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男人骨骼比苏莉大很多，轻轻松松握住两颗鸡蛋。
  她先拿了一颗，在灶台上磕破，然后打入平底锅。
  鸡蛋在平底锅里滋滋作响，很快成型。
  都开火了，直接煮个泡面吃吧？
  苏莉又让陆曜去拿锅清洗。
  男人站在橱柜前，突然安静。
  “拿那个小的。”
  陆曜拿出那个小锅，清洗干净，递给苏莉。
  苏莉已经煎完两颗鸡蛋，放在清洗过后的盘子上，然后重新烧水煮泡面。
  陆曜站在人鱼身后，看着她的熟练操作，没有说话，直到泡面上桌，他才缓慢开口，“很熟练。”
  那是，从小练出来的生存技能。
  “海里教这个？”
  苏莉拿着筷子的手一顿，两人之间隔着一锅泡面，氤氲起来的热气覆盖过来，有那么一瞬间，苏莉看不清男人脸上的表情。
  对于从小生活在机构里的人鱼来说，苏莉刚才的表演就像家猫突然学会了野外生存技能，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家猫从小生活在室内，大部分完全不会捕猎，只要走失或者被主人丢弃，基本上都会因为找不到食物所以死亡。
  而流浪猫妈妈则会在幼猫两三个月大的时候教会它们生存技能，如此流浪猫才能在野外找到食物，过好自己短暂的一生。
  “我从小就没有老公，出生的甚至一个朋友也没有来看我……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出生了，为了生活，我勤学苦练，掌握生存技能……”
  “吃面。”
  “哦。”
  糊弄过去了。
  煮的面就是比泡的更q弹，更软滑，汤水更加入味且丰富。
  “滴滴滴……”陆曜的智脑响了。
  他慢条斯理的接通。
  “曜！到农场了吗？你在干什么？看看莉莉。”是芙蕾雅。
  “嗯。”男人一如既往的冷淡回应，“在吃人鱼煎的鸡蛋。”
  芙蕾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曜，你什么时候学会开玩笑了，这个笑话好好笑啊，哈哈哈哈哈……”
  智脑里传出芙蕾雅夸张的笑声。
  陆曜吃一口煎鸡蛋，视线慢吞吞地落到苏莉身上。
  苏莉：……
  陆曜，“煎鸡蛋挺好吃的。”
  芙蕾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看莉莉哈哈哈哈哈看看莉莉。”
  -
  吃完面，天色已经很黑了，苏莉寻寻觅觅找到一间还算干净的卧室，她打开柜子，看到里面倒挂的小蝙蝠，看起来像一只长了翅膀的黑色小狗。
  苏莉默默关上柜子，默默驾驶人鱼车，默默来到陆曜的房间。
  “你睡了吗？”苏莉坐在陆曜床头看着他。
  陆曜：……
  “猜猜我是谁？”
  “……莉莉。”
  嘿嘿，没睡。
  苏莉记得自己家小猫刚回家的时候，跟她的作息完全颠倒，每天晚上凌晨两点开始跑酷，拉屎，撕餐巾纸，偷零食。最重要的是突然爆冲跳到自己身上，对着她喵喵喵的叫。
  看她不起来，就停止呼唤，蹲在她身上趴下来，歪头盯着她看。
  一开始还行，毕竟体重轻，后来经过它自己不断的偷零食，偷零食，偷零食，把自己养成了大卡车，可依旧喜欢趴在她胸口睡觉，简直就是泰山压顶。
  让她在睡梦中一度以为自己是被压在五指山下的猴子。
  正求佛祖放过自己的时候一睁眼醒了，对上她家小猫黑乌乌的大眼睛。
  在家里还开闪光灯呢？
  陆曜的房间黑乌乌的没有点灯，苏莉透过对面的玻璃看到自己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开上了闪光灯。
  她眨了眨眼，闪光灯也跟着眨了眨。
  毕竟是野兽啊，居然还有闪光灯。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嗷呜！
  “我房间里有蝙蝠。”
  苏莉住的逼仄城中村出租屋潮北，江南的阴雨天又偏潮湿，地上总感觉湿漉漉的。出租屋有两个窗户，前后还算通风，有一天她忘记关窗户了，一只蝙蝠不知道从哪里闯了进来。
  它在房间里到处乱飞，小猫跟着到处乱跑。
  蝙蝠拉屎，小猫嚎叫。
  那一夜，苏莉感觉自己憔悴了很多岁。
  终于，蝙蝠挂在窗帘杆子上安静下来。
  苏莉打开门和窗，企图让它自己飞出去。
  站在门口的时候，她突然看到外面还有两只蝙蝠在飞，似乎是在等这只小蝙蝠。
  苏莉抱着猫，从出租屋里出来，站在几十米外的地方，一个人蹲在黑暗的夜里，安静等待。
  小猫不安分，抬头看着那两只盘旋的蝙蝠发出“咔咔咔咔”的声音。
  苏莉努力抱住小猫，阻止它爆冲狩猎的本能。
  终于，小蝙蝠从里面飞出来了，一家三口快乐消失在天空中。
  苏莉也终于抱着小猫回家。
  “这里是它家。”
  蝙蝠倒挂在古朴的挂衣杆上，陆曜打开衣柜跟蝙蝠对上眼，然后微微侧头看到衣柜侧边的一个洞，大小正好够一只蝙蝠钻进来，下面的被子上也都是黑色的干涸的蝙蝠排泄物。
  早就听说农场这种地方最适合小动物生存了。
  “明天让家政机器人收拾干净。”
  苏莉跟陆曜回到他的房间。
  房间不大，窗口就是蜿蜒的红色玫瑰花。因为天色黑暗，所以只能看到一点黑色边缘轮廓。
  苏莉趴在窗户口，嗅到玫瑰的清香。
  “这里不让停车。”一只手拉住她的人鱼车，把她从窗户口拉回来。
  你等我的，立刻就给你生个三千块钱的病。
  床很窄，苏莉躺上去后尾巴微微垂落在床沿边。
  房间里还有一个沙发，不大，陆曜躺在上面，双腿搭在沙发扶手上，大长腿无处安放。
  屋子里还有其它房间，可只有这两个房间里面没有堆积杂物。
  苏莉房间的被子被蝙蝠污染后，只剩下陆曜这里的能用了。
  虽然天气炎热，但是屋子里装了恒温装置，这大概是这个屋子里最智能的地方了。
  苏莉打了一个哈欠，在床上软绵绵翻一个身
  。
  睡不着。
  白天睡多了。
  人鱼睁着眼，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陆曜脸上。
  房间里没有开灯，男人脸上的轮廓线条清晰的突显出来。
  他身上穿着短袖，因为躺倒的姿势，所以短袖贴在身上，透过白色的布料，再加上她野兽的眼神，能清楚看到男人身上的八块腹肌。
  一、二、三……五、六、七、八……真的是八块啊。
  苏莉忍不住呢喃出声。
  “看什么？”
  “想看腹肌开瓶盖。”
  苏莉迅速回答。
  人鱼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然后，房间里安静下来。
  男人你没睡着啊！
  “想着吧。”
  苏莉：……
  发出人鱼的怒吼。
  嗷呜~
  -
  翌日，苏莉刚刚睡醒就闻到了煎鸡蛋的香味。
  她驾驶着人鱼车从陆曜的房间里出来，就看到男人正在厨房里煎鸡蛋。
  虽然昨天只看苏莉操作了一遍，但陆曜已经学会了。
  “家政机器人下午到。”
  陆曜将鸡蛋放在盘子里，然后又拎出两桶泡面。
  又吃泡面啊？
  苏莉小时候的愿望是天天有泡面吃。
  长大后她终于实现了这个愿望。
  天气晴朗，吃完泡面的苏莉驾驶着人鱼车出来，看到不远处那一大片花海。
  “我们去野餐吧？”
  美丽的她躺在美丽的花海里，吃着精致的野餐食物。
  她婶子，晌午又搁地里吃呢？
  泡面！泡面！又是泡面！
  没有家政机器人的日子是过不下去了！
  这跟人类失去了智能手机有什么区别！
  苏莉躺在花田里，头顶是热烈的阳光，身边是吃剩下的泡面，对面是拍照技术堪忧的男人。
  快晒成鱼干了。
  苏莉转移阵地，来到树下。
  这里有一片树林子，虽然不大，但胜在阴凉。
  侧边有一簇簇盛开的白色小花，苏莉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看着还挺好看的。
  玫瑰的花香淡淡飘散过来，只能嗅到一点淡淡的余味。
  头顶有小飞机行驶过来，是来送基本物资和家政机器人的。
  “您好，风顺快递永远顺风为您服务。不管您在世界哪个角落，我们都会到达。”
  她想喝点蜜雪甜城，不知道能不能送。
  有了家政机器人后，屋子里霍然整洁一新。
  不仅一日三餐吃上了新鲜的食物，还有温暖舒适的被褥睡觉。那些被杂物堆积的房间也收拾出来了，苏莉挑了一间二楼靠玫瑰花的房间，房间里就算不用熏香，也始终能嗅到玫瑰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