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靠近的一瞬,姜藏月目光忽而变得惊恐,又险些摔倒在地这才被江惜霜扶住。
  “沈子濯,你胡言乱语威胁人就算了,怎么还打人!”
  “安意妹妹怎么可能经得起你一巴掌。”
  方才摔倒的角度很刁专,从众人的视线看过去姜藏月就像是被一巴掌甩倒。
  就连面容上不知何时都多了五个红印,很明显是沈子濯打的。
  姜藏月在江惜霜的搀扶下咳得更狠了。
  一时嘴角有了鲜红血迹,面如金纸,像是病入膏肓。
  “你胡扯!!”
  沈子濯不可置信看着这一幕。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压根儿都没碰过她,那印子是哪里来的。
  “老子连你衣角都没碰一下!!”
  姜藏月虚弱点点头:“是我自己摔的。”
  他恶狠狠:“你得皇后娘娘口谕去过东宫,太子就是你害的。”
  “现如今他离京,可你暗害太子当真以为皇后娘娘不知情不成?”
  姜藏月:“沈公子……”
  “你见皇后娘娘心善,对太子动了手脚,只为给你爹出气,理应关押刑部大牢。”
  姜藏月:“不知我对那位纪公子动了什么手脚?”
  沈子濯口不择言:“你与那安乐殿纪尚书是义兄妹,狼狈为奸害太子在铜雀台发病,如今离京又在他棉絮中放了吸血的水蛭!”
  “太子病情每况愈下,”他毫不忌讳:“若不是你廷尉府和安乐殿,还有谁能算计我沈氏,你该死。”
  姜藏月睫羽下被遮掩的眸光平静如水。
  茶肆众人一时间听到这惊天消息都惊得目瞪口呆。
  沈公子给人家安的罪名未免也太吓人了一些,一个小女子又岂能做下这一桩桩一件件要杀头的命案。
  薛是非当即听笑了,笑得前仰后合,而后开口:“沈公子编故事也要编得像一些才是,这话谁听着信?”
  “当真是好笑啊!!”
  他知道沈子濯是个草包,没曾想青衣都没有出手,他就将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处境。
  简直是那老狐狸的绊脚石。
  姜藏月依靠在江惜霜怀中,虚弱不堪,想说话都要费好大一番力气。
  薛是非趁热打铁:“沈公子,你一不是刑部的人,二空口白牙污蔑高官嫡女,三辜负圣上给你的这身官皮,当真是办得一手好案啊——”
  江惜霜:“安妹妹!安妹妹你怎么了?”眼瞧着姜藏月似气息也跟着弱了下去,她也着急了。
  姜藏月指尖按住她手腕,她当即明白了。
  沈子濯慌了神,就这么看着少女虚弱倒下,只一瞬往外怄了好几次鲜血,眼瞧着出气儿多进气儿少,那指尖白到并无一丝血色。
  当真是病来如山倒。
  他想着今日又闯祸了,身后刑部官员不知何时溜得不见踪影,只剩几个官差。
  “是她自己倒下的,我方才并没有打她。”
  “刑部将人带回去自然是要调查的。”
  “是她在污蔑本公子!”他急声:“安二小姐你倒是说句话。”
  江惜霜冷哼一声:“沈公子倒打一耙如今还想强人所难。”
  薛是非在人群里高声:“就是啊!这官家小姐的命都能被随意污蔑,那万一落在咱们平人头上,可不就只能等死!”
  茶肆中的声音更大了,姜藏月视线有一瞬落在沈子濯身上,便又不着痕迹收回。
  “安意!”沈子濯吼出了声。
  今日之事若不处理好,只怕沈氏会招惹来更大的祸事。
  姜藏月似勉强清醒,片刻后想要说些什么,却来不及。
  她晕了过去。
  “安妹妹!”
  ……
  沈子濯所作所为如一阵风吹遍了汴京。
  姜藏月就近被江惜霜带到了她自己的一所别院。
  别院清静,倒是回廊池畔养了不少鱼儿,此刻姜藏月就坐在凉亭,江惜霜拿了剪子在修剪花枝。
  “安妹妹,”她笑:“你今日晕得好,只怕沈氏要狠狠吃上一壶。”
  姜藏月看了一眼,这才问:“你以为沈丞相会是什么反应?”
  “自然是让沈子濯上廷尉府负荆请罪才对。”
  江惜霜手上继续修剪着,慢悠悠回话。
  那总不至于这么闹上一场,圣上就能定了沈氏的罪名。只不过碍于流言纷纷,沈子濯是要吃上些苦头。
  沈氏哪里那么好扳倒的。
  就算沈子濯出事,皇后和沈丞相可没有一个好相与。
  江惜霜剪子顿了顿,不过安妹妹究竟是如何知道沈子濯一定就会在今日动手。
  她忽而开口:“你若是想帮着安大人对付沈丞相不如让安大人出面,此事你站出来对你实在不利,毕竟沈文瑶还是皇后。”
  姜藏月勾唇。
  “倒真是帮着安永丰。”
  姜藏月听着这些话一字一句入耳,江惜霜接着道:“那可不是,现在安嫔终身被幽禁冷宫,我的仇也报了,你还想做什么也未必心急,且慢慢来。”
  “的确。”
  凉亭处繁盛花枝突兀从枝头坠落。
  姜藏月搁下剪子。
  一阵轻风吹来,稀稀疏疏花落如雨,路面未干水波微漾,衬出点点红影。
  她走出凉亭。
  “不心急。”
  第195章 罢官
  汴京灰蒙蒙一片,雨点落在高矮错落屋脊,沙沙作响。
  宫宇内人人谨言慎行,且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同以往,但安乐殿内依旧有一种格格不入的喧嚣。
  远远就能听见庭芜哎哟哎哟的叫唤声,一边龇牙咧嘴一边拿手揉搓着自己的腰。
  东街从北方来了一位搓澡师傅,听说手艺极好。
  听得有这样放松的去处,庭芜当即就兴致勃勃过去了。谁知道他就嘴瓢说了一句师傅使点儿劲儿,是不是没吃饭,结果今日差点都下不来床,还遭了满初的取笑。
  这会儿遇着薛是非和孔青都来了安乐殿,他且昧着良心很真诚让他们也去搓个澡。
  薛是非斜了他一眼,说什么也是不相信,庭芜还待说什么的时候,门口小太监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忙迎着人进殿:“姜姑娘回来了,今日可是有不少事情堆着,奴才请满初姑娘都拿到东厢房搁置了。”
  见着姜藏月回来,庭芜搁置了这个不太合适在姑娘家面前谈论的问题。
  姜藏月对小太监的话表示知道了。
  “姐姐,近日并无异常。”同样的青色身影跟在她身侧,正是满初。
  “怎么样?那沈子濯去廷尉府没?”薛是非好奇问了一嘴,毕竟接下来的发展他没瞧见。
  姜藏月在殿中石椅坐下,几人跟着围坐一圈儿。
  庭芜听见薛是非嘴里的话,更是一头雾水,凑近了些:“我就一个时辰不在殿中,出事了?”
  姜藏月颔首。
  庭芜咂咂嘴看着这个表面清冷柔弱,背地里却净搞事的姑娘,心里越来越佩服:“我估摸着沈丞相那老匹夫该在府中气死了。”
  姜藏月不紧不慢处理着手上堆积的事情,庭芜让小太监赶紧端来一些瓜子花生,坐下慢慢唠。
  殿中一时间坐了满满一桌人。
  薛是非吃着糕点,一面点评做得太干了,一面又道:“上次是动得沈氏爪牙,如今直接动了沈子濯。沈丞相准备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满初哼哼一声:“还不如杀之而后快。”
  姜藏月搁笔,处理好的事情被堆在一侧,她淡声:“罢官。”
  众人:“!”
  薛是非瞪大眼睛,猜测:“罢谁的官?莫非老狐狸的位置腾出来了?”
  “沈子濯被罢官。”
  众人齐刷刷看过来。
  良久,庭芜抓了抓头发
  ,惊奇之下越发凑近了些:“沈子濯勾结刑部如此猖狂,仅仅只是罢官?”
  “只是罢官。”姜藏月淡淡说着。
  “未免罚的太轻了。”满初皱眉,这样的结果实在不尽人意。
  姜藏月身上的披风还未解下,她听着这话,方才看向满初:“因为沈丞相舍了老脸亲自上朝为沈子濯求了情,而圣上给了他这个面子。”
  庭芜忽而一声长叹拍了拍薛是非的肩膀:“果真是人老成精。”
  薛是非嫌弃拍开他的手,这才斜了他一眼:“你以为沈氏在汴京这么多年是吃白饭的?”
  “那如此说来……”庭芜颇为烦闷,又抬眼望向姜藏月:“茶肆之事也不过是竹篮打水。”
  “不算。”
  “怎么不算?”庭芜还打算掰扯这事儿,孔青来了一句:“既已入局,自然不算竹篮打水,不过姜姑娘,只怕这一次沈氏反扑会比任何一次都更厉害,还是多加小心为好。”
  姜藏月开口:“罢官只是开始。”
  大伙儿你看我看你。
  满初抬眼:“姐姐说如何就是如何,沈氏反扑自有我在姐姐身边,殿下若是怕被拖累,大可以撇清关系,姐姐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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