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有鱼问:“你们?哪里的棺材?”
“发群里了。”乐知年说。
有鱼看向邰秋旻,后者不怎么耐烦地掏出手机,点进群聊,打开新发的照片。
那是一间暗室,当中放着一口乌木棺材,留着被水泡过的痕迹,手电筒光线下,棺椁刻着一行小字——
乐家子濒死之际,阴阳道重启之时。
“这个字……”江诵说,“和当初招我去查影视城的字迹一模一样。”
第70章 祂牠
屋子里没点灯,竖着隔音屏障,只桌子上方吊着一枚凝核,随呼吸一闪一闪的。
这东西比最初亮上许多,起码不伤眼了。
六个脑袋围着木桌绕了一圈,齐刷刷盯着桌面。
上面摆着两块平板,左边是刚刚看过的照片,右边是江诵新拿出来的。
像是某位剧组人员发的杀青剧照,从背景里裁出,经过放大修复。
像素有些低,勉强可以辨认出那是道具棺材的一截,棺椁上刻着一行花掉的字——
入**,即**源。
“你们当初拍的什么戏?”江诵问。
“江队没有查过么?”有鱼说,“只是很普通的无cp大女主灵异系列片,加了点热血群像卫国元素,方便过审和卖座。”
主人公是位驭灵师,很穷那种,为了一件斩杀邪祟的天价单子入城。
那目标多疑、敏感、不好相处又贼能打,主人公不得已盘了个店窝着,打算走迂回温情路线。
结果半途搅和进了形形色色的人和事里面,大到尸体失踪,小到邻家猫咪走失,无厘头到假道士卖艺,没天理到小警员卖假药,还时不时解决下常客的恋爱问题,越相处越觉得此邪祟还挺像只好祟。
秋去春来,主人公非但没履行掉单子,苦哈哈地攒违约金,还得给那帮不怎么志同道合的家伙处理琐事,最后一群人同战敌寇,殉城而死。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超级大团圆结局,别说坟了,连尸体都是挨着的——炸碎又烧融了,分不开。
“他们找的你吗?”郑钱问。
有鱼答:“我找的他们,为拿角色还主动降了日薪。”
乐知年指指点点,吐槽道:“就是因为有你这种卷卷,居民幸福感才连年降低。”
有鱼作降状:“所以为了我等幸福感的提高,这个月工资什么时候发?我还要补罐头。”
邰秋旻眼瞳形态变幻,悄悄竖起了耳朵。
顿时,几道目光齐刷刷落在乐知年身上。
“……”姓乐的连忙表忠心,“我早交表了,是上面还没批,流程卡住了,最近财政吃紧。”
郑钱哎呀哎呀地说:“财政天天吃紧,一问就是拨款搞绿化修城建了。”
江诵抬起左右手,双双给了他俩一个爆栗:“谈正事。”
于是方恕生把正事拉了回来:“这东西很像广告标语,就跟某种出厂标志似的。”
“影视城的棺材呢?”有鱼问。
江诵说:“找不到了,我找了很久。”
“这次的棺材又是哪里来的?”有鱼问。
“还在审。”江诵说,“他们老大得到消息,生了心思,但不知其法,绑了人请教请教。”
“所以你们要查阴阳道?”郑钱揉着脑袋说,“这的确很像罅隙的规程,献尸——快死的乐家人,求愿——再活五年,哎呦喂,这是什么究极卡bug。”
“你们是真虎啊,”乐知年指指上头,“穗穗都成核了,要真是另一处罅隙,进了怎么出来?”
江诵说:“如果真是另一处,也是个有原则的,起码空间意识情绪稳定又比较友好,可以谈谈。这法子存世这么久,乐正家又没有搬过家,说明这个罅隙没有扩张。”
有鱼问:“这法子是从什么时候传下来的?”
郑钱耸耸肩表示不清楚。
乐知年压低声音:“这算私藏私联吧,我们要是举报一波……”
郑钱摸着下巴嘿嘿奸笑:“岂不是可以得到很多很多赏金。”
江诵再次抬手,给了他们一人一个爆栗。
“联会存世多久?”有鱼问,“庾穗又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这需要权限,”乐知年说,“当然,我可以黑进去,给我一点时间。”
“那么……”方恕生说,“我们要怎么进阴阳道?”
“想进还不容易么?”邰秋旻说,“乐家人结亲就行。”
方恕生纠正:“是快死的乐家人。”
众人沉默半分钟。
“你们看我干什么?”乐知年感受到了世界的恶意,抱紧自己,“我又没有死过。”
邰秋旻抬指,把五把蝴蝶刀刀刃在桌面依次排开,笑得春风拂面,温温柔柔地说:“这种事又不难。”
乐知年震惊又委屈,抖着手指扯旁边人衣服:“鱼啊,你管管他。”
有鱼抱臂不语,表示他们正在冷战——虽然晚上大概率还是可能或许应该会抱着睡,虽然方才也在说话,总之可怕得很——但他现在想要生会气,天黑了,可以情绪化一点。
江诵补刀:“那也只能带一个进去。”
邰秋旻耍着蝴蝶刀笑了一下,意有所指:“这里又不止一位乐家人。”
加上手里的,共计六把刀刃,六具尸体,可引六人入阴阳道。
有鱼率先反应过来,拿手肘怼了他一下,低声道:“你可真贴心,下半辈子住的地方都替我们想好了。”
邰秋旻哼声不语。
“可是……如果真有这么简单的话,”方恕生语出惊人,“乐家人怎么还没死绝……抱歉这不是在诅咒。”
乐知年嘴角抽搐,张口欲言。
“要么这消息没外传。”有鱼说,“不过也快了,棺材外现了。”
“要么这法子只对他们有用。”江诵说,“这是独属于乐家的交易罅隙。”
“要么另有隐情,”郑钱说,“我们干脆夜探家主,敲晕了拿符审吧。”
“说来说去烦不烦,”邰秋旻突然发难,手里蝴蝶刀挽过花样,直逼乐知年脖颈,“试试不就知道了。”
极快。
乐知年哇哇叫着后仰,有鱼抬手挡住了刀尖。
叮的一声,是枚硬币。
正逢屋外有人敲门,借着这点微光问:“江队长,歇下了吗?”
江诵看了两眼邰秋旻,高声回:“哪位?”
外面的人温声答:“乐正熙,我想来想去,有些事还是得尽早谈谈。”
那位家主。
乐知年哗啦抖出一副叶子牌,郑钱立马翻上桌子,在几人脸上贴纸条子,有鱼取下了凝核,好好放在江诵新打的毛织小窝里。
至于江队长为什么如此贤惠,早些年他脾气差总惹事,其上司梁筠压着他织毛衣练练心性,结果织着织着成了副业之一。
那家主等了一会,见门开出条小缝,方恕生顶着一脸白纸条挤出个脑袋,细声说:“你好哇。”
乐正熙的问候顿时被这架势堵了回去,掩嘴咳了好一阵,才退了半步,微微后仰着,说:“你,你们也好,几位……感情不错。”
外头风大,方恕生让开一点,示意他进来说话。
乐正熙自言叨扰。
有鱼不由点评:“他们乐家人肺不好么?总是在咳嗽。”
“他看着和乐知年差不多岁数。”郑钱说。
“但看着比乐知年靠谱。”有鱼回。
郑钱点头沉思:“你说他俩要是扯头花的话,谁能赢?”
邰秋旻插话:“那不就省下两把刀刃钱么,双赢。”
“他好败家,”郑钱悄咪咪给有鱼说,“沾过血明明洗洗也能用嘛,何必要换新的。”
有鱼无所谓道:“两具尸体顺带还能求点财,不亏。”
乐知年表示:“你们蛐蛐人能不能避着点当事人。”
郑钱表示:“你俩能聚在一起不是没有原因的,在律法边缘疯狂试探。”
搞得像他多遵纪守法充满美德似的。
乐正熙有些尴尬,他专门挑了晚十点多来,就是想着只得江诵一位,方便谈事。
结果灯一开,屋里一堆白条怪围着毛织凝核蹦迪,白日见过的没见的,全齐活了。
“家主想谈什么?”江诵明知故问。
“是阿穗,关于她如何醒来一事。”乐正熙笑笑,“知年也在,随我来吧,先去看看一些东西。”
江诵同其他人对过眼,提议:“不如一起吧。”
“是啊是啊,”郑钱跳下桌子,说,“都不是外人。”
“原来是郑老。”乐正熙的身体僵了一下,思忖两秒答应了,“罢了,总归这一代要靠你们的。”
本家人大抵没什么夜生活,睡得挺早,外面贼拉安静,只间或有一两声虫鸣。
乐正熙提着灯在前引路,半个人影没遇着,他也不拉家常,搞得方恕生心里毛毛的,左手抓着江诵,右手逮着有鱼。
江诵挑了话头道:“我还以为,家主会等丧礼过后再谈。”