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肖妄可以接受的尺度阈值远比一般人要低,内心始终都呈现着防御的姿态。
他以为自己早就不在乎了,现实却恰恰相反。
就连在这种脑子已经完全混乱的情况下,他都连‘会坏掉’、‘吃不下了’这样的字眼都说不出口,永远都将禁忌的字眼锁在喉间不愿释放。
凌伊静静欣赏着,如同在看着一件被自己精心雕琢出的作品。
矜傲、破碎、顺从……
矛盾的字眼汇聚在他身上,不管是多少次,肖妄的反应都还是那样的有趣。
只有在被欺负到控制不住身体反应时,才会无意识追逐着她的节奏起伏,不自知的泄露着依赖和享受。
凌伊摸了摸他的脸,深色的眼瞳像浸了墨一般,淌着淡淡地笑。
那如有实质的视线,看得肖妄心头发凉,呼吸控制不住地急促了起来。
他大多时候其实已经不会再因为她直白的视线而感到窘迫了,毕竟房间里那么多的监控探头,他要是受不了早就该疯了。
可肖妄依旧还是会为此感到难堪。
凌伊的态度总是很好。
她不会在纠缠时说出一些下三滥的话,不会让他产生其
余不适,照顾着他的身体健康,态度薄凉又温情,让抗拒总是悄无声息的被消弭;
然而她的态度其实又很坏,强权的要求着一切都要按照她的意志去执行,无论他还能不能承受。
她又一次拒绝了他的拒绝。
肖妄对上她深幽的眼瞳,吐了一口滚烫的热气,累到已经做不出多余表情的脸上显露着疲惫和无力,勉力将腿重新分开。
“好乖。”
凌伊摸着他的脸夸赞了一声,指腹碾过他姝艳湿润的薄唇。
肖妄颤抖着闭上眼,像是被抽离了灵魂的木偶,被丝线牵扯着微张开嘴,毫无技巧,只有被训练出的本能。
凌伊却没有再对他做什么,只伸手把他抱进怀里,掌心贴着他抽搐的肌肉缓缓打圈,帮他缓解着不适。
她低下眼注视着他潮红的脸,问他:“想出去吗?”
肖妄闻言微拧起眉,费力地仰脸去看她。
室内的灯光很温和,将她柔和的脸部曲线笼罩得更加符合世俗对温凉沉静的定义,让人误以为她不是一个危险的深渊。
“这算什么?取悦你的奖励吗?”肖妄不禁扯了扯嘴角,闭上眼问。
“没错哦。”
凌伊毫不避讳地承认了。
肖妄为她这话僵了一下。
很深的寒意裹挟着怅痛悲惘,从心头直直蹿升出来,将四肢百骸都侵占了去,冻得他发抖。
他攥起手指,蓦地扭开头,闭上的桃花眼又控制不住地溢出了眼泪,摇摇欲坠的垂在长睫上。
“这么难过啊?”凌伊又低头亲了亲肖妄,将他眼睫上的珍珠碾碎,语气轻柔地说,“小可怜。”
他没有说话,只是讥诮地想,如果不是她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的话,那这份怜悯和叹息,或许还真可以有上几分情真意切。
现在听上去倒更像是工匠在赞叹自己雕琢出的作品。
肖妄什么也没说,毕竟他又还能说什么呢?
不可怜吗?不难过吗?
他拒绝不了凌伊的任何要求,只觉得身心俱疲。
身体的纠缠带来的错觉,却被现实轻而易举地碾碎了温情的假象。
肖妄又一次清晰意识到,他只是她圈养的宠物而已。
或许连宠物都算不上……
-
肖妄沉沉睡了过去,第二天清醒时,才发现凌伊竟然还没有走。
他不禁愣了一下。
被打开的窗帘让阳光洒了进来,把她柔和的脸部轮廓镀上了圣洁的金边,虚幻得仿佛住在一起的情侣苏醒后,所看到的、无比正常的风景。
肖妄眼瞳恍惚起来。
然而凌伊一开口,就将他又拉扯回了现实。
她合拢了手里的书,转眼看过来:“醒了?先起来吃饭吧。”
肖妄不知道今天是星期几,她竟然还有时间休息,之前她都是风雨无阻出门的。
他支着手臂撑起上半身,滑落的被褥将他肩颈处的深红吻痕都暴露了出来,像雪地里盛开的红梅。
艳得惊人。
肖妄没有在意,目光落在被放在枕头边、看上去款式很正常的男装上,才恍惚间想起来昨天意识模糊时,她问过他要不要出去。
看来她已经做好决定了。
指尖无意识攀上了衣服,肖妄压下眉眼,指骨被捏得青白。
没有人会不向往自由,可这一旦和对方的“奖励”扯上关系,就似乎变得毫无意义了起来。
自由……呵。
难言的可悲折磨着他的内心,肖妄吐了一口气,有些陌生的将衣服穿好。
身体被包裹住的感觉已经从过去的熟悉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他也是直到此刻才发现,凌伊已经把缚住自己的链条取掉了,房间也不是原来的那一间,看上去似乎是客卧。
他的脚腕还带着淤痕,视线扫过时肖妄不禁顿了一下,才有点不适应的走进卫生间洗漱。
肖妄已经很久没剪过的头发有些过于长了,向后捋去时将很久没晒到阳光的苍白面孔彻底展露了出来。
比起过去的肆意张扬,破产后的暴戾桀骜,此刻看上去却有种文艺青年的忧郁气息。
肖妄低下眼,沉默地将视线从镜子上移开,从卫生间走出去。
凌伊之前做过唯一让他感到庆幸的事情,就是没有在浴室里安装镜子,让他之前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不然他怕是早就受不了了。
“过来。”
凌伊双手抱臂斜倚在化妆桌前,食指有节奏的敲击着,见他出来才抬眼看过去。
肖妄顿了一下才走过去,被她按在了柔软的椅凳上。
她抬手梳理着他的发丝,将他过长的发丝都拢在了脑后扎起。
头皮被牵扯出了轻微的拉扯感,让肖妄不由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的身体已经被对方占有过太多次了,所以对她的靠近很敏感。
仅仅是头皮被轻轻拉扯的感觉,就能让他雪白的耳廓应激的泛红。
肖妄努力克制着呼吸,指骨不自觉蜷缩起来。
他排斥这种感觉。
凌伊低头注视着他,指腹恶意磨了一下他的后颈,才漫不经心地收回手。
她小时候吃过很多苦,哪怕现在功成名就了,指腹也依旧还残留着一层薄茧,因此接触到他的皮肤时触感会变得很明显。
肖妄果不其然因此抖了一下。
凌伊弯起唇角,这才牵起他的手下楼吃饭。
屋子里没有人,厨师在做好饭菜后就离开了,肖妄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机械的按照着她的意志执行着所有行为。
大门是敞开的,他却一点动作都没有。
直至被凌伊牵着走出了玄关,肖妄才被明亮的光线刺得闭了闭眼。
他恍惚地将眼睛重新睁开,有些惊诧于这一次的出行竟然会这么简单。
肖妄不吝于用恶意去揣测凌伊,她的花样很多,他还以为她会让他吃下某些东西后再出门。
亦或者是戴着项圈铃铛之类、可以标记出他身份的东西,然后才把他带出去。
可他现在除了身体上那些斑驳暧昧的痕迹外,什么都没有。
肖妄不禁有些茫然。
她好像也没有带工具包出来……
凌伊到底想干什么?
清晨的风吹拂过肖妄苍白的脸,他抿起唇,沉郁的眼瞳静静观察着四周。
这里并不偏僻,凌伊竟然胆子大到将他安置在了一幢独栋别墅中,附近还存在着其他居民,出行的车和保姆都看得出浓烈的生活痕迹。
肖妄手指蓦的紧了紧。
凌伊若无其事地带着他在湖边转了一圈。
早晨会在外面闲逛的人群并不多,带着宠物和小孩出来透气的家长、保姆和散步的老人零星地分布在了湖边,偶尔跟散步的他们擦肩而过。
肖妄很不适应这样的场景,有人经过时都会下意识靠向她。
他以为凌伊顶是让他在别墅外的院落中走动,没想到她会带他走出去,让他见人。
她疯了吗?
肖妄无心欣赏周围的风景,也没有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的解脱,只有一种跟附近格格不入的不适应。
怎么能适应呢?
他身上的痕迹还深深浅浅的重叠着,哪怕衣服将它们都遮挡住了,他也无法去忽视它们,依旧还是感到了难言的窘迫。
穿着衣服难道就不是宠物了吗?
会不会有人看出来什么?
他们偷偷看了他和凌伊好多眼,是不是已经发现了?
肖妄脸色苍白,心脏被纷乱的猜测激得急促跳动着。
他显然已经忘记了,凭借着自己和凌伊的长相,走在外面不被注视才是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