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各位长老,”他清了清嗓子,决定先给自己来个免责声明:“谨遵掌门师尊谕令,与诸位分享教学心得,今日所讲纯属个人浅见,若有不当之处还望海涵!”
  说完这番开场白,他也不管众人反应,飞快进入了正题。
  “首先,我们要明确一点,新入门的弟子多在七岁到十二岁之间,这个阶段的弟子具有十分典型的……”
  接下来的半日里,他从教育心理学讲到综合素质,再从综合素质讲到实战案例,把前世当家教时恶补的理论知识全搬了出来,听得一众长老时而皱眉,时而恍然,被这套闻所未闻的“教育体系”镇得目瞪口呆。
  什么学龄期,青春期……总结倒是精辟形象,或多或少都有切中的地方,就是不知写出这稀罕词的皮大师,艾大师究竟是何方神圣。
  戚清也没想到自己这么能叭叭,讲到后来嗓子都哑了。
  他讲完最后一节,接过岳寂递来的茶润了润喉咙,道:“各位同学……咳,长老可还有什么疑问?若是没有,今日就到这里吧。”
  殿内一片寂静,长老们面面相觑。
  今日这番育徒之道,乍一听荒谬无比,偏生细想却处处在理,让他们不由得陷入深思。
  原来弟子们竟如此脆弱,需要这般殷勤呵护?
  难怪他们教不出天才弟子,看看人家戚清,才带了六年徒弟就悟出这么多门道!
  长老们眼中浮现出敬佩之色,再看看戚清身后一派芝兰玉树的天才模板,心中不由得升起了自信。
  法子有了,天才还远吗?
  他们又围绕着戚清请教了几句,最后纷纷怀着壮志离开。
  唯独一人未动。
  戚清抬眼一看,笑容顿时僵了僵。
  乾元剑尊不仅没走,还一脸深沉地盯着自己……该不会想把岳寂要回去吧!
  也是,这本该是他的徒弟,给自己养了这好些年……莫非后悔了?
  “戚师侄。”乾元剑尊忽然开口,声音清清淡淡:“方才听君一席话,颇有感悟,只是尚有几点不明,可否赐教?”
  “不敢当不敢当。”戚清连忙摆手,局促道:“剑尊但问无妨。”
  乾元剑尊理了理下摆,端坐在蒲团上,问道:“你说对待徒弟应当关心爱护,身体力行。不知这‘身体力行’具体该如何施行?”
  “这个嘛……”戚清绞尽脑汁地想着合适的例子:“就是尽己所能照顾弟子,比如准备营养膳食,不要让他太早辟谷影响发育,又或者……”
  安静当了半天背景板的岳寂突然插话:“师父最身体力行的,就是每夜与我同床共枕。”
  “……!”
  戚清猛地扭头瞪向他。
  这种话是能当着外人的面说的吗!
  乾元剑尊闻言,神色一凝,正色追问道:“日日如此?”
  “自然。”岳寂面不改色,语气肯定:“师父待我极好,坚持夜夜相伴。若无师父在侧,我便难以入眠。”
  “那关于弟子成长各阶段的关怀……”乾元剑尊求知若渴,继续向他讨教。
  岳寂不吝赐教道:“师父在我心志不坚时,不惜以身为引,亲自将自己……”
  戚清心头一跳,察觉到岳寂要语出惊人,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岳寂象征性挣扎了两下,被青年偷偷踩了一脚,无辜地看着他。
  戚清死死捂着他的嘴,强笑着找补:“剑尊明鉴,小孩子夜间怕黑实属常情,心志不坚则容易道心动摇,进而耽误修炼,故而有时可以适当进行安抚……”
  他此地无银三百两,解释了一大堆,却只换来乾元剑尊一句若有所思的“本尊知晓了”。
  戚清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果然,翌日传来消息——乾元剑尊当晚回去,安排全山共一百余人大被同眠,乾元宫前铺满各色被褥,几无落脚之处,一时震惊宗门,蔚为奇观。
  更离谱的是,弟子们不仅欣然接受,靠近乾元剑尊的床位更是被炒上高价,一席难求。
  戚清:“……”
  这也太荒谬了吧,修真界也有黄牛?
  他正被震惊到麻木,岳寂却高兴了,站没站相地挂在他身上,扬眉道:“徒儿说的也没错。”
  “你别把人家一百多个弟子都引入歧途了。”戚清没好气地白他一眼,道:“你要搬回来住,直接过来便是,收拾什么行李?”
  岳寂此番回来可不得了,不仅理直气壮地重新霸占了他的床榻,还在自己屋里挑挑拣拣,到处拾掇,不知道的还以为两间屋子相隔万里,实际就在隔壁。
  “师父,”岳寂搂着他的手一顿,忽然道:“我要离宗一段时日。”
  戚清从未听他主动提起过离宗之事,还是在这样一个节骨眼,不由怔住了:“去哪?”
  岳寂将脸埋在他怀里,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声音冷了些:“……回家。”
  第76章 昏帐
  岳寂的答案有些出乎意料。
  自打拜入天度宗以来, 他从来没说过“家”这个字,戚清也默契地不问,生怕触及他的伤心事。
  久而久之, 连他自己都快忘了,原著里的岳寂, 本该是背负血仇,隐忍蛰伏的主角。
  ——岳寂怎么会突然提到回家?是要祭拜亲人,还是……何时寻得了关于仇家的蛛丝马迹不成?
  戚清犹豫了一下, 终究没问出口, 只揉了揉他的发顶, 缓声道:“要师父陪你一起回去么?”
  “不必。”岳寂轻声道:“师父等我回来就好。”
  再抬眸时,他暗藏的冷意已经消退,和戚清四目相对了一会儿, 忽然唇角微弯, 道:“临行前, 师父陪陪我吧?”
  戚清摸他的头发的手一顿, 眼睫微颤:“想要为师怎么陪?”
  话音未落, 岳寂的手已摸入了他的衣襟, 指尖在他腰腹摩挲流连,意图昭然若揭。
  戚清眉梢一挑, 扣住他的手腕,啧道:“青天白日, 你倒是愈发肆无忌惮了。”
  他就知道, 这崽子果然没安好心。
  “只是因为白日?”岳寂眼巴巴地看着他, 不仅没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贴在他胸口不起来。
  这会儿日头正好,戚清搬了张躺椅出来, 坐在院子内晒太阳。
  恰到好处的阳光把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晒得慵懒极了,他浑身也暖烘烘的,衣袍上有股好闻的暖香,岳寂很喜欢这个味道。
  “还因为你师父我受着伤,你有点良心好不好?”
  戚清推了推那颗不安分的脑袋,一点也不想看他装可怜。
  岳寂却执拗得很,又挪了回来,下巴抵在他的胸膛上,仿佛不愿挪窝的狗崽子。
  戚清任他趴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再次把人推开。
  岳寂委屈道:“我不闹师父也不行么?”
  “你能不能对你现在的个头有点数?”
  戚清拍了拍他的脸,“还当自己是当年那个小崽子?再这么趴着,为师迟早一口气上不来,当场蹬腿……换个地方还要我教吗?”
  岳寂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半晌没作声。
  就在戚清以为他要识趣地起身时,这人却忽然手臂一抄,一手穿过他腰下,一手托住膝弯,直接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往屋里走去。
  戚清猝不及防,下意识扶住他的肩膀:“作甚?”
  “自然是听师父的,”岳寂扬起眉毛,意味深长地对他道:“换个地方。”
  刚说完,戚清已被他稳稳放在了榻上。
  黑衣青年反手落了门栓,又解下床帘,眼前光线倏忽暗了几分。
  他慢慢走过来,爬上床单膝抵在了戚清身前,目光灼灼,有如实质,叫人想装糊涂都难。
  戚清暗叹了一口气。
  ——果真这混账养大了就是讨债鬼,偶尔短他一次都不行。
  “师父……”岳寂喉结滚了滚,嗓音里是压不住的试探。
  戚清闭了闭眼,终是抬手,指尖朝他勾了勾。
  分明是一个唤小狗的手势,岳寂却十分受用似的,立刻眸子晶晶亮亮地凑了上来。
  戚清顺势揽住他的肩膀,带着安抚的意味,唇瓣轻轻吻上他的眉心,顺着鼻梁缓缓下移,吻过鼻尖、脸颊,随后贴在了微凉的唇边。
  床帐内盈满了阳光温暖的气息,是戚清身上的味道,温暖熨帖地将岳寂整个人包裹了起来。因为太过温柔,反倒勾出了他心底肆虐的冲动——想将这份暖意撕开,侵占,每一寸都不放过,好让这个人从里到外染上自己的气息,再无干净之处。
  日光透过纱帐,将床榻间笼成一片朦胧的昏黄。
  所有的颜色都柔和起来,平添几分缠绵之意。
  戚清搂紧了岳寂,指腹轻抚他的脸庞,以年长者独有的耐心细细吻他,并纵容那只手胡乱扯开了自己的衣襟。
  眼前人到底还很年轻,沉不住气,呼吸发急,追着他的唇舌纠缠不休,情不自禁地喃喃道:“师父……师父,我心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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