,五指动了动,又抓了两下。
  白虎焦急万分,嘤嘤地哼叫着站起来,原地转了好几圈。
  时绫低头看了看脚踝处白虎留下的口水,指尖微颤摸了上去,随即看向指腹。
  干的。
  什么都没有。
  可明明……
  时绫不敢置信地再次伸手,眼睁睁地看着手掌穿透虎头而过,只抓到一片虚无。
  “萤虎,到我这来。”时绫慌了神,唤着白虎的名字,欲将它拥入怀中。白虎听见时绫叫他很是高兴,丝毫未犹豫一头扎了过来。
  然而依旧如此。
  白虎撞在了时绫身后的石凳上,痛苦地呻吟一声。时绫心疼不已,想像以往那样安抚它,尝试了许久都摸不到,眼眶都急红了,只得一个劲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萤虎,都是我的错。”
  时绫手足无措地跪坐在地,双手不受控制地颤动,四肢冰凉,不甘心地一次又一次地去触碰白虎,无一例外。
  “怎会如此……”时绫哽咽道,胸腔剧烈起伏着。
  白虎一点也不生时绫的气,反而很关心他,此刻看着他脸颊缓缓滑落的眼泪,急得想来给他舔掉,却只舔到了漂浮着的粘腻花香。
  努力半晌,终于是死心了。白虎蹲坐下来,眼中尽是担忧,静静地陪在时绫身边。
  哭累了,时绫用袖子擦干眼角的泪痕,红着眼睛不知该说什么,他压下一口气想坐回到石凳上,却直接跌到在地。
  如今连石桌石凳他都碰不到了吗?
  那……
  时绫茫然地眺望花草满地的园子,喃喃道:“我会不会彻底消散?”
  “不会不会!”
  一道中气十足的回答吓了他一跳。
  时绫只觉耳熟,还未看清究竟是何人,白虎便嗖地一下挡在了身前。
  “哎呦喂,绫绫,快给这尊大佛弄走!”
  来人衣衫褴褛,鞋子上都是壤土,看着苍老,可精气神好的不得了,此刻爬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惊恐。
  时绫歪着头,有些意外道:“老蘑?”
  老蘑身上还散发着壤土的幽香,听到他的回答有些气恼,眉毛都快竖起来了,“怎么?才多久不见就不记得我这个老蘑菇了?好不容易才给你召来!你这反应真是寒我的心哟。”
  时绫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模样,将白虎唤到了身边,拧着眉十分不解,“多久不见?什么意思啊?”
  老蘑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摆摆手,“罢了罢了,你无事便好。”说完便绕着他仔仔细细瞧了许久,一边摸着胡须一边自言自语。
  “倒是没瘦。”
  老蘑颇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随即愤愤道:“那个牡丹仙,真是不可理喻,竟敢私自将灵界小花精下贬至凡间!”
  时绫完全不懂老蘑在说什么,气得上蹿下跳通红着脸的老蘑菇精看得他眼睛都疼了。
  老蘑一顿发泄过后,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拿起石桌上的茶壶将茶水一饮而尽,抹了一把嘴角的水渍,看着时绫呆愣的模样很是心疼。
  “绫绫啊,你别害怕,你可是我从那么丁点大的一朵小花看着长大的。”老蘑夸张地用手指比划一下,紧接着叹了口气,“我不会放任不管的,就算是元神尽散,我也……”
  老蘑像是被突然掐住了喉咙,什么声也没有了,时绫有些焦急地起身,想问点什么,可自己和老蘑一样,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还在喋喋不休的老蘑压根没注意到时绫的不对劲,更不知道自己所说的话一个字也传不进他的耳朵里了。
  时绫想拽老蘑的袖子,却和方才一样,直接穿了过去。
  眼看着老蘑和白虎的身影越发模糊,时绫拼命想要抓住他们。当老蘑到余光瞧见时绫在逐渐消失后,猛地拍了一下脑袋,冲他大喊道。
  时绫断断续续只听到了四个字。
  “绫绫,等……带……”
  第22章
  狼妖不懂时绫究竟是怎么了,只见他刚刚还笑着,转眼又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
  他将爪子递了去,时绫挥舞的手找到了依附,立马环住他的手臂,还用脸蹭蹭爪子。或许是他掌心的肉垫太过粗糙,没抱一会就被时绫蹙着眉头嫌弃地推开了。
  时绫接着难受,一直断断续续地流泪,眼睛一圈哭得红肿。哭声虽细小,可狼妖还是心烦意乱。
  哼哼半晌,时绫不自觉地曲指抚了一下右眼的泪痕,眼皮顿时染上绯色,褶皱处赤色的小痣,平日里几乎是看不见的,只有完全闭上眼睛才能显露出来。
  狼妖沉声盯了许久,喉处上下滚动。
  还陷在梦中的时绫对狼妖的想法一概不知,他四处摸索着,想找到可以抓握的东西。
  狼妖的目光始终落在时绫害怕又可怜的脸上,根本没注意到他的手此时已经游移到了哪里,刚想抚摸那颗小痣,下/身蓦地一紧。
  狼妖眼神即刻暗了下来。
  时绫病气反反复复,嘴唇又苍白起来,再度烧红的脸颊与红肿的眼眶无一不在告诉他。
  怀中的凡人病着,病得还不轻。
  压下眸中翻涌的情绪,恶狼沉着脸将时绫的手扒开,或许是力道重了些,时绫疼得轻颤。狼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不予理会。
  手腕处被他碰过的地方渐渐显现出一道刺眼的痕迹,凡人果然娇弱麻烦,他分明没用力。
  时绫不是娇气的性子,如若没有狼妖在他身上作乱,平日里磕碰或受点小伤,不会哭哭啼啼个没完。
  如今他没有意识,吃痛后自然委屈,刚小心翼翼地哽咽两声便被狼妖发觉。恶狼被时绫折腾的一点法子都没有,看着他可怜兮兮地缩着身子,还有肿起的眼睛,再放任他哭下去恐怕是要睁不开了。
  他受够了时绫的低声啜泣,只想清净一会。
  没有丝毫犹豫,甚至称得上急切地舔上那道红痕,细瘦的手腕他轻而易举便能含住,轻轻将其在满是锋利兽齿的口中啃啃咬咬。舌头上没有倒刺,故而无论如何用力都不会伤到他。
  寂静的小山洞中久久回荡着滋滋作响的水声。
  他的舔舐似乎很有效,时绫果真没再哭出来,看来是不疼了。
  狼妖若有所思地紧盯着被他留满口水的手腕,不禁甩了甩尾巴,有力的尾尖拍打在石壁上发出一声闷响,他侧头扫过那条宽大蓬松的狼尾。
  自那日后一切都变了。
  凡人每每落入他视线之时,心总会不自觉地颤动加快。就连身后无用的东西好似也变得越加乖顺了,轻易便能驾驭。
  如绸缎般的发丝凌乱在胸前,恶狼极力收着爪子拨去一旁。唇瓣逐渐有了血色,也正是这张薄唇曾夸赞他好看。
  恶狼静静地想着,尾巴却翘得老高。
  这个凡人说过,喜欢他的尾巴。
  恶狼又开始生闷气,可转念一想,尾巴本就是他身上长出来的。
  说不定是凡人找的借口罢了。
  喜欢尾巴定是喜欢他。
  恶狼耷拉着耳朵仔仔细细地想着,想了很久很久,久到天上翻起鱼肚白,久到晨间的第一缕日光头一回缓缓打进了洞口,将溪水照的波光粼粼,鱼儿欢快地游来游去。
  阴森潮湿的山洞不再可怕,有了生气,
  狼妖犹豫半晌,破天荒地将尾巴轻放进时绫怀中,松懈下来快要有时绫身子那么大一条的尾巴,毛乎乎的,抱在怀里又软又暖,嗅着还有狼妖冷冽的气息。
  时绫不再四处乱摸乱抓,抱紧尾巴不松手,蹭了又蹭,十分餍足,看上去喜欢的不行。
  其实恶狼心底还是有点不舒服,可时绫每一下呼气和指尖的抚摸,他都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恶狼不想管那么多了。
  蹭尾巴就是在蹭他。
  既然如此,又为何要气?
  而且他好像……
  也没有先前那么讨厌身后的尾巴了。
  然而被时绫抱了许久,尾巴也未曾私自动过,反而是狼妖时不时地用尾尖扫扫时绫眼皮那颗小痣,或是唇瓣。
  如同羽毛般轻柔地一下一下刮着,时绫被弄得痒了,微微启唇呼出一口气撇过头去,尾巴也趁机钻进他的口中。
  长毛先是擦过他的贝齿,随即抵住舌尖,晶莹透亮的口水刹那间将毛浸湿,湿了的尾尖毛变成一小撮,作乱也变得更容易。
  恶狼趁着怀中之人沉睡时,不动声色地用自己的尾巴使坏,像是在对时绫泄愤,又像是真的好奇尾巴探进去是什么感受。
  平日里吐出绵绵热气的唇中如今含着一点点鸦青色的毛,狼妖急躁又迫切地开始在他口中转动,时绫也难免会继续分泌口水,嘴里被搅和的泥泞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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