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上个月才在医院参与抢救过这样一例患者,虽然最终抢救失败,但眼球脱出的特征她很明显记得。
并且还记得那天是黑暗日,除了遇见这件事情,又刚好还被老师考了全身骨折及内脏出血的应急措施。
“那要是趴着坠地呢?”
“额!”席迎彤顿了下,“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可情况很少。”她掏出手机点开聊天框,噼里啪啦打出一段话,“你的第一个问题我帮你问问学姐。”
林妗感激地说:“谢谢学姐。”
席迎彤编辑短信发出去,没过一分钟便收到几条语音,她将语音转换文字给林妗复述。
“学姐说很简单,如果一个人是因为意外坠楼或自杀身亡,生前全身肌肉会紧绷,身体也会出现多处骨折。”
“如果是他杀,死者要是在生前死亡,身体肌肉是不会出现紧绷,而且身上肯定会有致命伤。”
“坠楼即使造成内脏出血,可因人死了血液减少流动,出血量根本达不到致死量。”
这便是发过来的全部消息,席迎彤在最后补充一句:“学妹,具体要判断他杀还是自杀,光靠这些理论知识是不现实,还是得要靠尸检才行。”
只要尸体被解剖,就能找到致命伤。
“我明白,谢谢学姐,麻烦您了。”
林妗谢过席迎彤,看着她匆忙抱着电脑离去,自己转身抱着手机靠在树上复盘信息。
现在能肯定的是殡仪馆工作人员没有说谎,许冉脸上的血不是死后有的,如果去找目击警察问问,不知道能不能得到有用信息。
林妗揉了揉眼睛,疲惫地关闭屏幕。
冉冉,到底是谁害了你?
......
十月七日,许冉在这一天下葬。
虽说许家人都说不对外进行告别仪式,但还是有少数粉丝扒到墓地及灵堂地址,自发前往送花。
许冉出道三年,陆陆续续从龙套接到一些小角色,更在死前还出演过一场热播青春剧女三号,几年下来也算是积累到一些粉丝。
她的突然离去,除了许家人伤心以外,这些粉丝也哭红眼睛。
对于她们前来吊唁,许父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让开挡住的身形,放她们进去看许冉最后一眼。
几位年轻女孩急忙跑进去,放下花束后,望着照片上笑容灿烂的许冉没忍住又流泪。
对于粉丝来说最怕天人永隔,即使是退圈变成素人也好,至少还能有个念想。
可现在好端端的大活人变成一捧骨灰,连个念头都没能给人留下。
林妗一进来,便看见几位陌生的女孩相互搀扶着走出灵堂。
她把怀中抱着的一束小雏菊放在灵台下,抬眸看着照片中不管如何都始终带着笑意的许冉。
许冉人如其名,性格温和待人温暖,再加上一张清纯的脸蛋,许多粉丝如戏里一样戏称她为白月光。
这张照片林妗见过,是许冉当时拍完第一场有台词的戏,拉着她去拍的一组艺术照。
拍艺术照的工作室很远,两人转了三趟地铁,又在那里待了一天和等了一个月,才拿到几张价值不菲的照片。
许冉很喜欢这几张照片,甚至飞信头像也是其中一张。
林妗还记得当时拍摄时,许冉穿着一身淡紫色蓬蓬裙,头发微卷,抱着鲜花沐浴在阳光下,跟着摄影师的指导摆着一个又一个动作。
许冉当时说,这位摄影师她约了好几年才约到,是这一行的大师,她要一辈子用大师拍摄的照片当头像。
林妗抬头欲把眼泪逼回去,无奈今天的眼泪像要和她抗衡一样,不但没有收回,反而还越来越多。
充斥着热意的泪珠接连不断地滑落,心底酸涩的情绪喷涌而出。
眼泪包不住,林妗最终放弃抵抗低头拗哭。
可是许冉,你的一辈子太短了,短到只有区区十九年。
许冉,你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你该拥有风光无限的人生,名校毕业,电视剧女主角。
该在摄像灯下闪闪发光,而不是如同现在一样变为一捧骨灰躺在盒子里。
“请问...你是林妗姐姐吗?”
一道哽咽的女声在耳旁响起,林妗抬起猩红的眼睛,朦胧间,看见是一位手臂上绑着黑纱的女孩。
女孩眉眼和许冉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那双眼睛,简直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
许蓓见林妗看着她不说话,再次问道:“请问你是林妗姐姐吗?”
“我是。”林妗擦了下眼泪,“你认识我吗?”
许蓓颔首,“姐姐以前给我看过照片,也是我用姐姐手机给你发的地址。”
她把藏在身后的一个盒子递给林妗,“昨天我和妈妈在姐姐的房子里找到这个盒子,上面写了姐姐名字,所以妈妈让我把它交给你。”
一个绑着粉色蝴蝶结的礼物盒递到眼前,林妗呆怔几秒,抿着唇接过盒子。
“谢谢。”
许蓓勉强笑笑,见门外来了一行人,说了一声招待不周就走了。
林妗抱着沉甸甸的礼物盒,找到一处角落坐下。
礼物盒盖得密不透风,准备者好像是怕里头的东西掉下来,还用双面胶把底部紧紧固定住。
蝴蝶结也不是固定的,一取下来,便看见盒子上写着‘林妗收’三个大字。
林妗反复摸着已干透的三个字,透过它,好像看见许冉咬着笔盖在写她的名字。
林妗把蝴蝶结放下,刚要打开盖子一探究竟,就听前方传来剧烈的争吵声。
第7章 不对劲的成丽莲
一行戴着花圈的人被拦在灵堂外,几个黑西装保镖牢牢护着其中一位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在中间没说话,倒是谢辉和一位中年女性说了些什么,许母一听情绪高涨,心里怒火飙升指着他们怒骂。
“你们滚,我女儿死都死了,你们这一副样子给谁看?”
“生前不见你们关心员工,死后倒是上赶着来表示。滚,我不需要慰问,冉冉也不需要你们来祭拜她!”
许父也拉着许母表态,语气坚定满眼怒意,“对不起,我爱人不想看到贵公司的人,花
圈还是带回去吧!估计冉冉也不想看到你们。”
成丽莲摘掉墨镜,对无理取闹的许母感到很是无奈,“许冉妈妈,我们要说多少次你才会懂?”
“许冉的自杀和公司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出于人道主义来祭拜她已是好心,可你也不用把我们当仇人一样。”
“先不说许冉自杀给公司带来多少损失,就说她才签的一个代言,现在人不在了,品牌那边的赔偿我司没有要你们出一分钱。”
“种种下来我司自认问心无愧,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总认为许冉自杀是我们害的。”
成丽莲的声音硬气了一点,声音也不自觉拔高。
谢辉在一旁附和:“如果叔叔阿姨对许冉死亡有异议,大不了可以直接报警调查,我们绝对协助配合。”
这话一出,许母霎时安静。
她双眼通红地瞪着几人,咬牙切齿地说:“你以为我不想是不是,要是我手中有证据,我绝对要替冉冉报仇。”
“老许,送人,我不想看见他们。”
许母拉着许蓓就要走,一直被保镖保护着的年轻男人上前一步叫住她。
“许阿姨,我完全能理解你们的心情,要是我爸妈得知我无缘无故自杀身亡,肯定也是要找相关人拼命。”
“但是大家理智一点思考,医生诊断许冉的抑郁症是从三年前开始,这三年以来你们都不知道许冉生病了,是不是变相证明家里对她没有多少关心?”
许父面色一沉,连许母和许蓓也瞪圆着眼睛盯着温思齐:“你什么意思?挑拨我们一家人的关系?”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们有时候压垮抑郁症患者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来自她最亲的人。”
温思齐幽幽看向灵堂,照片中的许冉还是和之前一样开怀笑着,他嘴角勾起一点弧度又极快消失。
谢辉和成丽莲二人还是把花圈放下,留下一个厚厚的黄色信封众人走出灵堂。
许母气炸了,一把将他们送来的花圈扔出去,还觉得不解气一样,在花圈上面狠狠踩了几脚。
“老许,你听听他们说的是人话吗?什么叫我们一家关系不好,那个小兔崽子明显挑拨我们关系。”
许父不知想起什么,颓然地坐在门槛上,“要是三年前的话,蓓蓓那个时候刚上高中,我们是不是真的对冉冉缺少关注?”
许母面色变了变,“可要是这样冉冉为什么不说,明明她以前什么都会给我说,怎么现在长大反而还和家里人生疏了?”
她悲痛欲绝地跟着坐在许父身边,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她之所以不相信抑郁症这一套说辞,是因为坚定女儿不可能什么都不说,从小到大两人处得和姐妹一样,不可能没有半点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