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凛冽的威压释放出来,刚才蠢蠢欲动的人顿时像被泼了盆冷水,马上冷静了下来。
他们可不是这人的对手。
“对了,”戚清好似背后有眼睛似的,晃了晃扬手中筹码,含笑道:“这场比赛结束了,刚才下注我徒儿的道友们,来领奖吧!”
这话像春风化雨,瞬间驱散了输家们脸上的阴霾。
几个原本恼恨的修士顿时眉开眼笑,不甘人后地涌上前来。
……
几日后。
玄天阁,主峰内殿。
霍誓坐在上首,手中盘着一枚碧绿翡翠,玉色映得他眉眼愈发阴冷:“连着三日去看他比试,他可曾对你另眼相待?”
蓝衣弟子垂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声音小极了:“……有。”
“大声些。”霍誓停下手中动作,敲了敲桌案,眯起眼道:“你不会在骗我吧?”
“弟子不敢!”蓝衣弟子的头埋得更深了,慌乱道:“我怎敢骗少掌门您呢?弟子的确日日都去观赛。”
“那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他对你曾对你放下戒心?”
殿内空气骤然凝固,蓝衣弟子喉结滚动,却不敢回答。
霍誓察觉到什么,忽然道:“你的佩剑呢?”
“他……他与我交换了姓名!”蓝衣弟子额上渗出冷汗,顾左右而言他:“他师父十分信任我,还把我当做知交……”
“蠢货,我是让你接近他,没让你接近他师父!”
霍誓一掌拍在案上,厉声道:“你既然得了信任,为何还不动手?是他压根对你没兴趣?还是他师父提防你?”
见蓝衣弟子沉默,霍誓忽而森森道:“……总不会,你动了真心?”
“绝无此事!”蓝衣弟子猛地抬头。
霍誓冷笑:“那为何不动手?你当我是傻子?”
“我……”蓝底弟子鼓足勇气,嗫嚅道:“我没钱了。”
“……”
殿中死一般的寂静。
蓝衣弟子颤抖着掏出干瘪的钱袋,以示自己真的没说谎,硬着头皮道:“弟子连佩剑也当出去了,现在根本不敢接近他和他的师父。”
……
戚清赚的盆满钵满的第四天,三大宗门联合颁布禁令,禁止修士私下开盘。
“近日得到举报,”玄天阁掌门别有深意地朝戚清的方位看了一眼,道:“诸位道友在擂台上努力拼搏,浴血奋战之时,竟有人假借助威的名义,行敛财之实,当真是别出心裁啊。”
这话指向性太强,许多人下意识看向了戚清。
戚清但笑不语,岳寂微微掀起眼皮,从玄天阁掌门脸上扫过,又落到掌门后面的霍誓身上,眼中杀意一闪而逝。
“诸位不辞辛苦跋山涉水而来,更有道友负伤上阵,如此艰辛之际,竟有人借此为名敛财,是可忍孰不可忍!”
玉清门掌门随之发言,场下修士们交头接耳,很快产生了共鸣,怀疑的目光纷纷投向戚清。
“此言极是!”
戚清忽然朗声道:“在场诸多道友,特别是如我这般小宗出身的弟子,不仅带伤参赛,还因囊中羞涩而求医无门!在下想斗胆问问诸位前辈,我们是否该多给这些为求大道而拼尽全力的后辈们一些关怀?”
高台之上,几个掌门蹙起眉毛,目光探究,不知道他葫芦里打算卖什么药。
青年长身玉立,左右环顾一圈,声音清越,字字铿锵:“在下不才,愿将此次所得七成捐出,协助受伤道友们求医问药,余下三成仅作此番活动开支。”
说着,他冲众人抱拳:“此举不为其他,只为能将诸位道友的关怀借我之手一同传递出去,修真之路注定艰险,愿与诸位共勉,同登大道!”
——七成!
这个数字如一道惊雷炸响。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这个精于算计的年轻人竟会如此慷慨,主动把到手的灵石吐了出来。
要知道天度宗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多少小宗弟子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灵石?难道是在做戏给大家看?
他们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一消息,到了下午,戚清竟然把捐赠比例提高到了令人震惊的九成!
据传他在回程途中遇见几位重伤的散修弟子,心生怜惜,当即决定只留本钱,余下的灵石全部捐出。
这一举动彻底扭转了舆论。
那些曾质疑过他敛财的修士这才想起,入场门槛不过也才一块灵石而已,多数人花费不足十块,而戚清兑现奖励时从不赖账,出手爽快。
如今竟要捐出九成!
——他自己还能剩多少?
一夜之间,“天度宗戚清”这个名字如插上翅膀般传遍了参加大比的所有修士耳中。
所有人无不动容,受伤的弟子得了医治,更是感动不已,特地向他道谢,他却事了拂衣去,并未专程露面。
修士们更加感慨,他们今次可算见识到了真正的善人——何谓良善无私?这就是良善无私!
……
当众人还在为戚清的低调慷慨感动时,他正缩在乾元剑尊的屋子,美滋滋清点着灵石。
十块、十五块、二十块……不错,竟然还剩六十多块!
青年眸子亮得惊人,笑容灿烂,整个都散发着乍然暴富的快活。
岳寂盘坐在一旁,幽幽道:“师父还真是会玩弄人心。”
“说得好像为师玩弄过你一样。”戚清得意地收好灵石,忽的冲他挑了挑眉,传音道:“攒够给你办道侣大典的钱了,高不高兴?”
第88章 下药
扬名果然是最好的寻人法子, 还没等到下一次比赛,要找的人就主动寻了过来。
“戚道友!”
熟悉的粗犷声音响起,戚清回头, 见贺冲笑容满面地大步走了上来,身边还跟着亦步亦趋的小姑娘:“早知道你在, 我和师妹就该直接去玉清门找你了!”
他大约是专门打听过,知道戚清惯常坐在树荫下的席位,边嗑瓜子边看比赛。此刻找到了人更是毫不客气, 凑过来抓了一把瓜子, 顺手分给扶铃一半。
戚清一怔, 师兄妹俩已坐下来,“咔咔咔”地嗑起了瓜子。
贺冲道:“要不是你捐钱这回事闹得沸沸扬扬,我都不知道你也来了。唉, 都怪我光顾着琢磨怎么赢比赛, 没留意外头的消息, 还以为你们不会来凑这劳什子热闹呢!”
“就是!这里一点也不好玩。”小姑娘撇了撇嘴, 抱怨道:“还不如在我的毛茸茸窝里睡大觉!”
“几个月不见, 你怎么还没长高啊?”
戚清顺嘴问了一句, 在扶铃反应过来瞪他前,立马转移了话题:“咳咳, 既然人家请了,我们自然要来, 否则不是显得心虚么?”
贺冲呸了一口瓜子皮, 摇头啐道:“心虚做甚?这几宗就没一个好东……哼, 算了!不提也罢。”
好歹是在三宗地盘上,他勉强管住了嘴,转而道:“今晚喝酒去?”
看这架势, 估计这俩人也遇到了一些不便直说的手脚。
戚清爽快应了下来:“行啊,你们住在玄天阁还是云霄宗?”
正好借酒说点悄悄话。
没等贺冲回答,岳寂低声唤道:“师父。”
“放心,不会喝醉的。”戚清拍拍他的手:“我有分寸。”
好不容易找到贺冲他们,自然要趁热打铁探听虚实,看看这三宗到底是同气连枝,还是玉清门在唱独角戏。
这几日他风头出尽,恐怕早已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若不早做打算,只怕后患无穷。
岳寂抿紧嘴唇,面色幽幽,半晌没答出一个“好”字。
“今晚我来找你便是!”贺冲豪爽道。
戚清只当他们几人小聚,顺带打听消息。
谁知一些受了他捐助的修士正苦于无处致谢,见贺冲与他相熟,竟纷纷托贺冲代为转达谢意。
贺冲这人,天大的事都能推脱,唯独喝酒这件事上抹不开面子。
于是当晚戚清再见到他时,粗犷汉子身后乌泱泱跟了一群人,简直像拖家带口地来赴宴。
玉清门就算再不乐意,也架不住这么多修士浩浩汤汤的拜访,只得命弟子在小楼前辟出一块空地,权作招待之所。
戚清难得体会到做名人的滋味——不是被围攻的那种——被众人围得水泄不通,面上还要端着逼格,差点以为自己挤到了签售会上被要签名。
“戚道友,多谢你捐的灵石,我师弟的伤才得以用药!”
“道友尝尝我们宗门的佳酿!”
“有酒无肉怎么行?快支几个烤架,俺猎了山鸡和獐子!”
场面一时热闹非凡,不知谁塞来一杯烈酒,戚清勉强喝了几口,被辣得满脸通红。
“诸位,打住打住!”他一面把岳寂推出来顶着,一面拼命摆手:“那些灵石是大家共同筹措的,并非我一己之力,莫要再谢了!”
不料,身前的人似乎是报复他白日不听劝阻,有意无意地侧过身子,将戚清暴露在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