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宋隽言仰头,脖颈与下颌抻作一条直线,笑得神魂俱灭,生无可恋,“你打死我。”
温屿安脸皮剧烈抽搐,一拳又一拳抡过去。
拳拳到肉。
宋隽言却是一声不吭,眼底裹着的杀气、锐气尽无了。
俞念怔了好一会儿,瞅着温屿安转手去拿烟灰缸,瞬间回过神,扑上前拽他,“你做什么!”
温屿安毫不怜香惜玉,拿着烟灰缸,反手就是一掼,“你给我滚开。”
俞念眼冒金星,回过神来,半张脸迅速渗出血,“温屿安!你打我!”
“我打你怎么了?”温屿安转头,一双眼狰狞着恨红,“宋满的死有你一份,我恨不得现在杀了你!”
俞念吓得噤住,硬着头皮反驳,“她死是天灾,不关我的事。”
可到底存了几分心虚,语气弱了一二分。
温屿安眯觑眸,撒开宋隽言的领子,一步一步逼近俞念。
俞念一步跟一步地后退,“你干……”
话还没说完,脖子骤然被人掐住,举起。
俞念双腿蹬踢,喉咙紧得挤不出一个词,“放……”
她越挣扎,温屿安手背青筋越是暴涨。
苟茜几人进来时,恰好撞见这骇人的一幕。
何斐斐哭声惊得停住,“老钱风……”
苟茜几乎不作犹豫,冲上前去拽温屿安,“温先生!温先生!您别这样,满儿也不希望看到您这样。”
或许是提到满儿,又或许是提及别的什么,温屿安怔了一怔,松开手。
俞念顺势跌落,捂着脖子,在地上大口地喘气,大口地干呕。
何斐斐和陈雨不知情况,想去扶俞念。
温屿安恨声道:“是她害死的满儿。”
苟茜几人身形俱是一晃。
“是你!我就说满儿好好的,怎么突然……”何斐斐哽了一下,“我打死你!”
平常最事不关己,最冷情的陈雨,这时捞起包就往俞念身上,一边砸一边嚎啕大哭,“你这个贱人!贱人!你为什么要害满儿!”
苟茜稳重,也通红了眼,满腔怨恨去扯俞念的头发,“你还我满儿!”
豁朗朗一扯,扯下来好大一把头发。
俞念痛得尖叫,反手抓回去,“人都死了,你们在这里哭丧有什么用!”
几人顿时扭作一团。
最后,俞念扛不住,抱头鼠窜,夺门而出了。
何斐斐还想追上去,被苟茜叫住了,“我们是来看满儿的。”
何斐斐脚步一滞,一口气堵在胸腔,又胀又麻,“好好的,怎么就……”
陈雨苟茜一听,眼泪都涌了上来堵住了喉咙
气氛霎时低迷下去。
温屿安喘着粗气,眼中奔涌着破碎,交织着怨与恨,“宋隽言,他们害死的满儿,但你也是帮凶。”
宋隽言身躯剧烈一颤,沉默。
温屿安又道:“我跟你说过,但凡你们伤害她,我倾家荡产地跟你们斗!”
说完,转身就走。
临出门之际,撞上赶来的阮文华。
二人对视。
阮文华脚步顿了一秒,便疾步往里走。
不过一会儿,门内传来尖锐的咆哮,又是一串混乱的响动。
温屿安听了少倾,抬脚往外走。
车门合拢一霎,温屿安神情骤然一换,“死者家属那边打点得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对不起,宝子们!前几周其实颈椎腰椎一直都很不舒服,但是没管,忍着痛地缓慢更文,结果病情堆积到前两天直接痛到了手脚麻木,压根坐不了,也站不起了,现在稍微恢复了,我会配合治疗,好好养我的颈椎、腰椎和腱鞘,然后恢复以前的更新速度。再次对不起!)
第173章 侮辱,造势
“打点好了。”李叔道,“那孕妇本来就是出意外死的,给了他们一千万,也答应他们会将后事安排好。不过……”
温屿安抬眸。
李叔踯躅道:“小小姐顶了那孕妇的身份,跟他们出国……这一路会不会漏口风?”
温屿安道:“你能想到的他都想了,你想不到的他也考虑到了。”
李叔放心了,“那边房子,月嫂、产科医生……统统都打点好了。”
温屿安‘嗯’了一声,“那些家具记得用海绵软包,免得她撞着肚子。”
李叔说:“都包好了。”
温屿安又道:“晚点你给他助理打个电话,告诉他人已经到了。”
李叔应着声,抬眸。
男人脸上毫无情绪,像镀上了一层泥制的金色面具。
李叔试探着开口:“小小姐她说……”
温屿安仍是面无表情,视线却移了过来,带着隐晦的光,“说什么?”
李叔学着宋满的语气,轻而缓地道:“让哥哥你安好。”
周遭好似一霎安静了下来。
温屿安手肘撑在车窗上。
一道天光呼啸而过,刺得他抬手揾住脸。
许久,他开口,声音微微发哑,“知道了。”
入夜。
天色黑了,远处人家陆陆续续熄了灯,略剩着几盏在摇曳。
隔壁厅嘈杂的人声也渐渐寂静了下来。
偶尔有工作人员从八号厅门口走过,响起稀稀拉拉的脚步声。
方成接到电话,挂断后,便将对话内容转述给宋隽言听,又问:“她也听你的话,换了新号,您要不要和她联系一下?”
她,是宋满。
宋隽言视线不由落在花圈上那张黑白照片。
天真、灵动。
笑得活色生香。
明知道眼前这一切是假的,但禁不住想象,一想就剜骨噬心。
宋隽言摇头,“魏卓云老奸巨猾,也谨慎,我不联系,对她才是最好。”
官大一级压死人。
何况这么多级。
所以宋隽言才会早有准备,在宋满产检完,确保胎像平稳了,才设计了这么一出金蝉脱壳,避开这次的惊险。
方成明白,却还是道:“她会很担心的。”
“担心总比危险来得好。”宋隽言道,“如果我哪一天……她和孩子至少是安全的。”
“满儿小姐知道吗?”
“不知。她只知道,她走了,我会安心对付魏卓云。”
空气微妙寂静了一瞬。
宋隽言抬眸。
方成蹙眉道:“满儿小姐聪明。她现在不知道,不代表以后不知道,到时候……”
“到时候孩子生出来,会牵绊她。”宋隽言斩钉截铁,“我留给她的房产,钱,足够她一辈子潇洒快活了。”
方成又一次沉默。
宋隽言转头看他,“你要是担心被牵连,现在就可以辞职。”
方成几乎不作犹豫,“前年我老头儿急症,是您托关系插队,才挽回我老头儿一命。对您来说,可能只是一句话的事,但我跟了您近十年,我知道您的为人,您重原则,守纪律,这样的事落到您头上,别人头上,您是绝不会这么干的。”
方成又解释:“我刚才只是在想,上一次为了您好她不辞而别,您怨恨她一意孤行,这一次她会不会也怨恨您。”
宋隽言太阳穴一抽一抽的钝痛。
方成看眼色,硬生生转了话题,“那个俞念,和您想得一样,离开这里就去找魏卓云了。”
宋隽言眼底裹着寒冰,“按照原计划进行。”
方成应声。
七日后,按照流程,由亲人宋满遗体火化。
宋隽言请了一波媒体,本来是为了造声势。
不料,来了个不速之客。
张夭。
自上一次订婚后,华家寻她寻得心力交瘁。
等找到人时,珠胎暗结,早已经八个月的身孕了。
华夫人不信佛,想直接引产,甩了这么个烫手山芋。
却被华严拦住了,说这事闹得这么大,再要引产,上了头条,能直接端了他的饭碗,让华家乐无论如何都必须娶了张夭。
华夫人痛心疾首,“我的儿不娶官家小姐,豪商家的千金哪个不由着他挑,你让他娶这么个货色……”
华夫人恼,华严更恼,“还不是你管教无方,如今捅出这么大的篓子,都是自找的。”
华夫人不敢再反驳了,不情不愿让张夭进了门。
华家自此成为权贵圈的笑柄。
也因这一茬儿,张夭干什么,华夫人都看不顺眼,总要骂上几句才舒坦。
张夭诞下儿子后,做了亲子鉴定,确认是华家的血脉后,本以为能松活几分。
没想,华夫人变本加厉,甚至月子期间,天寒地冻的季节,勒令她必须手洗衣服。
张夭找华家乐诉苦。
华家乐呢,自从与宋满的订婚取消,终日沉湎声色、醉生梦死,压根不管她的死活。
张夭恨过、悔过。
直到宋满身死的消息传来。
张夭以为终于拨开云雾见天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