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拍卖师还在不停地询问现场、线上和委托席的买家,“又到您了,您还加价吗?”
顶着星使无声的注视,维卡咽了口唾沫,稍微收敛了些许外溢的狂热之情,勇敢地选择了继续加价。
“呵呵。”星使微笑着,什么也没有说。
最终维卡大手笔地拍下了梦寐以求的炼金素材,即便内心忐忑不安,但他也绝不后悔。
为了炼金术,牺牲什么都无所谓了!
星使反而没再表示什么,视线飘向雪臻,心中腾升起来的不耐烦瞬间消逝了几分。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难以用语言准确地形容。
就好像,偌大的展台上,视野之内,在流淌的金色光线中,所有陈列在水晶展柜里的、价值连城的拍卖品,它们在此时此地,在星使的感知中,都变得渺小而虚幻。
即便世界上那么多的人,穷其一生,拼尽全力地追求着财富,寻求着那些昂贵的拍卖品。
但他此刻竟然生出这样的念头:被拍卖的那颗蓝宝石,看上去还没有雪臻蓝色的双眸闪亮耀眼。
如果在价值连城的蓝宝石,和雪臻的双眸中做出选择,他一定会选择后者。
第20章
比较有趣的拍卖品还有一辆限量版,或者说绝版的豪车。
在末日来临之前,这个牌子的车普通人也不能消费得起,但是价格远没有现在这样夸张。
末日降临之后,品牌的创始人死在了异界生物的攻击下,公司宣布破产清算,不再生产任何一辆汽车。
正因如此,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绝版系列车的价格飙升,成为少数直到现在还能升值的豪车之一。
创始人在被怪物撕裂咬碎头颅前,肯定不会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雪臻眨着睫毛,蓝色的眼瞳中,倒映出展台上拍卖师的身影,看上去像是在沉思,然而脑子里实际上什么都没有想。
他经常用这样的伪装欺骗其他人。
在上个世界,他杀死过一些人,他们有时候会认为,雪臻给他们最后的致命一击前的缓和,是为了思考怎么用最痛苦致命的杀人方式威胁,让他们说出更多的秘密。
他们都把他想得太复杂了,他只是觉得没必要那么着急,又不是杀完这个,就要马不停蹄地去杀下一个。
——但是他无法骗过星使。
星使一眼就能看出他在想什么,于是起身换了个位置,坐到雪臻的旁边,裹着修身长裤的腿不经意间地碰到他。
雪臻将视线落在星使的侧脸。
那张脸的神色很平和,头发有些长,碎发恰到好处地垂落在耳边,微微弯起不明显的弧度,黑色的发尾遮盖脖颈的一部分,寂静在璀璨的金色眼睛中流淌。
星使伸手抚上他的领口,将折进衣领的银白色发丝挑出来,丝丝缕缕的、闪耀着的银白带着温热的体温,贴着修长的五指,然后滑落下来,如同倾泻的月光,皎洁宁静。
“靠在我身上睡一会吧,”星使说,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随着他的动作进一步拉近。
星使果然发现了,手掌沿着他的肩背摩挲向上,拨开散落的银白发丝。
雪臻垂下眼眸,长睫倾覆,在眼睑出落下一片狭长的暗影,“但是我还有想要看的。”
“你想看什么?”
他捡起扔到一旁的册子,翻到他刻意折起一角的页数,“想看这个。”
星使略略扫视一眼,“等到了我叫你。”
睡意如海浪涌起,雪臻点点头,顺着本能,将头靠在星使的肩上。
紧靠着的胸膛平稳地起伏,衬衫因为他不经意间调整的姿势而微微皱起。
从这个角度,雪臻能很清晰地看见解开的第一颗纽扣,衬衫的领口敞开,露出明显的锁骨轮廓,剩下的部分若隐若现地收进象牙白的衬衫里。
星使的体温比他高,他能听见胸膛处传来的、平稳有力的心跳声,正在有规律地起伏着。
一下,两下,三下。
听久了似乎也就习惯了,像是有些人会在睡觉时播放的助眠白噪声。
维卡本来还愁容满面地,计算着可供支配的资金,思考着这个月要加急做多少炼金试剂才不至于入不敷出。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一阵子,过了许久才发现周围变得寂静许多,就好像……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瞬时浑身一冷,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冰水一样。
他猛地抬头环视四周,才发现又是自己在疑神疑鬼,虚惊一场。
“呼……”维卡舒出一口气。
吓死他了。
但是维卡后半截话语还没有说出口,就又被他咽回去了,因为——
星使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这时他才注意到雪臻正睡着,靠在星使的怀里,显得很宁静。
银发因着重力垂落下来,浅色睫毛格外纤长卷翘,遮挡住隐藏的冰蓝色海洋。
维卡静静地看了几秒,发现雪臻睡着的时候,真的太过安静,完全没办法看出一点呼吸起伏的细微变化,宛如精致美丽的玩偶,无知无觉。
但是维卡想不出什么比喻,如果一定要他形容,那可能是——就好像死了一样。
……
“雪臻。”
一个声音呼唤着他的名字,语气温柔又缠绵,宛如夏日湖畔里的一抹微风,带着缅怀的香气,轻轻地拂过额头。
声音的主人回过头,面容隐没在日光下,看不真切。
偌大的世界,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哦不,是只剩下一个人和一只狐狸。
远山在雾里泛着淡蓝色,脚下是一条小路,薰衣草田如浪涛摇曳出波纹。在更渺远的天空上方,飞鸟振翅,在视野中一闪而逝。
“雪臻。”
声音的主人继续说。
“我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秘密。”
什么秘密?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问出来。
然而那声音沉寂了,微风卷过,雾气翻涌,遮蔽了天日,模糊了视野,周围的一切事物,包括声音的主人都开始消逝。
最终归于死一般的空白。
“雪臻,该醒了。”
又是一道声音,这次他睁开眼睛,看到一张近在咫尺、完美无瑕的脸。
“你睡得很沉,”声音的主人说,“我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叫你了。”
——几乎与梦中的那道声音重叠。
然而,雪臻想,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他静静地看着星使,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冰蓝色的眼瞳比平时扩大了一圈。
“只是做了一个梦,”雪臻的神色有些恍惚,“是到‘悲剧演员’了吗?”
雪臻根本没有提自己梦到了什么,可是突如其来的直觉却告诉星使,这个梦可能是有关那个人的。
——那个人,雪臻的主人。
星使意识到这一点,有什么东西在胸膛里翻滚,无可阻挡,天翻地覆。
它很锐利,像是荆棘的尖刺,像是碎裂的玻璃,带着冷硬锋利的棱角,无形地蔓延开来。
他尝试过不再想有关“那个人”的一切,不再去胡乱地揣测,然而这都只是毫无意义的坚持,终究是无果而终的事情。
他甚至下意识地用“那个人”来指代对方,在他察觉到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根本无法真的不去在意。
但是他精通伪装和掩饰,所以只要他用心掩盖,雪臻就不会发现这一点。
“下一个拍卖品就是它了,”星使将他睡乱的头发整理到一旁,“你没有睡过。”
雪臻点点头,舒展着略微僵硬的身躯。
银色的发丝因为他的动作而再次陷入领口,扎到他的锁骨处,带起不明显的痒意。
第21章
“悲剧演员”放在水晶柜子里展览,奢华的灯光映照着,反而显得有些滑稽。
它是由一根菜市场上随处可见的黄瓜,以及倾斜起到固定作用的灰色胶带组成的。
黄瓜被灰色胶带贴在白色背板上,100万usd起价,折合成更通用的货币,则大约是725万cny。
“悲剧演员”卖的是证书,也就是可以随便更换黄瓜和胶带的意思。
雪臻:我不懂。
“拍下倒是能实现黄瓜自由,”维卡摇摇头,“还能实现胶带自由。”
从100万usd开始,最终以860万usd的价格成交,购买它的是一位年纪轻轻的商人,名叫艾德里安。
雪臻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曾经在金融杂志的封面上看到过本人:
金色头发,琥珀色的眼睛,西装革履,系着夸张撞色的领带,坐在长椅里,双手交叉,斜睨着镜头,带点调笑。
虽然系统没剧透,但是他却不好判断艾德里安是不是游戏里,某位还未登场的卡池角色。
辨认卡池角色的方式也简单,他基本上总结出了规律,需要同时满足以下几个条件:
一,异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