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再有差不多半年,就到言清梦里边疆出事的时候,她心脏不由剧烈收缩几下。
“娘,这事儿您且多叫些人一起。”言清笑着说。
人多眼杂,才好浑水摸鱼。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言清以自己的名义,在临安街尾购置了几个经营不善的铺面,以布庄和绣坊为主。
她又陪三娘拿下了一家三层酒楼,只需重新整修一番便可开业。
“若是赚了,小妹便是大东家。”三娘欢喜的抱着她,“要是赔了,就算姐姐我借的。”
连翘天然呆的补刀:“真赔了,三娘也没得还呀。”
莫三娘轻轻揪着她的脸往两边扯:“所以小丫头你最好祈祷老娘稳赚不赔,否则就卖了你抵债去。”
“赚赚赚,三娘要赚好多好多钱。”小姑娘被她蹂躏得龇牙咧嘴。
她挑着眉眼哼哼:“这还差不多。”
言清笑着问:“小连翘打算做什么?”
“我、我想开女子医馆。”连翘挠挠头有些害羞的说,“可是我已经花了漂亮姐姐好多钱了……”
继承阿嬷的衣钵,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
言清揉了揉她的脑袋:“钱财都是身外物,不重要。”
小姑娘的医馆,刚好能帮她培养出一批护理人才。
她打算在城外偏僻村落中设立纺织厂,并在当地招收女工。
根据现代知识所改造的纺织机,效率要比老式织机高出数倍不止。
到时候打起价格战来,优势只会在她这边。
已经是皇商的“冯家”,是她握在手中的王牌。
她并不打算暴露自己与其的关系,只需要明面合作暗地兼容,达到产业扩张的目的即可。
之所以会选择从布匹行业下手,不过是因为这是谢家的主要领域。
“冯家”背靠皇家,她又与洛明嫣关系不错。
谢家只会认为她狐假虎威,觉得这场商战是皇帝对其的警告与打压。
然而不管谢家是狗急跳墙,还是选择暂避锋芒,对她而言都是百益而无一害。
酒楼里,三娘带着良辰在自己的地盘转悠,连翘和美景研究着原来的菜单牌子。
言清站在包厢里,透过窗户看向银装素裹的长街。
瑞雪兆丰年。
大吉。
边疆,蓝玉城。
“爹,娘写信来了。”言千松一手抱着铁甲盔,一手扬着手里的信。
“嗯?”言万山将信抢过来,横了他一眼。
他撇撇嘴:“哦,骁勇善战的神武大将军,有您的信。”
言万山抬抬下巴,轻手轻脚的展开信,激动的红了眼。
孩儿娘一定是想他了。
说不定上面还留有思念他的泪水痕迹。
结果看到上面言简意赅的内容,他心一梗。
“乖宝已和离,陛下准立女户,无甚大事,皆安”
言千松瞥到上面的字,大嗓门猛的一嚎:“什么?小妹和离了?”
“谁?谁和离了?”捕捉到重要信息的许文章,一阵风似的飘过来。
换下红衣的小郎君,此时穿着银色甲胄,肩后披风浮动,英姿勃发器宇轩昂。
一张俊容仍如冠玉,齿白唇红,星目璀璨。
他脸上挂着春风般的笑意:“阿清和离了吗?”
言万山怒视他:“怎么,我女儿和离,你很高兴?”
他摇头:“没有的事。”
“那你嘴角还上扬。”言千松翻了个白眼。
许文章眨巴着眼:“呵呵呵,可能是我天生爱笑吧……”
阿清和离了。
阿清和离了嘿嘿嘿……
许文章脑子里的小人欢快的转起圈圈。
第173章 第173章和离后成了万人迷(50)
言万山懒得理面前这憨憨的傻小子,把手里的信反复看了几遍:“立女户啊,这可是我大燕头一回。”
“不愧是我闺女,都能自己当家做主了。”他满脸欣慰的坐在椅子上。
言千松满脸疑惑:“???”
重点难道不是小妹和离了么?
换做是他,保管被揍得像快死在旱地里的水蛤蟆一样惨。
嘤,反正在他们家,小妹是宝贝疙瘩,他和老弟充其量只能勉强算是个疙瘩。
糙汉装翩翩公子式望天,他忧郁叹息一口。
拍了拍许文章的肩,他皱紧眉头:“你说,我小妹为啥会跟韩盛和离?”
许文章嘴角藏不住笑,想起被挖墙脚的事,忍不住上了几句眼药:“一定是师父不懂得珍惜阿清,阿清值得更好的人……”
“大舅、咳咳大哥觉得我如何?”
他忸怩的在银甲上搓了搓手,玉面泼红脂般,一副春心荡漾的表现。
言千松哥俩好的揽着他往外走:“那些个文人没几个好鸟,还是咱们这种武将靠谱。”
当初他还是武状元呢,那些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尽往弱不拉几的文状元那凑了。
到军营后,身边尽是大老爷们儿。
唉,二十好几了,可怜他还是黄花大闺男。
许文章与有荣焉的挺直了胸脯,一双好看的眼睛比那正午的阳光还要亮:“大哥说的对。”
夜里回到自己的军帐,唇红齿白的少年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从心口贴身衣襟拿出珍藏许久的锦帕,放到鼻尖嗅了嗅,思绪飘回到总在梦中重复的旖旎夜。
美丽的海妖在水中吟唱,修长的双腿带着致命的力道将他绞缠。
几乎要叫他溺死在丰硕满盈的两轮软月里。
将视若珍宝的帕子重新放回,他仰躺在床上,双手搓了搓自己发烫的脸。
星眸似有银河倒旋,面上笑容染上几分憨气。
忽而几声号角震寒风,他神色蓦地严肃,猛地坐起身,看向帐外的视线满是凌厉。
迅速跳下床,拿起架子上的红缨枪就往外冲去,凛凛尖刃吞噬月色而泛寒光。
他带领自己的队伍前往紧急集合点。
先前因为侦查得力,及时发现企图混入城中的奸细,他被晋升为百夫长。
但念在他初来边疆,言万山只用训练程度不够为由,阻止他正面迎敌。
其中自然也含着几分照顾他的私心。
毕竟他可是老友唯一的子嗣。
到城门口后,许文章才知,数九寒天里导水河冰冻三尺,幽国骑兵趁机渡河企图从侧翼攻城。
“天机营侦察卫三十九队百夫长许文章请求出战!”他站到言万山面前,一张俊脸充斥着毅然。
瞧着他眼里的坚定,言万山不禁想起自己年少时。
他替许文章整理好匆忙出军帐而戴歪的头盔:“准!”
“将军,现在让这小子正面迎战会不会太早?”言千松出声问。
京城里娇生惯养出来的公子哥,哪里见过战场上的血雨腥风。
刀枪剑戟下一旦有片刻迟疑,都有可能丢了那条鲜活的命。
他觉得像许文章这样的,起码还得在营里再适应一年。
言万山爽朗大笑:“许世荣那小老头教出来的,怎么也不会是孬货。”
话虽如此,他还是没忍住交代自己儿子,“看顾点。”
而策马奔向敌人的许文章,绷紧的神色里满是肃杀。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不会在战场上受伤乃至丢命。
也未曾像在军帐中那样,脑海时常拂过心上人的倩影。
国仇家恨面前,儿女情长且放一边。
少年人的心里滚烫着人间最盛大的热忱。
此战结束后,单枪匹马冲入敌军阵队,杀敌三十九人的许文章,擢升为千夫长。
后又领着手底下的人,打了场以少胜多的战役,极大振奋了大燕士气。
“好!好啊!许世荣你生了个好儿子!”言万山的笑声震雷余音般在军营内回荡,“那小子人呢?”
言千松张望了下:“回帐子里超度亡魂去了吧。”
此时的许文章趴在床上,单手支撑着脸,另一只手轻轻瞧着他的小木鱼。
“阿清……”缱绻着爱意的呢喃,在小木鱼的撞击声中回响。
战场之上,心里装着国与家。
战场之下,想的念的全是她。
冬去春来,京都尚且残余着几分料峭寒。
临安侯夫妻终于等来了儿子去边疆后,来自同一个人的第二封信。
满怀期待的打开,结果里面只有一句夸他生了个好儿子的话。
“言万山这老贼!”看着末尾一连串的“哈哈哈”,许世荣恨不得一拐杖敲碎对方的脑壳。
狗贼!
你他娘的倒是说说他儿子到底好在哪里的!
酝酿半天泪水重新憋了回去的临安侯夫人,抚了抚他胸口:“老爷您也甭气了,这不正说明章儿在那适应得挺不错。”
许世荣哼了声,转身回屋时藏不住嘴角的笑。
能得老匹夫千里传信一声夸,想来那小子是立了个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